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不是向北!”
“直直地向前飛!”
“小麻雀,你怎麼回事兒?”
陸羽恐怕被身後六名落境者聽見,極其壓抑的聲音不時響起。
他非常鬱悶,這個雪羽鶴在得知目的地之後,並沒有表示什麼,但卻消極殆工起來,本來是向西直飛,它繞着彎子向其他方向飛,就是不願意按照他吩咐的那樣飛。
“我覺得我可能喪失了方向感。”雪羽鶴回道。
“蝦米?”陸羽驚訝,打量起雪羽鶴,“速度世間罕有的堂堂雪羽鶴也會喪失方向感,你就不怕傳出去沒面子?”
“或許是因爲被波及到,受了內傷吧?”雪羽鶴眼睛嘀溜溜地轉,心裡卻在嘀咕:丟面子就丟面子,那也比丟了小命好,我還沒有好好地享受鳥生呢!
陸羽認真地想了一番,他確定這是他穿越以來,最認真思考的一次,由雪羽鶴突然出現帶着他撕裂空間,到如今的一幕幕畫面,全部在他的腦海裡,極細緻地回放,沒有漏掉哪怕一個微小的細節。
但結果是雪羽鶴只是在猛然救他的一剎那,可能被轟擊的餘波波及,其他任何時候,雪羽鶴都處在他的寶輝籠罩之下,完全沒有任何受傷的機會。
而陸羽更加確定的是,之前可能被波及的那一次,雪羽鶴並沒有受傷,因爲逃離之後,陸羽要爲它查傷,卻被它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沒有受傷,卻要謊稱受傷,這裡面肯定存在着某種不可告人的貓膩。陸羽一雙眼睛盯着雪羽鶴,骨碌碌地轉個不停,直盯得雪羽鶴有些心慌,強裝鎮定道:
“幹嘛這樣盯我,你不會覺得我是詐傷吧?”
他還沒有說什麼,雪羽鶴就這種表現,一定是內心有鬼!
再看雪羽鶴,仍然有意無意地在偏移他所指定的飛行路線,而且那一雙小眼睛賊兮兮地轉個不停,又回想起第一次要捉它的時候,雪羽鶴那膽小的樣子,瞬間明白了,哈哈大笑道:“就沒有見過你這麼膽小的鳥,這麼膽小還闖渺靈園幹嘛?”
“誰說我膽小了,我只是謹慎,不想使自己陷於不利的境地之中!”雪羽鶴扇動翅膀,極爲不滿陸羽的言語。
“好,好,不膽小,不膽小…”
“是謹慎,謹慎,再告訴你一遍是謹慎!”
雪羽鶴嚷嚷着,不允許陸羽提任何膽小的字眼。
陸羽早就笑得彎下了腰,緊緊地趴在它的背上,只是沒有出聲而已。
他見雪羽鶴一本正經樣子,起了捉弄的心思,壓低聲音防止被身後的落境者聽到,吼道:“小麻雀,誰讓你走神的,怎麼飛進他們的包圍圈了?”
“啊…什麼?”雪羽鶴一身翎羽登時立了起來,頭更是在第一時間縮進了脖子裡,戰戰兢兢道:“我可是冒死回來救你的,你可要保證我的安全!”
“噓,謹慎,謹慎!”陸羽學着雪羽鶴的口吻,但最終還是沒有崩住笑意,在雪羽鶴背上笑得人仰鳥翻,如果不是還要控制一下,只怕早就笑哭了。
“你…你個沒良心的傢伙,我回來救你,你卻…我跟你沒完!”明白被陸羽捉弄了,雪羽鶴是又氣又羞,溜園的眼睛冒着熊熊的怒火。
“謹慎,謹慎…”陸羽收了笑容,食指豎在嘴脣前。
“啊…我跟你拼了!”
“哈哈…”
一人一鶴向前疾飛,不時有極壓抑的聲音傳來,當然也很歡快。
不過,完全不知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六名落境者,看着陸羽一會兒死死地抱着雪羽鶴,一會兒又上下翻滾,隨時要掉下來的樣子,卻是另外一番理解。
“那臭小子是窮途末路了!”
“那隻雪羽鶴好像也害怕了,想要把它甩下來!”
“哼,怕了最好,就要他在死前,承受極度的恐懼!
呃…如果讓陸羽知道這幾人是這麼想的,估計會笑得肚子疼。
天地良心,他可以對天起誓,剛纔那一幕純屬心血**戲耍雪羽鶴而已,完全沒有表演的意思,更沒有讓他們誤會的意思…是他們太傻還是他與雪羽鶴的表演已經天衣無縫了呢?
很快,一片美麗的花海遠遠地出現在視線中。
一望無際的鮮花,如海洋一般,佔據了遠處廣袤的平地,其中各種見過或者沒有見過,叫得出名字或者叫不出名字的花兒恣肆地盛放,隨風搖曳,傳來陣陣沁人心神的香氣。
“你說的,要在第一時間護住我,否則我化成厲鬼也要找你算賬!”雪羽鶴望着那片花海,卻是寒意直冒,提醒背上的陸羽。
“我知道了,謹慎,謹慎!”陸羽搖了搖頭,對於這隻膽小的鳥兒實在是無可奈何,他已經承諾很多次了,它還是有些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陸羽確認,起初他還能笑笑,到最後他麻木得連笑都懶得笑了。
“好,就停在這裡吧!”
距離花海還有千丈遠,已經能夠清晰地分辨花香中各種花的味道的時候,陸羽吩咐雪羽鶴停了下來,同時,雙手猛然張開,釋放出狂霸氣息,迅速向花海涌去。
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傳來,花海震動了。
花枝搖曳,輕輕顫抖,剎那間無數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蝴蝶“吱吱”叫着,飛離花海,冷冷地注視着雪羽鶴背上的陸羽,對於這個人的仇恨,已經融進了它們的血液裡,只要它稍一臨近,就能清楚地感知。
“逃啊,你怎麼不逃了?”這時,六名柳家落境者也追了過來。
他們同時出手,靈力若風暴,捲動這方天地,令天地失色,靈力籠罩之下,草木迅速枯萎,即使遠處的花海也受到了涉及,一株株鮮花枯萎凋零,頓時驚怒了花海之中的黑色蝴蝶,一隻只若烏雲一般衝上高空。
之前已經飛上高空的黑色蝴蝶,見已經逃離過一次的陸羽,並沒有逃離的意思,劇烈抖動翅膀,疾速地衝向端坐雪羽鶴背部的陸羽。
它們速度非常快,只是一息的時間,就到了陸羽上空。
但就在它們準備羣起而攻的剎那,懸在高空的雪羽鶴突然擡起羽翅,點指面前虛空,頓時平滑如鏡的虛空泛起陣陣漣漪,裂出一條通道。
陸羽騎乘雪羽鶴,微笑着看了一眼靈力狂暴,疾速攻來的六名落境者,以及黑壓壓的蝴蝶大軍,之後悠閒地沒入通道之中,留下沒有任何波瀾的虛空,消失不見。
而這時,六名落境者狂暴的靈力,在高空中合力形成了一隻光燦燦的大手,與飛速攻來的黑色蝴蝶遭遇了。
“轟”
天搖地動,花海震顫。
六名落境者合力出手,靈力之狂暴,幾可粉碎一切。
早前飛來的黑色蝴蝶,約有數千只,遭遇到毀滅性的一擊,沒有任何懸念的在靈力風暴之下身死,被炸得四處飛揚,飛落下的屍體遮蔽了大半個天空。
而不遠處那一片花海也遭到了波及,原本只是外圍一些花株枯萎凋零,然而被靈力風暴襲捲之下,大片大片的花株被炸成碎粉,連成一片的花海,如同炸出一道缺口,出現一大片廣闊的空白。
“吱吱”
黑色蝴蝶暴怒了。
無盡的黑色蝴蝶由花海之中飛了出來。
一隻只黑蝶列在高空,如一片濃重的烏雲,黑壓壓地遮蔽了整片花海。
它們放棄了對陸羽的仇恨,一個個仇視地盯着柳家六名落境者,爲了之前死去的黑蝶,也爲了被毀的花海,那裡是它們棲息的地方,容不得放肆。
“可惡的小畜生,又逃了!”
“大家快追,他並沒有逃遠!”
六名落境者持着如銅鏡般的法寶,盯着上面跳動的靈芒。
一個心急的落境者,搶先奔向陸羽逃遁的方向,但很快就傳來了他的慘叫聲。
“啊,那是什麼?”
其他五名落境者驚叫,他們發現搶先追擊的那名落境者,周身圍繞着數以萬計的黑色蝴蝶,正在瘋狂地啃食他的身體,僅僅片刻就只剩下一堆白骨,還有破爛的衣袍掉落下來,隨後向他們這邊飛來。
“中計了,分散逃!”
其中一名落境者,明白陸羽之前的行爲並不是驚慌,而是有計劃有預謀地領着他們向這裡靠近,當時就大叫着提醒,迅速飛遁。
他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快不過雪羽鶴,只是片刻,黑壓壓的黑色蝴蝶就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身死道消了。
同一時間,其他四名還愣怔怔的落境者,也被黑壓壓的黑色蝴蝶圍在了一處,等他們清醒時,不計其數的黑色蝴蝶已經堵住了他們所有的去路,瘋狂地飛來,要啃食他們的軀體。
“啊,跟它們拼了!”
四人同時大叫,一股狂暴的能量風暴,以他們爲中心向四周擴散,只是剎那就突破了聚靈境的極限,達到了紫府生靈境,散發出一股令人驚的萬威壓。
圍攻而來的黑蝶被炸飛了許多,但同時一直懸在他們頭頂的青色閃電,“轟隆”一聲全部落下,將他們籠罩,如鎖鏈般輕輕一扯,化爲一股青煙徹底消散,一身的精氣融入渺靈園,滋養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