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海鎮

艾達的膳食改善計劃徹底失敗了,放置食材的地方就在博納的臥室裡,那個胖胖的廚子被一棒子打到後腦也一點沒有眩暈的跡象,他殺豬一樣的叫聲卻引來了好幾個巡夜的士兵,她早就告訴過吉安娜應該使用魔法的,可吉安娜居然說她不會能讓博納睡着的魔法……魔法不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嗎?吉安娜可是和家族首席巫師練習了一年了呢……她現在對魔法充滿了失望,對武也是。

“艾達?”陳武奇怪的看着早早就來叫他起牀的艾達,這姑娘現在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蔫不拉嘰的。

“早安,武……哎……”艾達打着招呼,還嘆了口氣。

“早安……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沒什麼啦。”艾達端起木盤,看見木盤上的東西,她更失落了,討厭麪包……討厭青豆……討厭土豆泥……最討厭乳酪!

“謝謝。”陳武接過木盤,看着艾達無精打采的坐在了椅子上。

自從陳武認識艾達,這姑娘就和一隻小兔子似得,多會兒都是滿臉的笑容,淡藍色的眼睛看哪都帶着好奇,可從沒這麼失落過,他似乎還感覺到了某種怨念。

只是她不說,陳武也不好問,兩人才認識了兩天而已,嗯,可能對她來說時間更長點,自己還暈了好幾天來着。

早餐和昨天一樣,事實上午餐晚餐其實都差不多,麪包是唯一的主食,青菜基本沒有,只有豆類和一種類似豆芽的菜,再加上一些土豆泥和酸不拉唧的乳酪,午餐時會有半顆青色的橘子,這就是全部了,在船上,食物自然不可能有多豐盛,事實上再陳武看來,這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庫爾提拉斯艦隊在物資補給方面似乎很“先進”,前世一直到近代,船隻補給都是個大問題,弄不好就要喝餿水,吃長蟲的食物,這艘船上的水卻似乎很清澈,像是從活水水源現取的,那也許是海潮賢者的作用?

在陳武的沉思和艾達的發呆中,陳武吃完了早餐,看到艾達還是無精打采的,他只好先開口。

“我們快到南海鎮了吧?”

“正午之前就可以了,夾板上都已經能看到陸地了。”艾達擡起頭,眼珠突然轉了轉。“武?”

“嗯?”

“我們抵達南海鎮以後你就會離開嗎?我是說,回到你的國家。”

艾達突然滿懷希望似得問道。

陳武一愣,這個問題,他已經想過怎麼回答了,不過沒預料到是艾達詢問這個問題。

“可能並不會。”陳武故作苦笑。“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離家有多遠,我甚至連方位都無法分辨,如果可能,我想先去你們口中的洛丹倫看一看。”

“真的?”艾達一下就高興了起來,這麼說,她還是能夠品嚐一下那些從未吃過的美食的,洛丹倫的食材可比船上豐富多了!

陳武莫名其妙的,這姑娘咋又高興了?就因爲他也要去洛丹倫?

“到時候,我一定幫你找很多的食材!你們國家的美食一定很好吃吧?”艾達興奮的揮舞着小手。“那一定比達拉然的油炸面圈還要好吃吧……”

果然,這姑娘是惦記他說的那些美食了,但她難道不考慮一個12歲的孩子是不是會烹飪這種事嗎?性格活潑的人難道都是吃貨?他前世到現在認識的似乎都是啊……

“咄咄”

敲門聲突然想起,恢復了活潑的艾達蹦蹦跳跳的打開了門。

“布萊斯?”

“日安,艾達。”布萊斯一臉笑容的彎着腰……這該死的底層船艙太低了。

“日安,武。”

“日安。”陳武趕緊回禮。

“凱瑟琳夫人讓我代她向你表達歉意,她沒有在第一時間邀請你,因爲她認爲讓一位貴族太過尷尬也是一種失禮。”布萊斯看了看陳武光着的腳。

“所以凱瑟琳夫人打算在南海鎮與你會面,我們會在那裡休整三個太陽時。”

陳武頓時一臉嚴肅,大拇指向上,雙手交疊,緩緩鞠躬七十五度,鄭重其事的說道:

“請替我轉達我對凱瑟琳夫人的感激,雖然還未見面,但我想她的風度一定足以令我見過的大多數貴族汗顏,我非常期待與凱瑟琳夫人的會面,並急切的想要當面表達我對夫人的感激。”

陳武很慶幸自己曾經生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這種前世已經基本上看不見的貴族式對話還難不住他,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

陳武那前世已經被拋棄的禮儀讓布萊斯也鄭重的脫帽還禮,一旁的艾達都老老實實的束手站立,所謂貴族,最重視的便是這些東西。

禮儀結束,兩人明顯又放鬆下來,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再有一會兒我們就會降帆減速,你和艾達是第一批下船的,她一年前來過南海鎮,知道哪裡能找到適合你的衣服。南海鎮的治安還不錯,所以你可以艾達多逛逛,她知道之後去哪裡找我們。”

說着,遞過來一個拳頭大的皮質布袋,還一臉嚴肅的看着艾達。

“不要買亂七八糟的食物,尤其是鹹魚!”

“知道了,囉嗦……鹹魚有什麼不好的,城堡裡的大家都很愛吃啊……”

艾達嘟嘟囔囔的接過布袋。

布萊斯臉上肌肉抖了抖,庫爾提拉斯的鹹魚能夠填滿整個南海鎮,不明白爲什麼她去年吃過一次以後就對南海鎮的鹹魚念念不忘了,據她說,南海鎮的鹹魚鹹味不一樣,比庫爾提拉斯的好吃……天知道她是怎麼吃出不同的。

“鐺~鐺~鐺~”

一陣短促的鐘聲突然傳來,預示着艦隊已經抵達了近海,開始降帆減速了,南海鎮近在咫尺。

艾達和陳武上了甲板,士兵已經在甲板上集合了,見到光着腳的黑髮男孩,頓時亂糟糟的議論起來,布萊斯瞪了幾眼就又安靜了下來。

怒潮號雖然不是庫爾提拉斯最新式的風帆戰列艦,但它的空間佈置還算合理,一層和二層的一半都是住宿區,能夠容納近五百名士兵和水手,這一次怒潮號屬於滿載狀態,另外幾艘驅逐艦和補給艦也是,這一次庫爾提拉斯抽掉了兩千多名士兵,雖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也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南海鎮的輪廓已經開始顯現,除了那些若隱若現的白磚藍頂建築,陳武並沒有找到熟悉的影子,南海鎮的港口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完全不是前世看到那種村莊大小的城鎮,它天然的深水不凍港上伸出了十個泊位,一些大大小小的船隻停留在左側的泊位,還有一些定錨在不遠的深水區,能夠看到一些小船裝載着人和貨來往於船隻和碼頭,一些簡易的機械吊裝裝置矗立在碼頭上,無數赤着上身的搬運工在忙碌。

在經過一個高大的燈塔後,怒潮號率先駛入右側預留的泊位,陳武和艾達兩人直接下了船,剛剛接觸地面的陳武晃悠了一下,船上呆久了就這樣,陳武很有經驗,站立了一會兒讓身體適應了一下就好了,艾達倒是沒有這個問題,她一下船就東張西望的,好像也是第一次來這裡一樣。陳武則趁機回想了一下南海鎮的信息。

南海鎮是希爾斯布萊德地區現今唯一留存的港口,在第二次獸人入侵期間,洛丹倫大陸沿海地區受到了洗劫,包括南海鎮在內的全部村鎮都被徹底摧毀,但南海鎮有相當一部分人倖存,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經歷過那場戰爭的倖存者是如此描述戰後的景象的: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到奎爾塞拉斯的銀月城,從大路小徑到山嶺隘口,全部屍積如山,連野獸都不再吞噬腐爛的屍體,燃燒屍體的黑煙遮蔽了整片天空,持續了整整半個月。

沒有了人,重建那些村鎮也就失去了意義,南海鎮已經足以滿足現有人口的居住需求了。

而由於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物產豐富的原因,急需恢復戰爭創傷的各國必須保證海路的通暢,在達拉然的幫助下,黑暗之門6年末,南海鎮在原有的基礎上重建後又被擴建,現在,南海鎮是除塔倫米爾外希爾斯布萊德丘陵最大的人類定居點,一羣由平民自發組織的民兵和少量的貴族私兵維護着這裡的治安,從法統上說,它屬於洛丹倫,但實際控制着這裡的是達拉然,洛丹倫並不願意在一個遠離他的小鎮上和肯瑞托起什麼衝突,它的稅收由肯瑞託議會控制的貴族所把持,但附近的一處銅礦卻由洛丹倫控制,兩方算是達成了某種平衡。

這個小鎮還是數名傳奇人物的誕生地,這裡雖然只是一個沿海小鎮,但它在歷史中的意義非同一般,不過他和那些傳奇人物應該沒有見面的機會。

當兩人向鎮內走去時,陳武遠遠的看見了一些身穿紫色長袍的身影,有十來個人,就站在碼頭上,看見艾達和他時還交頭接耳了一番。

艾達帶着陳武有意的繞過了那些身穿紫袍的人,不過陳武還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他們帶着兜帽,看不清臉,長袍的胸口處都秀着一隻由幾組抽象的圖案描繪成的眼睛,但圖案並不一樣,其中兩人胸前的眼睛下方有三道延伸出的閃電型標記,還有五人是兩道閃電,剩下的人則是三條短短的粗線,他們的長袍也不盡相同,有的鑲着金色的絲線和看不懂的符號,有的則只是簡單的長袍。

他們周圍沒有士兵,只有一些身穿皮甲的人站在碼頭內,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樣,看起來像是民兵或是貴族的私軍。

都是肯瑞託的人,有兩人是議會的高階成員,看起來達拉然方面很重視凱瑟琳-普羅德摩爾的來訪,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大法師多的可以隨便派出來的時候。

“達拉然的男巫!”艾達神神秘秘的悄聲說道。“我不喜歡他們,他們總是神神秘秘的,城堡裡的摩爾就是這樣,整天在那個陰森森的法師塔裡不出來,經常有爆炸聲和奇怪的味道傳出來,不過達拉然還是很漂亮的,那裡的油炸面圈好吃極了!”

嗯,最後一句纔是重點。

陳武笑着轉過頭,那一瞬間,一雙似乎閃爍着某種藍色輝光的眼睛與他的視野撞在一起,雙方一同一愣,隨後又都若無其事的轉過了頭。

有趣……長相與穿着都很怪異……那個小姑娘,是普羅德摩爾公主的玩伴吧……真是有趣……

奧瓦利斯轉過頭,摘掉了兜帽,臉上擺出一副笑容,凱瑟琳-普羅德摩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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