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斧手在側。
小廝綁縛跪在地上。
主子神色陰冷坐在圈椅中。
周遭幾名丫環盡心地服侍着。
管家伏低了身子正在歷數小廝種種惡名。
“平日裡這茗煙就仗着模樣清秀可人,偷奸耍滑欺凌其他僕人不說,便是連我這個管家也不怎麼放在眼裡,一心想攀上各家小姐高枝,也不想想他自己什麼身份。不過奴才畢竟是奴才,現在就已經按捺不住,居然私通,穢亂庭院……”
“我叫茗煙……”
小廝如同猛然注入一股力量。
渾渾噩噩的神色漸漸消彌,雙眸逐漸清澈。
至於管家還在編排什麼罪名,其他僕人如何一致構陷完全沒有聽進去。
心中的怒火漸漸熄滅,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陡然讓茗煙明悟,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玄妙聲音在心底響起,使得茗煙更加平靜,不受這些情緒影響。
茗煙下意識地意識到,茗煙或許不是真正的他自己。
他不僅僅是這家豪門大戶的僕役,甚至應該這個庭院也容不下他。
卻不知爲何居然蜇伏這裡,看不穿也理不清。他決定順水推舟,逐漸弄明白這一切這究竟是爲何。
“這茗煙留不得!”
“他若還在一日,這晨就不會安寧。”
對於茗煙的審判仍在繼續。
那些欺負過茗煙的僕役毫無羞恥地將過去欺負茗煙的事蹟說了出來,只是事實對調了而已,說得唾沫橫飛,異常激動。
茗煙靜靜地聽着,看不出有何能夠讓他激動的。
主家原本怒火填胸,恨不得立刻凌遲茗煙,猛然現茗煙身上散出的那種獨特的氣質,居然心神一顫,積鬱的怒火居然消了大半,生冷地打斷管家等人的編排,道:
“此事交由老刑負責,是是非非自有定斷,今日暫且到此。”
“是。”
一名老者走了出來。
管家還有其他僕役本想直接按實了罪名,聽主家居然如此處置,連忙阻止,懇請主家立刻斬了茗煙,言辭之激烈,態度之誠懇,簡直難以不心動,無法不相信他們真爲了整個大家族考慮。
“好了,是非曲直審過再說,等不了嗎?”
主家不悅離去。
老刑也跟着離去。
一些只聽老刑吩咐的僕役上前將茗煙帶走。
進了一間秘室。
只有家主等人方可進入。
尋常需要進入,哪怕族中老一輩也得通傳。
管家懵了。
老刑出了名的忠心耿耿。
除了主家的話,其他之事一律不參與。
管家雖是整個大家族的大管家,管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在老刑面前,卻什麼也不是。老刑雖沒有實際的職務,但每一個人都知道,老刑纔是整個大家聲望最隆的那一個。
且不說老刑服侍過三代家主,單單這一代家主,老刑都數次救危急於水火之中,最嚴重的一次老刑重傷一年,才漸漸恢復元氣。
“這下怎麼辦?”
其他僕役看着管家。
“老刑滴水不露,不近人情。”
“別說我們,哪怕家放若有不對,也橫加斥責。”
“一旦老刑插手此事,那我們的事情就全部敗露了。”
這些僕役平日裡依附管家沒少做一些雞鳴狗盜之事。
府中的丫環沒少玩弄,甚至一些落了勢的小姐也是白白地佔了身子,沒人敢針對他們。
主家向來倚重管家,只要收斂做好滅口之事便可,但今日如此突然的變故,打得他們措手不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刑嘛……”管家大手伸進一個丫環懷中,肆意地撫弄,驟然抓緊,道:“不爲我所用,那就只好殺了便是!”
衆僕役聽得脊背寒,戰戰兢兢。
那可是家主都非常信任的府中老人了,地位非常尊崇。
“不過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而已,死了便死了,忠心的奴才多的是,家主至多傷心一段時日,並不會放在心上。”管家一把將那名丫環摟到懷裡,咬了一下嘴脣,大手向下直探得丫環嬌哼連連,得意地道:“更何況老刑只忠心於家主,不忠於我!”
“那該如何做?”
衆僕役請教。
管家於是安排佈置。
……
卻說茗煙到了密室。
門外數人把守,皆是身手不凡之輩。
尋常人想要接近此地,恐怕都要嚇得膽碎。
茗煙沒了自由,卻也享受了難得的清淨。
不必像以往那樣被別人指派着不停地做事,也不必撞見那些噁心的事。
茗煙記得清楚,自己之所以被他們針對,還是因爲茗煙有一次見數名僕役正在欺凌落了勢的族人。那一對孤兒寡母,沒了靠山,這些僕役居然每日都前去狎弄,不僅主母被欺,就連尚未長成的小姐也難逃魔掌。
茗煙喝斥衆僕役,敗了這些僕役的興致。
於是茗煙的災難也跟着來了。
髒活累活幹不完,諸多罪名也一件接一件。
及至這一次管家將一名丫環玩殘了事,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家族太大了,便成了藏污納垢之所。
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充盈着這樣惡劣的事情。
“我究竟是誰?”
茗煙想的是這個問題。
總覺得體內藏着巨大秘密。
但這方天地似乎存在某股力量,生生將那些秘密埋藏。
心底也有奇妙的聲音不斷迴盪,被審問的時候無法靜心細聽,此時沒人打擾反倒是絕佳的機會,一遍一遍聽,赫然現,體內居然涌出一股暖流,非常舒服。多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即使沒有吃飯,肚腹也有飽腹感。
茗煙喜悅,完全沉浸於玄妙的聲音當中。
隨着聲音的激盪,不自覺地結出許多手勢。
每一種手勢都似乎能打開一扇門,源源不斷的力量涌入體內。
霎時間茗煙便覺得體內舒暢,難以言喻的喜悅充盈。
忽然,諸多力量匯聚,體內那聲音陡然出一聲春雷般的聲音。
茗煙更加清醒,頭頂浮現一道虛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副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氣勢。
“呵,居然能夠將我引入充滿仇恨的世界,化身成爲一名小廝茗煙,但我是6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