小腿一直抽筋,我動也動不了,乾脆連話也不說一句。
琅環見我不說話皺皺眉道:“你放心,我不殺你。我見過那麼多人,除了那些外族的,就只有你不是黑頭髮。你是我喜歡的東西,我不會殺你的。”
聽了他這話,我不由在心裡苦笑。琅環他果然是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而在他的眼裡,我也不過是個“東西”罷了。
或許是因爲我一直都不說話,琅環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湊上來問道:“你怎麼了?”
“腿抽筋。”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才終於流露出應有的情緒,抿緊嘴脣忍受着小腿的痛楚。
琅環突然將手伸進我的腋下將我架起來,“好點沒?”
我一時間有些愣怔。聽他的語氣……是在關心我?估計這關心也是對寵物的關心吧。
不過被他這麼架起來,血液流通通暢,我的確是好受了許多。只是,我們爲什麼要保持着這個姿勢啊?!
雖然琅環不懂得人情世故,但並不代表他不懂得男女之事。就看他剛剛壓住我的動作那麼熟練,就足以證明他在這方面是個熟手。
覺得自己這樣子太吃虧,我忍不住問道:“琅環,你可不可以變小啊?”
我這純粹就是得寸進尺,欺軟怕硬。可誰讓他要給我那一寸呢,誰讓他這會兒看起來好欺負呢?
“爲什麼?”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琅環說着把手放到我的腰上,整個身體都貼了上來,還故意把頭枕在我的肩上。
心知現在稍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可能會引來“一頭狼”。於是我無奈地選擇再次沉默。
“月華,你怕什麼?”他曖昧地輕聲問,溫溼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上,“說過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以前聽人說只有成了家纔算是真的長大了。我等了很多年,就是想要一個不是黑頭髮的妻子。”
他一邊說,一邊撫摸着我的頭髮,像是在摸一件珍寶。其實我很想說:你把我的頭髮剪下來做成一個髮套,隨便找個女人戴上不就行了?用得着這麼折騰我嗎?!
就在這時,琅環卻將我一把推開——
“你一點都不好玩,沒見過你這麼無趣的女人。”
他說着又變成小孩的樣子。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到牀沿上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奶奶的,折騰大半夜了,他還讓不讓人活了?
變小後的琅環似乎更加難纏,他坐起來抓住我的手,然後又倒下去,脣畔彎出調皮的笑——
“你走哇,只要不鬆開我的手,隨便你。”
奶奶的,我懷疑琅環是不是知道我對他這種形象沒有抵抗力啊?!
心裡想着再縱容他一次好了,我這也算是對得起他了。以後對不起他的時候能抵消一下最好,也免得他去閻王面前說我的壞話。
一邊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我在離琅環遠遠的地方躺下。
“月華,別躺那麼遠。”
剛一躺下,琅環就略帶不滿地說。我極不情願地挪挪身子。
“再近點。”
“……”
“再近點。”
我翻個白眼,“兩個人靠在一起睡不舒服。”
“我纔不管,你是我老婆。老婆就是用來睡覺的時候抱的。”
琅環說着滾到我身邊,像抱只枕頭一樣把手腳全搭在我身上。
趙慧靈,你要忍!
趙慧靈,你要堅持住!!!
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忍住”,我才終於閉上眼開始裝死。動不能動,睡又睡不着,我除了裝死也沒別的辦法了。
琅環那張在黑暗裡越發精緻漂亮的臉近在咫尺。我無聊之餘開始數他的睫毛。
數了一陣子後,琅環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好夢,甜甜地笑了。笑的時候在右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我心裡驀地一軟,拉了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
唉,他爲什麼要把這麼可愛的樣子給我看呢?如果他一直都以殘忍的血陰教教主的形象出現在我面前,我便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
可現在……我承認,我有些動搖。
趙慧靈啊趙慧靈,原來你也有母性的光輝啊!
在心裡微微自嘲一下,我轉開臉閉上眼,生怕再受到琅環幼童形象的干擾。
一夜都不曾睡着,只在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睡着了一會兒。再一睜眼,天就已經亮了。
琅環還沒有醒,但他的頭髮卻在清晨的陽光中變成了栗色,漂亮得過分的一張臉也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地從乾坤袋裡掏出幾件冬衣塞進琅環懷裡,然後輕手輕腳地起牀,整理好衣衫便跑回了慕容雪那裡。
慕容雪也是剛起牀,我一進屋她就低聲叫道:“是月宮主嗎?”
我聽到她的聲音便立即勾起脣角,雖然我知道她看不見。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走過去挨着她坐下,她也不回答而是急急忙忙地摸索到我的手,然後緊緊抓住。
“慕容雪……”我輕輕拍着她的手,“路總會有的,別擔心。”
過了好久,才聽到慕容雪像蚊子哼哼一樣說:“真的?”
“真的!”
我說得斬釘截鐵,那語氣活像是我已經把琅環殺了一樣。但說這話的同時,我自己心裡卻並沒有十全的把握。
琅環太強大,他的實力恐怕早已經超出了人所能達到的上限。再加上昨天知道的一些事情,我現在更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又看看身邊的慕容雪,我暫時將這些令人發愁的問題放下——
“慕容雪,我帶你出去走走吧。總在這屋子裡悶着不好。”
慕容雪點點頭,乖巧地隨我站起來。
一般來說,我的步速是很快的,但爲了慕容雪,我也只能放慢步子當回淑女。
慕容雪雖也生於武林世家,但確實一點武功都不會。除了馬術還過得去,她和一般的小家碧玉沒什麼兩樣。
我一邊走一邊偷眼看她。唐錚的眼光不錯,這女孩就像她的名字,表面純淨柔弱得像一團雪花,但在骨子裡卻也有一份冰
雪的堅韌。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走出了“禁區”。本來打算隨便走走就回去,卻不想還沒怎麼轉悠就被一男一女給攔住了。
這一男一女還是從不遠處墨頂大殿的方向過來的。我不由得想起程仁宣死時的慘狀,但看向眼前這兩人的眼神卻依然平靜,甚至還帶了些惶恐之色。
攔路的一男一女皆是勁裝打扮。男人寬肩細腰,身材很是不錯。他一身紅色勁裝,右手上還拿着一柄鋼骨赤羽扇。而他看我的眼神中除了戒備之外還有不解。
據我對血陰教的瞭解,以鋼骨赤羽扇爲武器的就只有五方魔將中的魔羽。
而那個女人雖也是一身勁裝,卻怎麼也掩不住她那一身入骨的妖媚。只那一雙眼睛,微微眯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每一分細微的滑動,配合着眼角眉梢的媚人弧度,都教人恨不能溺死在她的眼中。
看來這女人的媚術練得也是入骨入髓了。
注意到女人袖子邊的水紋,我對這女人的重視又多了一分。原來這個女人就是血陰教四大護法中的司水。和被我殺掉的司風一樣,也是個術士。
察覺到我的異樣,慕容雪咬着下脣抓緊了我的手,但脊背卻依然挺直。
覺得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攔路的這兩個人就算沒見過我,這麼久了也該看夠了。於是我率先開口——
“請你們讓開好嗎?我們要過去。”
“白頭髮的月宮主,”司水伸出左臂,“我可是上天入地地找你,可真沒想到,你竟在我的家門口。呵呵呵呵,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她說到“緣分”二字時,一股氣浪突然自我頭頂蓋下!
沒想到她會猝然出手,但我還是及時抱住慕容雪忽地倒退到三丈開外,躲開一擊。
司水勾脣一笑,倏地展開雙臂。我只聽身後一聲水花的擊響,本想迎戰卻又顧慮着自己“失憶”的現狀,所以只好又護着慕容雪往側一躲。
見我一味躲閃,沒有一點要迎戰的意思,司水脣邊的笑越來越媚。透明的水珠在她雙手有節奏地結印中成了致命的武器!
我護着慕容雪左躲右閃,再加上不敢使用包括輕功在內的防身之技。不出幾分鐘就變得狼狽不堪。而司水卻一招快似一招,招招狠辣!
MD,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我也堅持不了多久!
忽然,慕容雪摸到我放在她腰上的手,用指尖輕輕一撓。我覺得癢稍稍鬆了手,慕容雪卻趁此機會突然將我往旁邊一推。
就在這時,一支水箭已到了她身前!
好在慕容雪力氣不大,還沒把我推得太遠。我急忙順手將慕容雪拉到身後,接着向後仰倒。
本已做好了結結實實摔一跤的準備,但背還未和地面接觸,一隻手突然插進來托住我。
緊接着,只聽得“嗤嗤”幾聲幾乎已合爲一聲的輕響……這是利刃入肉的聲音。
而我在直起身的一瞬間,抓着慕容雪的手,抖得如同篩糠半般——
司水就在剛剛的一瞬間,手、腳、頭——全部斷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