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緋聞事件

待沈玄素奏到曲調高昂激烈時分,蘇尋常閉着的雙眼突然睜開,手上敲打的節奏也慢了下來,又是這樣呢,聽不出她是什麼心情,聽不出她的感受,聽不出她真正的情緒,只是越聽不出,也就越想了解,這種感覺無形之中成了一個漩渦,人沉陷進去卻是不願意出來,只是想潛入更深一些的地方,看看最裡面究竟是什麼,就像她的性子一樣讓人捉摸不定,他一直都看不透看不穿,可他卻很想了解她,這種迫切的想要了解的心情就像一株花,在他心中紮根深種。

蘇尋常微微側首,仔細打量着沈玄素,彈琴時候的她給人的感覺比平時更要清冷,就像她一心都放在琴上,沒有時間也不願意去顧着周遭的事物,平增了一股不沾寸塵的氣質,明明就坐在跟前的人,卻讓人憑空感到一股縹緲清遠,看不真切的同時也讓人擔心她下一瞬間便會走遠。很奇怪的感覺,明明近在眼前,卻像遠在天邊。

蘇尋常本想嘆氣,怕驚擾了沈玄素,故而在口中醞釀着的一口氣只是慢慢被吐了出來,還有些許順着口中新的空氣慢慢到了肺裡,因變得突然,所以蘇尋常的感到胸口有些沉悶的疼,拿扇子輕輕撫了胸口幾下,拿起一邊還溫暖的茶喝了小口。

待到一曲終了,蘇尋常勾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搖頭晃腦地吟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吶。”沈玄素將方纔彈琴時候因低下頭而散落額前的青絲捋至耳後,微微抿了朱脣,目光略帶戲謔地看着蘇尋常。

“哎哎,我說的是實話,怎麼這麼看我。”“沒想到尋常還會吟詩而已。”不信任,擺明了的不信任,蘇尋常覺得自己受到輕視,憤憤不平道:“好歹我也是個小侯爺,也懂琴棋書畫的好不好,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阿!”“倒是我小看你了。”“就是,我哪有那麼,那麼……”蘇尋常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窘迫之下一張俊臉微微泛紅。“可是外頭人都說蘇小侯爺從小便疏於功課,沉迷女色不思進取。”沈玄素丹脣輕啓,一開一合間吐出的話語讓蘇尋常微微低下頭,咬緊了一口銀牙,擡起頭時面上的依然是不變的笑容,只是有些僵硬罷了。

“他們亂說,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關於這種被說了無數次的問題,蘇尋常的態度已經從開始的爭辯轉移到破罐子破摔順其自然了,反正也是越抹越黑,也不再想着給自己平反了,只是不要讓玄素誤會了纔是。

“是麼?”沈玄素一雙剪水雙瞳裡,玩味的情緒一點點擴散開,戲謔更甚。在蘇尋常剛想說點什麼之前,她卻呵氣如蘭道:“紫竹扇,白雲

裳,長安城裡俊兒郎。玉竹冠,自倜儻,當時只道是尋常。不想應得王侯召,但願聞得尋常笑。不屑珠玉萬兩金,惟欲博得尋常心。”蘇尋常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俊朗的臉上彷彿上書“欲哭無淚”四個大字。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回事,他特別想咆哮,這是誰幹的?!你說你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怎麼淨捅出來了,連我都不會背的東西,怎麼就傳到這裡來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嘗試以一種“與我無關”的神情面對沈玄素,總之就是隻要給他一根尾巴,沒準他還真就能搖起來了。

沈玄素明顯沒有搭理他那看上去十分無辜的樣子,只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尋常不用這樣,這話倒不是聽外頭人亂傳的。”一個“亂“字格外的清晰,顯然她加重了些語氣。蘇尋常也沒注意箇中的奇怪之處,覺得沈玄素大概沒什麼看法了,便放心地卸下了胸口的大石。只是他一口氣剛要順下去,接下來的話差點沒岔了他的氣。“也就是在樓中走走的時候聽見樓裡的姐姐妹妹提起過,也有唱着的,這曲子倒是不錯。”蘇尋常這會徹底僵硬了,對啊,這是什麼地方,來儀樓啊來儀樓,自己可是這兒的資深恩客,怎麼就忘了這茬呢,這是什麼概念啊。

“玄素,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明顯的,越抹越黑什麼的也管不上了,這次不抹還就全黑了。“尋常這麼激動作甚麼?”事關名譽問題我還能不激動麼,蘇尋常心裡憤憤地想。“縱使是了,也沒有什麼影響不是。”哪裡,哪裡沒有影響,這事情很嚴肅的好吧,蘇尋常還在想着補救的法子。“我又不會因此錯看你什麼。”哪裡啊?誒,等一下,你不錯看,那就不結了,別人怎麼看我也不願意管了,反正這謠言就像絕了堤的洪水,堵也堵不住,蘇尋常微微鬆了一口氣。

短短一小盞茶的功夫裡,蘇尋常一顆不算脆弱卻也絕對不夠強壯的心臟上下起伏了好幾次,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平時的定力正緩緩流失,只是狼狽地拿起一旁的茶壺,將杯盞內的茶水灌滿,然後執起茶盞放至脣邊,飲下一大口苦澀的茶水。

雖然說這謠言止不住,但是回去後還是要好好打聽打聽,只要掐滅了源頭,我看你們還怎麼接着傳下去。呀呀呸的,太過分了,再這麼傳下去,我的聲名完全沒了,氣死人了。蘇尋常一邊憤憤的想,一邊緊緊地咬着牙齒,清秀的臉上微微顯出些憤慨的猙獰。方纔茶水的苦澀漸漸瀰漫了整個口腔,可憐蘇尋常剛纔正生氣呢,只把茶水當普通的涼水喝了,乍一下不能適應這種苦澀的味道,細碎的咳嗽自他的嘴邊滑出,他忙

用紫竹扇撫了撫胸前悶痛的地方。

沈玄素其實話還沒有說完,她其實本還想說“原本我也沒有看着你什麼”的,不知爲何,看見蘇尋常的樣子,她竟覺得這話說不出口,也就將本來想要說出的話隱了起來,不作過多言語……

蘇尋常看着她平靜一如往常的樣子,輕輕張了口,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仍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倒是飛揚的劍眉微微地皺了一下,但只是很快的時間又舒展開來,凝望着眼前的人,脣邊勾起一絲微笑。

蘇尋常想起,他曾經聽說書的先生說起過,今生的一切緣分都是前世修行得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已註定了的,生老病死,因果循環,人按照老天設計好的一直髮展,而今世的所有相遇都該是積累了很久很久的久別重逢。倘若果真如此,他又該是何其幸運,才能在這一生遇上面前那個清冷的女子。原來一切都是緣分麼,註定了會遇上她,也註定了,她和別人,所有的別人,都不一樣。

想到這,他不禁欣然一笑,站起身來,將手中搖晃不停的扇子摺好後插入腰間的束帶裡收緊,繼而微微一笑面朝沈玄素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也就飽了耳福,就不叨擾玄素了,來日方長,幾日後我再登門拜訪可好?”待得沈玄素輕點螓首,他方含笑去了,瀟灑轉身之後,腰間紫竹扇上的流蘇由於慣性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來回搖動,像極了他此時快樂的心情。

只是他太開心了,又許是走的匆忙,纔沒有注意到,自他道別開始,沈玄素眼中便染上了一絲蒼涼的情緒,繼而一點一點地氤氳開來,頃刻間如墨的星眸中便盪漾起了一層清澈的哀傷。

看見蘇尋常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處之後,沈玄素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從袖中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竹哨,放至脣邊,輕輕吹了一下,一聲極低沉短促的聲音瞬間瀰漫開去,瞬間開啓的窗子外傳來一陣奇怪的“噗噗”聲,像是翅膀扇動的聲音。沈玄素又抿了一下,外頭的東西聽着聲源,倉促飛進屋內,竟然是隻信鴿,潔白的羽毛中摻雜着點點鐵灰色,赤紅的腳爪遒勁有力筋節分明,明顯是經過訓練的能手。

沈玄素將寫好的紙條縛到它的腳上,然後將它放飛,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沈玄素低下頭,看着遠遠的街巷交接處,那個已然有些熟悉的背影,果是如傳聞一般,行一路便有一路的女子暗送秋波。片刻之後,她微垂雙眼,極輕極輕地吐出一句“對不起”,不知道是爲何而說,也不知道是對誰說起,本就輕微簡短的話語很快就隨風飄去,難覓蹤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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