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扶桑花開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個洪荒之地,自然不是人可以到達的。而就在這個地方,立着一棵樹,或者也可以說是兩棵樹。這棵神樹,名叫扶桑,由兩棵幾乎一樣的樹木相互扶持而成,時間久了,根節‘交’錯纏繞在一起,永生永世糾纏在一起不可分開。

這兩棵樹,一棵叫做扶,一棵叫做茉桑。二人立在洪荒之地,使得天地分開,三界分明。這便是他們二人生來便有的使命。但這個地方,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神奇的存在,那便是珈藍。

有傳他是‘女’神羲和的兒子金烏,因爲犯了大錯被羲和流放到了洪荒之地。但這傳說究竟是真是假,扶和茉桑二人從來沒有考證過。因爲,珈藍流落到此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啞巴了。

他就跟一個獨行俠一樣,這一片洪荒大地上,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可偏偏,他像是不屑於扶他們爲伍一樣,愣是跟他們半點‘交’集都沒有,日出的時候就坐在高地上看日出,日落的時候就坐在高地上看日落。似乎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卻又似乎每天都在想什麼事情。

茉桑跟扶朝夕相對那麼多年,對突然出現在洪荒的這個男人產生了興趣。於是,她不顧扶的阻攔,在某天的日出時刻,跑到了這裡的唯一一塊高地上,硬是塞給了珈藍一個紅‘色’的果子。

扶桑果,千年一結,雖然扶和茉桑兩人都不太把它當回事,但他們還是會每千年取下它,將它完好地保存起來。他們不在意的東西,對於普通人或者稍微有點修爲的人,都是極爲貴重的一樣神物。

茉桑將這個果子隨隨便便就塞到了一個陌生人的懷裡,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看珈藍,她發現,這個陌生人其實還是‘挺’帥的,這麼多年,看慣了扶那張臉,乍一看到珈藍,茉桑第一感覺就是新奇,外加還有一點點心律不齊。

這樣一種新奇的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所以剛一開始,茉桑就將這種感覺,定義爲了一見鍾情。

珈藍看着她硬是塞到自己懷裡的果子,皺眉,將果子扔還給了茉桑,繼續盯着前方冉冉升起的太陽。

這是……在拒絕她?

茉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主動將他的手拉了過來,將那枚紅果子塞到了他的手裡,說道:“雖然你是神,但這裡是太陽初升之地,你要是不吃這個果子,遲早也是挨不過去的。”

珈藍卻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大手一扔,又將那果子給扔回給了茉桑。

茉桑這暴脾氣也就蹭蹭蹭地上來了。她二話沒說,突然扣住了珈藍的下巴,硬是將那個紅‘色’的果子塞進了他的嘴巴里讓他叼着。

“老孃讓你吃你就吃,廢什麼話?!”

她說完,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了。而珈藍,嘴巴里叼着個紅果子,瞪大眼睛一臉詫異地看着那個越走越遠的奇怪‘女’人。

之後的好幾天時間裡,茉桑都會出現在珈藍一直坐着的那塊高地上。珈藍本來是想躲她的,但這地方就這麼大,想躲也躲不了,就這麼過了大概有一個來月,他也就習慣了這麼一個聒噪的‘女’人的存在,由着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跟自己一起看日出日落,說着一些她跟扶之間的日常瑣事。

也因爲茉桑跟他接觸的時間越來越久,一直悶不做聲的扶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眼見着自己盯了那麼多年的對象就要移情別戀愛上別人了,他當然是趕緊過去攪和最好把這兩人的關係‘弄’掰掉纔好!

一來二去,三個人也算是‘混’熟了,尤其是扶,在對待除了茉桑以外的事情上,儼然是把珈藍當成了自己的兄弟。要論年齡,扶的年齡遠在珈藍之上。

但又是在某一天,珈藍消失在了洪荒之地。扶跟茉桑兩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直到一段極爲漫長的時間過去後,一身是血的珈藍回來了,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全身上下都是裂紋,就如同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一樣,要不是靠着上古的血脈撐着,他估計早就魂飛魄散了。

上古衆神之戰,珈藍參與到其中,顯然是戰敗的那一方。他能夠強撐着最後的意識回來,顯然已經是身體的極限了。

茉桑跟扶兩人對此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着珈藍的身體被風吹得一點點剝落,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珈藍這個神會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上。茉桑對珈藍本就有意,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就這麼魂飛魄散,於是帶了扶,兩個人一路找尋,終於找到了珈藍的母親羲和。

可是羲和卻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

“珈藍犯下了太多的罪孽,渾身都是鮮血的人,是得不到永生的。我救不了他。或者,他自願放棄神的身份,降爲凡人,生生世世輪迴不得再入洪荒。”

從神直接降格到人,對於神來說,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珈藍這種再也回不到洪荒的神。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比死還不如。

他那一身的殺戮,究竟是爲誰而戰的?反正不是因爲他自己。可到頭來,所有的事情卻都要他一人承擔,這特麼也太不公平了吧?!

茉桑氣急,想要跟羲和爭辯,畢竟是她的兒子,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絕情決意。可是扶卻拉住了茉桑,代珈藍做了決定,跟羲和妥協,決定讓羲和救珈藍一命。人能活着,就還是好的。

但羲和爲了防止扶跟茉桑兩人暗中幫助珈藍,還跟他們兩人約定,絕對不能讓珈藍知道事實的真相,如有違背,必遭天譴。

但誰都沒想到,世事無常,命運‘弄’人。

珈藍轉世爲人,卻成爲了一個不死人。

永生不死,永世不滅。自從他跟魔簽下了契約之後,他就有資格,享有跟魔一樣的權利。

珈藍離開之後,茉桑失落了好一陣子,洪荒之地一下子又變成了她跟扶的二人世界。珈藍終只是這裡的一個過客,扶桑樹,相互扶持,才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茉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每天的日出日落,她還是會待在珈藍曾經坐過的那片高地上,看着天邊耀眼的朝霞與晚霞。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好奇,珈藍每天看着這麼耀眼的光芒,難道不會覺得眼睛刺痛嗎?

還有,這早起早落的太陽裡頭,究竟有什麼,能讓他一盯就是那麼長的時間?

這個答案,或許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

也是爲了讓茉桑死心,當年的事情之後,隔了多年,扶帶着茉桑去找了珈藍。珈藍那會兒已經開了百鬼客棧了,扶到了那裡之後,藉着道士捉鬼的名義,跟珈藍訂下了一個賭約,比比誰收到鬼多。如果他輸了,就輸掉一顆扶桑果給他,並且永遠不再踏入百鬼客棧。如果珈藍輸了,那茉桑就要死心,跟着扶兩個人好好回去過日子。

珈藍也是莫名其妙就捲進了兩個人的糾葛中,他對於過往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情。只是因爲那扶桑果的‘誘’‘惑’實在太大,商人本‘色’的他,一口就答應了跟扶打賭,並且,茉桑可以幫珈藍。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扶輸了。但茉桑卻也還是跟着扶回到了洪荒。

賭輸了回去的路上,扶問茉桑:“你明明可以不用跟我回來了,你這麼盡力幫他,想要得到一個贏的結果,現在你得到了,還跟着我這個讓你看了生厭的人回來幹嘛?”

“他已經不是他了,我留在他身邊,還有什麼意義?”茉桑頗爲感慨地這麼說道,“更何況,就我這個管不住的嘴巴,到時候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天道的責罰你來幫我擔嗎?”

“我會。”

茉桑只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沒想到扶會這麼幹脆地回答她。

就是那一剎那,她淚目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說的可不就是扶跟珈藍兩個人嘛!

茉桑別過頭,不讓扶看到自己眼中閃爍的淚光,說道:“你傻啊,被天道責罰了,那可是神形俱滅,到時候連灰都找不到了,我一個人留在洪荒本來就可憐了不就更可憐了?!就算天道要責罰,那也得我們兩個一起。”

珈藍離開了洪荒,不再是神,而只是一個人。就算是不死人,那也只是一個人。

而這個秘密,則會被永遠埋葬掉。

就算這個男人身後埋藏着多少不能言說的隱秘之事,那也不會是跟神有關。

這次的事情之後,茉桑這個管不住嘴的終於還是被扶給帶了回去,這個本來差一點就要‘露’餡的秘密,也終於沒有被抖落出來。

就在他們一家三口回去洪荒的路上,被他們敲暈了的兩個人也悠悠轉醒。

第一個醒過來的是珈藍。他睜開‘迷’‘蒙’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腦中一片‘混’沌,好似一片‘迷’霧。他在其中‘摸’索探尋,撥開‘迷’霧,終於找回了自己昏‘迷’之前的記憶。

那天晚上,客棧外頭突然出現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女’鬼,她趴在地上,一直在哭,說自己被人追殺,想要求得一個庇護之地。但那‘女’鬼現在呢?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卻只看見李胤躺在地上,旁邊還放着一個木盒子。盒子是打開來的,裡頭紅‘色’的果‘肉’‘露’了出來。

剛好他剛起‘牀’,餓得慌,於是也就順手將那紅‘色’的果子吧唧一口給吞了。

哦,忘了說了,扶桑果的功效範圍特別廣,包治百病,就連失憶,也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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