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其彭無咎

伏羲正要履行祖神之託,見女媧眼望兒子們離去方向,淚眼婆娑。

而自己那僅存身邊的嫡生女兒——任姒更是雙目紅腫,滿臉淚痕。

他心中不得勁,正要輕撫愛妻,就見眼前人潮涌動,嘩啦啦無分老少,在那五六人的帶領下,自發地對他們頂禮參拜:

“四方人族,感謝羲皇媧母撐天立地之恩!”

伏羲雙手抱胸急忙還禮,謙聲道:

“承蒙大家厚愛,伏羲女媧只是盡力爲之,我有要事與大家商討,不知大家可否賞臉進一步說話?”

大夥都紛紛響應,齊聲承諾:

“任憑羲皇媧祖調遣!”

龍神廣場位於羲皇宮前,佔地何止千畝之大,地勢平坦,平時是人跡罕至,故而是芳草依依,一片碧綠。

除非是族中大事,或舉行儀式,才聚集族人。包括祭天祭祖或者新任族長就位,和族內外突發事件,都會這樣。

但也不會有今天這仗勢。只見現場整個是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不但廣場,就連四邊遠遠的山丘上,也隱隱看到全是人影。

最前面則恭候着五個人,或拉或捧着幾個亂動的寶貝。大夥定睛觀察,真是教他們興奮不已。最先是條青色巨蟒,還有隻硃紅的大鳥,以及奇形怪狀的野獸,模樣不正是白龜等五靈的縮寫版麼?

儘管這裡彷彿聚集了全天下的人類,但是竟如有人維持秩序一般,鴉雀無聲。只因爲,他們全都仰慕着這位剛剛剛剛重回宛丘的羲皇大人。

一見到這位鹿衣長者挺拔的身影,所有人都自發地躬身施禮,口中整齊劃一的頌道:“參見羲皇大人!”

如此多的人異口同聲,真是震耳欲聾,把河裡魚林中鳥獸都驚動的東張西望,胡飛亂跑,噤若寒蟬。

伏羲也是少有的激動,閃目觀瞧,竟然絕大多數是陌生面孔,高矮胖瘦黑白黃赤各不相同,男女老少奇裝異服應有盡有。

但有相同之處,都是對他畢恭畢敬,眼放崇拜至極地光芒。

伏羲不由得眼眶有些溼潤,急忙揮手道:

“各位免禮,伏羲何德何能,敢受如此禮遇?!今日大家聚集於此,若有所託,伏羲都會盡力滿足你們!”

那最前面五人中走出一人,身長體健,身着樹衣,面色白淨,精神旺盛,先施一禮,才緩緩說道:

“我叫陽侯,在蔡河捕魚爲業。前些年月,聽說您丟了一神龜,恰好看見許多人圍捕這隻白龜,所幸爲我所得,就想着進獻給您。”

他的身後,走出一位皮糙肉厚的黑臉漢子,繼續說道:

“沒料到的是,一路淨是來拜謁您的人流。因爲天狗吞日月之時,天下皆伸手不見五指,老百姓都驚慌失措,如沒頭的蒼蠅亂撞,後來都看到只有宛丘一帶祥光顯現。”

伏羲微笑地聽着,又有一面皮白淨的青年,接上話茬:

“而且,傳聞黑暗中有一個高大的神靈,用神秘的聲音傳諭,說教大夥都到宛丘,聽候羲皇您教導。於是人們如飛蛾投火摸黑前行,只爲尋找這一片光明。老天就指導我們,不約而同來到您的身邊了!”

待他說完,最先那位雙手奉上一張繩網,裡面赫然伏着一隻白龜,雖然比原先的玄武真身要小上很多,但是形態與那神龜,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崑崙氏一見,急忙來接,那龜竟如是認識自己,昂頭張口,顯得極爲親切,這讓他大爲興奮:

“白龜前輩,你回來了。”

直引得娥陵等人,都圍觀過來,待見到那些寶貝,彼此都覺似曾相識,可就想不明白在何處見過。

那陽侯四面張望,一眼瞧見方臉鳥喙狀,一身白衣的句芒,更加高興:

“你就是居龍大人吧?您替我們修建的屋子,真讓大家太舒服了。人們都對您感激不盡,說千萬要謝謝您!”

句芒也很興奮,尖嘴薄舌一張一闔,謙遜地連連搖頭:

“ 這都是遵從羲皇大人吩咐,不過由我負責,你們要感謝的只能是羲皇大人。”

他聲音尖銳宛轉,猶如歌唱一般。

陽侯也不言語,又招呼旁邊那幾人,徑直走到伏羲面前,竟然雙膝跪地,面色莊重地拱手說道:

“我聽說,羲皇您繼燧人皇而治天下,燧皇教民取火,光惠萬民。時有明由、必充、成博、隕丘四臣,繼有巢氏之後,開闢了又一盛世。而您與我們的媧母,重塑人類,爲我們操碎了心。”

紀通點點頭,是想講又有些困難,於是任由那陽侯繼續說下去。

“我們老大特別仰慕羲皇媧祖,於是叫上我們幾個。大夥都有些特長,想幫羲皇稍稍分擔點小事,求大人允許容留!”

這時,從人羣擠出又一位高長身軀,氣喘咻咻,隨陽侯等人跪下。伏羲疾走幾步,把他們一一拉起,口尊:

“各位不嫌棄我伏羲,遠道而來,怎麼會不容留?只是,各位都有什麼特長,我們都取長補短!”

陽侯幾人都滿意地喜形於色,於是從此人開始逐一介紹。

“這是伸起,從海邊而來,對海陸概況特別瞭解,不畏驚濤駭浪。”

“這個小白臉叫金提,懂各地風土人情;鳥俗,能給人幸福之感,您瞧,他還長的和居龍大人有幾分相似;這是我們的黑兄弟視默,與鳥俗相反,天生對災厄有極強的敏感;

這個中規中矩的傢伙是紀通,是我們的老大,無所不通,我說的都是他事先設計好的。”

紀通他們, 聽了介紹後又站立一排,只哽咽道:

“羲皇您巡遊之際,媧祖四處賑災救民,翻山越嶺行走如飛不絕,以至有時一餐要吃九隻烤鵪鶉和五條野兔腿;她飛石打獵,教民做陶,有次我被大貔所困,愣是她舉巨石砸的那獸頭破血流而走……”

又聽有一人泣不成聲:

“我們有洛氏不知風雨動向,是媧祖告訴我們舉族遷徙,才避免滅頂之災!”

女媧只謙讓不已,連連搖頭:

“一切都是我們同心協力,才能共克時艱,各位不要多禮,快快請席地而坐!”

於是大家相互招呼,伏羲一拉妻子:

“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媧妹你的辛苦可想而知,可是我還有件事,因爲這大旱,真是於心不忍。”

女媧只深情凝望自己的丈夫,幸福無比。

九四:匪其彭,無咎。大有卦第四爻,旱情嚴重,才曝曬男巫求雨,沒有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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