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本隼人的話讓五十嵐夕霧很不高興。
爲了這次日中武術交流賽，自己賭上了衝擊武術頂峰的機會不說，精心培養的女兒也受了重傷，幾乎半廢。
而最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那個錢權給他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
最後一次在中國和他面對面相見，他認真觀察了他，好像在看一口古井，深不可測。
此時，貓本隼人突然提起錢權，五十嵐夕霧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刮鬍刀颳了一下。
“你們認識那個中國男孩？”五十嵐夕霧問。
“當然，本會有很多勤快的業務員，負責蒐集各種情報。”
“那他上一次受傷，你們爲什麼沒去聯繫他？”
“這又涉及到保密條例了，不過同爲日本人，我可以透露一點內幕消息給您，因爲種種原因，本會暫不在中國開展業務。
“避免讓中國人掌握這項技術，是本會第一宗旨，相信在這個立場上，咱們是一致的。”
這句話的確讓五十嵐夕霧對那個“新生會”產生了一絲好感。
不管他們具體是做什麼的，只要打壓中國，就必然帶着一定的正義性。
“我需要進一步瞭解你們的藥劑才能做決定，這不違反保密條例吧？”五十嵐夕霧道。
“當然，不過，在進一步瞭解之前，您需要先簽定保密條例。”
“沒問題。”
“好的五十嵐先生，在合適的時間，我會再次登門拜訪，此次聊天到此就告一段落吧，再會。”說着毫不遲疑地掛斷電話。
五十嵐夕霧放下電話，陷入沉思。
……
2月3號，也就是農曆臘月二十四，小年。
鎮上年味開始濃重起來，馬路兩旁的路燈上掛上大紅燈籠，超市裡開始循環播放喜慶的音樂，商店門口擺起小山一般的煙花。
“爲什麼現在的人總喜歡說年味越來越淡？”
錢權和丁琳琅今天要回村裡去玩，丁琳琅騎着電動車，錢權坐在後面抱着她的腰，聽着老劉的《恭喜你發財》隨口問道。
“我沒這種感覺，感覺和小時候差不多。”丁琳琅道。
“我也是。甚至因爲商家的着力渲染，表面上感覺比以前更熱鬧了。”
“所以是人的心態變了？”
“心態、社會環境、科技進步等等原因都有吧。
“往大方面說，社會處在一個大轉型的階段，我們上一代人掀起了進城打工潮，接觸了新的生活方式，養成了新的生活習慣，跟隨着時代大潮，一起進行着潛移默化的城市化進程……”
“我倒沒想那麼多，那些說年味淡的人，只是因爲長大了，你看現在的小孩子也沒人說年味淡，他們還是玩得很開心，就像我們以前一樣。”
錢權笑：“是的，孩子的快樂還是單純的。
“也許當年我們的父母長輩每年也都感嘆年味淡，只是在看煙花以及滿村撿炮仗的我們沒有在意罷了。”
電動車騰騰了20來分鐘，來到丁琳琅奶奶家。
看到幾位同村的長輩在奶奶家串門。
二人和大家打着招呼。
“石頭、琳琅，聽你奶奶說，你倆在搞對象了？”一位鄰居奶奶問。
“是的。”錢權大方承認。
“好，你倆搞對象好，都長得那麼好看，模樣很般配，以後你兩生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哈哈，希望吧。”錢權笑道。
在奶奶家陪長輩們聊了一會天，錢權和丁琳琅出去走走。
“石頭、琳琅！”
二人正要朝田野走去，聽到有人叫丁琳琅，轉頭一看，是丁琳琅堂伯家的堂兄丁進。
小時候錢權、丁琳琅和他一起爬樹、掏鳥窩、抓知了、釣魚，讀小學的時候，也比較罩着錢權和丁琳琅，關係不錯。
不過，他讀完初中就去打工了，比錢權和丁琳琅沒大幾歲，今年孩子都六歲了。
“大哥。”錢權笑着叫道。
“我正要找你，”錢進走了過來，轉頭跟丁琳琅打了個招呼，又看向錢權，“你現在太火了，多多都成了你的粉絲，要跟你學武功。”
多多就是丁進的大女兒。
“哈哈，可以，她在哪呢？”
“跑哪玩去了，你們今天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不在這吃，等會就要回去，過兩天再來。
“或者，你回頭帶她去光明去我們家玩，我當面傳她幾招。”
“行。”丁進笑道，“還想跟你喝兩杯來着。”
“有機會的。”
又聊了一會，丁進笑着說：“石頭，你配合我拍個視頻吧，就是咱倆假裝比武，過幾招，我等下上傳到抖音，漲漲粉絲。”
現在是個全民短視頻的時代，從60後到10後，都在玩抖音。
丁進抖音有300多粉絲，不過他的關注也有300多。
錢權沒有啥名人包袱，爽快答應，還特意給丁進設計了幾個動作，認真跟他套了幾招。
“等咱倆打完，你就說，這世上能和我打成平手的，沒有幾個，你得到了我的認可……反正就是弄點搞笑的效果。”錢權幫他想了個創意。
“可以，”丁進笑着贊同，“然後我再偷偷走到一旁吐血。”
“哈哈……”
拍完視頻，錢權和丁琳琅繼續去田野散步，錢權突然想到什麼，道：“我等會也拍個視頻吧，給我的那些粉絲們拜個早年。”
“你要拍什麼？”丁琳琅問。
“你聽過太極楊露禪‘鳥不飛’的絕技嗎？”
丁琳琅搖頭。
“就是以前有個太極宗師，功夫練到了坐照化境，對全身上下每一處勁力的控制都到了入微的地步。
“然後他把一隻麻雀放在掌心，那麻雀因爲無處借力，竟然飛不出他的掌心。”
“真的假的？”丁琳琅問。
“武術界一直有這種說法流傳，至於真假，誰也沒親眼見過。
“不過呢，這東西聽着玄乎，其實的確可以實現，譬如鄙人，就能做到。”
“所以，你要拍個視頻展示這個絕技？”
“對。”錢權笑道，“我們先回奶奶家拿道具，然後去抓麻雀。”
“什麼道具？”
“一根線。”
回到奶奶家，錢權從奶奶的針線盒裡剪了一根線，然後和丁琳琅去捉麻雀。
“你就用這根線捉麻雀嗎？”丁琳琅好奇。
記得小學的時候，他們學到《少年閏土》這篇文章，裡面介紹過下雪天用竹匾、秕穀捉麻雀的攻略，丁琳琅和錢權就實驗過，最終啥麻雀都沒捉到，倒是吸引來幾隻母雞。
“足夠了。”錢權胸有成竹。
丁琳琅跟着他，好奇心越發濃厚。
兩人原本準備去村後的樹林找麻雀，不過在去的路上就看到前面地上落着幾隻麻雀。
錢權在距離麻雀兩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丁琳琅也跟着站住，道：“再向前一步就飛走了，怎麼捉？”
話音剛落，看到錢權拍了下手，把麻雀驚飛的剎那，眼前人影一閃，錢權從原地消失。
下一秒。
錢權站在距她兩米多的地方，手裡輕輕握着一隻麻雀。
儘管在視頻裡看了無數遍錢權和人比武時展露出的逆天身手，但這麼近距離看他顯露神通，還是大吃了一驚。
“琳琅，你用你的手機幫我拍下。”錢權道。
“噢。”丁琳琅還在震驚中，聞言，忙掏出手機給錢權拍視頻。
這個時候，她心裡竟蹦出一個奇怪的問題：“男朋友是武林高手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好了沒？”錢權問。
“我說開始，你就開始。”
錢權比了一個OK。
丁琳琅調好拍攝角度，道：“開始。”
錢權先對視頻打了個招呼，然後簡單介紹“鳥不飛”的來歷。
最後表示，他今天就要爲大家重現這一幕。
臺詞說完，錢權把麻雀捧出來，然後張開手掌，只見那麻雀光撲騰翅膀，但就是飛不出去。
丁琳琅都看得疑惑起來。
“其實這一招鳥不飛並不難學，我今天就把方法交給大家：
“首先我們要捉一隻麻雀……”
錢權說着，略微靠近鏡頭，“其次，我們要用一根很細很細的線，把麻雀的一隻爪子綁在自己的手指上，就大功告成了，你學會了嗎？”
丁琳琅：……
“可以了。”錢權示意丁琳琅結束拍攝。
丁琳琅按了結束，一臉無語的表情問錢權：“你不怕大家打你嗎？”
“首先，現在沒幾個人敢打我；
“其次，大家刷短視頻就圖一樂，大過年的，主打一個搞笑。”
“所以，你並不會那個鳥不飛絕技是吧？”
錢權不答，輕輕一扯，綁在麻雀爪子上的細線自動鬆開。
他手掌託着麻雀慢慢伸出，那麻雀仍是撲騰着翅膀，但仍舊沒能起飛。
丁琳琅這才微變了臉色。
原來那根細線的確只是個道具。
“你再幫我拍個放飛麻雀的視頻吧。”
“爲什麼？”
“免得有網友擔心我虐待麻雀。”
“……”
丁琳琅倒也能理解錢權的憂慮。
現在的網絡環境，的確是會把很多細節放大一萬倍，或者是把一句話、一個現象做一萬種解讀。
有時候，某些網友的審判細緻冷門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
丁琳琅再次打開視頻拍攝。
只見錢權手掌輕輕向上一送，道：“去吧。”
那麻雀振動翅膀，遠遠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