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互訴心意？
蘇尋常笑得一臉人畜無害：“你說的是哪兒的話，我怎麼可能受什麼刺激，你看我說話這麼流暢吐字這麼清晰的。”慕容笙聽見他的話有些愣神，反應過來卻是不滿地嗔了他一眼，“那我呢，我就神經錯亂了是吧？”蘇尋常一張臉嚴肅地緊繃，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慕容笙粉拳直接往蘇尋常身上招呼，“你好討厭。”蘇尋常被這有些曖昧的舉動驚呆了，有些木然地看着慕容笙，慕容笙似乎也反應過來這樣有些不妥，乾咳一聲收回已經捱到蘇尋常身上的手。
蘇尋常也是乾咳一聲，之後寂寂然地轉身，前身未傾，倚着御花園的欄杆，沒有受傷的左臂支起下巴，眼光有些深遠地看着面前的池水。一眼望去，池水是明澈的碧色，像極了凝滯的美玉，池中心種着一片玉蓮，如今正是夏初，所以蓮花未現只是有着一片片圓潤的蓮葉撐着，蘇尋常看着蓮葉，腦子裡不知覺想着再過些日子即將出現的小荷才露的景象，不禁有些出神。
慕容笙看着蘇尋常有些出神的側臉，和着碧池映出來的柔光，驀然多了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她搖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多想，眼前一切只是假象，其實面前的這個人脾氣非常不好還特別討人厭，慕容笙一直暗示着自己。只是，既然這樣，自己，又是怎麼會對他生出那種異樣的感情呢，莫非是自己眼光不好麼，慕容笙有些疑惑，甚至連她自己都開始有些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腦海裡，那張妖孽的臉一閃而過，卻也只是一瞬間，快到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蘇尋常從思緒中脫出，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回身卻看見慕容笙盯着自己發呆，面上的笑容帶了些苦澀，有些無奈地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麼？”慕容笙沒聽清楚他問自己的是什麼，只是沒有思考的點了點頭，反應過來之後又使命地搖了搖頭，蘇尋常一陣好笑。
只是片刻之後蘇尋常又收起笑意，一臉認真地看着慕容笙，“丫頭，說說吧。”“啊？”慕容笙有些茫然，不知道蘇尋常所指的是何事。蘇尋常此刻又轉過身去，右臂撐住欄杆，左手搖晃着紫竹扇，微風使得他垂落的鬢髮揚起，隨着有些鼓着的白衫，更是飄然若仙，而他的聲音也空濛而飄渺，“說說，你對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此刻的他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與平日裡無賴乖張的形象完全不符。
慕容笙有些驚訝他會這麼直接的問自己，只是不假思索地，她走到蘇尋常的旁邊，也是憑欄站立，只不過是雙手撐着欄杆的，眼神聚焦在那片碧葉上面，嘆了一口氣才說，“我也不知道。”“哦？”蘇尋常沒有多問，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單音節，只是不同於沈玄素的是，蘇尋常即使是如此簡單的音節裡也是帶了感情的，濃濃的問詢，
不過也僅止於問詢，甚至沒有好奇，就只像是想弄清楚始末而已，就這麼簡單罷了。
“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是討厭你的。”慕容笙絲毫沒有顧忌的說，似乎不在乎蘇尋常怎麼看待這個問題，而這也是在蘇尋常意料之中的，他點點頭，眼睛微眯了些，“我知道，只是不清楚我究竟如何惹着你的，我給人的感覺，還不至於讓人討厭的那麼狠吧。”蘇尋常其實很想聳聳肩，但是怕牽動自己可憐的傷口，就沒有做出這個動作。
慕容笙掙扎了一會，繼續說道，“嗯。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感覺還好，你安靜的時候讓人很舒服，那時候覺得你和沈姑娘，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對，可是從哥哥的神情和語氣中，聽出似乎他對沈姑娘有不一樣的感情，那時候，你們自稱是夫妻，我本覺得哥哥不該有如此想法的，可是看見哥哥失落，自然而然地就也不高興，又看見你對沈姑娘那般，”慕容笙緊咬了下嘴脣才繼續說道：“那般地體貼，心裡就是不舒服，呵，恐怕你會覺得我這是公主性子小姐脾氣吧，可是就是不舒服，才……”
慕容笙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尋常打斷，“是，起先覺得你確實有點脾氣，可是之後瞭解你身份覺得是理所當然。”蘇尋常頓了頓，又淡淡的說：“我知道你哥哥對玄素的想法，所以纔會有我對他的嘲諷，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玄素，是，”蘇尋常有些窘迫，面上深邃的表情轉而有點訕訕，“是，是真心的，所以之後纔不滿你和你哥哥，我性子有點小，我爲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慕容笙搖搖頭，一直看着蓮葉的眼睛有些失去焦距，大大的眼睛恍若有些空洞，聲音裡也帶上了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苦澀，“你不用道歉，這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太小心眼了。一點都不成熟，比不上沈姑娘能當大局。”蘇尋常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怎麼這慕容笙扯來扯去竟然扯到了這個上面，他無奈地牽了牽脣角，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
一會兒後，蘇尋常開口說：“其實，不是這樣。”“呃？”慕容笙有些不知所措。蘇尋常卻沒有正面解釋自己方纔說的那句，有些表意不明的話，而是啓脣反問道：“你覺得，我是爲什麼會喜歡玄素？”
慕容笙微微歪着頭想了一會，回答說：“沈姐姐成熟穩重，那般淡漠的性子，對你卻有些常人不易察覺的溫柔與關懷，而且聽城裡的傳言，她還是個很有才情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還是個極美的女子，你又怎麼會不喜歡她呢。”慕容笙默默嘆口氣，對比一下自己的刁蠻任性，古靈精怪，不懂事不聽話的公主脾氣，若她是蘇尋常，她也會選擇沈玄素的吧。
蘇尋常搖搖頭，笑的三分無奈，三分苦澀，三分雲淡風輕，還有一分說不出來是什麼的情感，回答說：“不是啊。你們都覺得，我喜歡玄素，主
要是因爲她美麼？”慕容笙眨眨眼睛，回身看着蘇尋常，“難道不是麼？”蘇尋常也側過身子看她，俊朗的臉逆着光，有些看不分明，只依稀現出一個輪廓來，精緻的面龐恍若天開。
蘇尋常又是一個雲淡風輕的笑，“不是的啊。”他的眼神開始逐漸地變得深遠起來，似乎是正在回憶什麼，“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的確是被她的美打動的，但是那時候，我對她的感覺還不至於那麼特殊，你估計也聽過我的名聲，安樂小侯爺蘇尋常，尋花問柳，出入秦樓楚館，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又怎麼會在第一瞬間傾心於一個女子。”
蘇尋常說到這裡，搖搖頭，面上的笑似乎摻了幾分自嘲，“之後很快就是第二次遇見，她那樣淡漠的性子，深深地吸引了我，就像明知道是一塊冰，你還是想去看看，用你自己的心，能不能把它捂熱。”蘇尋常說到這裡，停頓下來，修長的手指回轉，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由於是低着頭的，纖長的睫毛遮着，慕容笙看不見蘇尋常的眼睛裡是什麼神色，蘇尋常又接着開口說，“之後便是越陷越深，就像花一樣，在心裡面紮根，生長，最後開出一片明豔，不經意發現，她已經住在心裡面。”
慕容笙有些疑惑：“你不是要說你是爲什麼喜歡沈姐姐的麼，怎麼我聽你好像在說，你是如何喜歡上她的。”慕容笙的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就像被貓爪子撓了一小下，酸澀的感覺縈繞在心裡，百轉千回地散成小段小段的絲糾纏着，勾的心不安地疼痛。畢竟聽喜歡的人，說自己是如何喜歡上別人的，任誰來，都是一種折磨。
蘇尋常低着的頭上，依舊笑得雲淡風輕，薄脣微微開啓，顫動了幾下，似乎是找到了更好的說法，才從口中吐出：“是啊，其實我已經說了啊。”說到這裡，蘇尋常突然擡起頭來，慕容笙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看着蘇尋常俊朗的臉失神，蘇尋常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不是都一樣的麼，爲什麼和怎麼喜歡上，其實就是自己都說不清楚，你也說了，腦子沒有法子控制心對不對？我只是覺得，她那樣的人，太寂寞了，所以纔想，一直地陪在她身邊。”蘇尋常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的音量幾乎是微不可聞。
慕容笙點點頭，“沈姐姐很幸運呢，有你如此待她。”蘇尋常勾動嘴脣，無奈地搖搖頭，“若是她如你這般想，我也就不必如此刻一般苦惱的。”“不一定，我看她對你也有感覺的啊。”蘇尋常心裡顫了一下，面上還是維持着淡然的神情，“唔，我知道啊，可是不一樣的吧，也許只是同等的回報。”慕容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尋常有些不滿：“喂，你幹嘛，嚴肅一點好不好。”慕容笙笑的更開懷了：“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傻，不是一直都說自己最瞭解女人麼？你真的看不出來沈姐姐的心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