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兒子,袁向旭。”袁蘭把那個一進門就立馬躲到她身後去的孩子拽了出來,給大家介紹。
這孩子繼承了他母親粉白的皮膚和溫柔是雙眼,長得十分好看,但是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麼回事兒,被拉出來也只是低着頭不肯說話。
“這孩子長得好看,倒讓我想起來子凝這麼大的時候兒。別說,這麼看好像還有點像我們子凝小時候的樣子呢!”寧霜華笑着隨口說了一句。
大家都沒在意,倒是週一軒的目光在這孩子和袁蘭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我帶他在廚房吃飯就行了。”袁蘭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袁向旭飛快地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又把頭低了回去。
“不用!不用!都上桌上吃!”寧霜華立刻擺手,“平時咱們不都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嗎?”
“這孩子膽小,我怕他不自在。”袁蘭笑着就把兒子給拉到一邊去了,雖然沒有堅持去廚房吃飯,也是退到了邊上的房間,堅持不肯跟大家一起吃飯。
徐子凝朝那邊看了一眼,轉頭問寧霜華:“媽,她怎麼會想起來給她兒子轉學去貴族學校的?”
“我們閒聊的時候說起來你以前讀得學校,她聽了滿羨慕的,就把她兒子給轉過去了,還是我找熟人幫忙的呢,不然這樣中途轉學,學校是不肯接收的,這孩子成績還不錯!”
“那邊的學費那麼高,她怎麼支付的呀?”
“她在老家有套老房子,她給賣掉了。”
“就爲了讓孩子去讀貴族學校,把房子都賣掉了?”徐子凝搖了搖頭,“好像沒這個必要吧?袁蘭看起來也不像那麼愛慕虛榮的人,怎麼會這樣做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了孩子,當媽媽的什麼都肯做的。你現在是沒有孩子,所以沒有辦法理解。等你以後也做了母親,就不會奇怪了!”
寧霜華說到這裡,話題一轉,就成了追問徐子凝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生孩子的老話題上。
徐子凝頓時忘了袁蘭的事情,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求助地看着週一軒。
週一軒挑眉看着她就是不說話,意思格外明顯——我要幫你打掩護你拿什麼來回報?
徐子凝咬牙——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堵槍眼這種事當然要你上!
週一軒微微搖頭——捨身取義這麼偉大的事情我一向都很有風度地讓給別人去做。
徐子凝瞪他——騙人扯謊這種事你好像更駕輕就熟!
週一軒——我是誠實的人爲了維護我誠實的形象我堅決不會開口……
兩人在這裡一個勁兒地打眉眼官司,那邊寧霜華開頭還覺得小兩口這是不好意思了,但是老是沒人回答,她就有點疑惑地看了過來。
徐子凝求救不成功,只好準備施展太極推手,還好風品的笑聲適時響起,見有別人來,寧霜華只好暫時放下這個話題。
風品是和周帶男一起來的,周帶男臉掛寒霜,據說是因爲風品在那裡晃悠了幾圈,讓一衆小護士都沒心情安心工作,於是被周帶男給押了回來。
風品對這個說法自豪驕傲地承認了,還不忘跟周帶男打聽這療養院還有沒有更多的美女,被周帶男狠狠地瞪了幾眼。
寧霜華暫時忘記了結婚生孩子這個話題,只忙着招呼周帶男跟風品一起坐下來吃飯。徐子凝總算是鬆了口氣,被風品這麼一打岔不過,精神一放鬆,之前那種疲倦感就又涌了上來,忍不住打了兩個哈欠。
“沒休息好嗎?”寧霜華最爲關心女兒,馬上轉頭問她。
“最近睡得不怎麼好……”徐子凝隨口回答到一半立馬後悔了。這些天週一軒一直沒有跟她在一起,這要是被他聽到,萬一這男人一轉頭就笑話自己離開他連覺都睡不好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地掃了週一軒一眼,不過好在那傢伙正專心低頭吃東西,似乎並沒在意。
徐子凝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覺得剩餘三人都隨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着週一軒,尤其是風品,臉上笑得那叫一個曖昧。
徐子凝的臉“騰”地燒紅了!
“我以後會注意。”週一軒嚥下嘴裡的食物,慢條斯理地擡起頭,迎着衆人的目光,冒出來這麼一句。
徐子凝差點兒沒鑽到桌子下面去,這男人,不讓大家誤會到死他是不想罷休麼?
好在,周帶男看了徐子凝一眼,轉頭問起徐天成的情況,算是給她解了圍。
“最近國外研製出一種新藥,雖然還在臨牀試驗階段,但是我覺得值得一試。如果你們同意,我可以申請在國內開展同樣的試驗項目,把這個新藥應用到病人身上。”周帶男這次也主要是想詢問徐子凝母女的意見。
寧霜華一聽,立刻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徐子凝卻還是慎重地問了些其餘的情況,周帶男一一解答。
她還在思考,就聽到袁蘭的聲音:“我覺得這個風險值得冒。”
大家都沒注意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這會兒見她突然發表看法都覺得很意外。
“我是病人的護工,非常瞭解病人的情況,而且按照我的專業知識,聽周醫生講得這些情況,感覺這個藥完全值得一試!”
她這樣一說,更堅定了寧霜華的信心,當下就決定請周帶男聯繫國外的專家,想辦法把這個藥帶點回來給徐天成使用。
徐子凝雖然心存疑慮,但也是抱着一定的希望,並不反對。反正周帶男已經說了,這藥雖然說還沒正式投入臨牀使用,但是從目前試驗的情況來看,療效雖然只是在一部分病人身上顯得特別好,但起碼安全性是能保證的。
既然並不太可能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最多也只是維持現狀,那確實沒有道理不去試一試。
決定了這件事,徐子凝和媽媽的心情都變得明朗起來,就像黑夜跋涉許久疲憊不堪的時候突然看到溫暖的燈光,哪怕只有一絲,也足夠讓人歡欣鼓舞。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輕鬆起來,寧霜華看看女兒,想了想直接把那碗雙人份兒的大補湯遞到了風品面前。風品還不明所以地一飲而盡,看得徐子凝忍笑忍得肚子疼。
風品喝完,看見衆人臉上的表情,再咂摸咂摸味道,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妥。這傢伙的目光在徐子凝和週一軒身上轉了一圈兒,賊兮兮地湊到週一軒邊上問:“你家徐子凝懷上了?”
“噗!”徐子凝噴了。
“啪嗒!”寧霜華的筷子掉了。
“沒有!咳咳!沒有沒有!”徐子凝一面咳一面搖手。
週一軒的臉色有點古怪,似乎是有點想笑但是轉眼又好像晴轉多雲了。
寧霜華當然是失望的,不過她見徐子凝那麼緊張的樣子,還以爲她是太失望了,反而不想再催促女兒。
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徐子凝一路上都還在想着新藥的事情,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一會兒覺得大概父親很快就要醒來,一會兒又擔心萬一還是失望可要怎麼辦。巨大的心理落差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
徐子凝想的入神,連風品是什麼時候下車的都沒注意,直到週一軒提醒她到家了,她纔回過神兒來。
“你不回去?”徐子凝見他沒下車,很隨意地問了一聲。
週一軒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嘴角輕揚,“既然你這麼想讓我回去,我可以考慮一下。”
徐子凝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擺出一張笑臉:“是啊!是啊!你認真考慮一下吧!慢慢考慮我先走了啊!”
週一軒在車上看着這女人下車走人,把他扔在車上,瞬間覺得這女人的臉皮也變厚了……
不過雖然把週一軒一個人給扔在了車上,徐子凝卻知道,周帶男之所以對自己的父親這麼上心,肯定還是看在週一軒的面子上。所以她很快又從樓上下來,果然週一軒的車還停在那裡沒有走。
徐子凝跑過去敲敲車窗,司機回頭看看週一軒,見他沒有不滿的樣子,趕緊把車窗放了下來。
“有空的時候你看看這個。”徐子凝塞給他一張紙,自己轉身又上樓了。
週一軒打開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聲,卻把那張紙仔仔細細地疊好,先是裝在文件包裡,想了想,又拿了出來裝到自己的衣服內包裡,才吩咐司機開車。
他的車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新建的一處小區內停下,週一軒吩咐司機先回去,自己在樓下抽了支菸,才轉身上樓按下一戶人家的門鈴。
門應聲而開,一個年輕的女人面帶驚訝地看着他。
“你終於肯相信我的話了?她真的是……”那女人一愣之後顯得格外興奮兒激動,一把拉住週一軒的手。
……
十餘分鐘之後,徐子凝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正是週一軒站在那女人門前的一幕。照片裡那女人只露出一隻手,正搭在週一軒的胳膊上,週一軒表情淡淡,眼裡卻透着一絲急切……
徐子凝對着那張照片發了會兒呆,按下了刪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