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我有一計,能把這事妥妥當當徹底解決,只是需要何大哥幫忙……”邵盈放低了聲音。
何里正挑了挑眉,道:“盈姐兒儘管說。”酒樓的份子儘管是馮子劍出面,卻是邵盈的意思,如今酒樓賺得金銀滿盆,他也得了不少好處,心裡一直十分承邵盈的人情,見邵盈有求於他,自然無不從命。
“如此這般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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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阮氏早早起來,見燕兒已經端着盆子進來,對她福了福身,笑道:“表小姐好。”
阮氏苦澀地一笑,“表小姐”這個稱呼對她來說無疑是種諷刺,只是又能如何?先前離開了男人,把那十幾年的賢良全化作了虛妄,如今之間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男人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如今更是話都說了不幾句,那位又是個精明厲害的主子,自己唯一能把握住的,只有朔兒了。
阮氏正在發怔,見燕兒上前道:“表小姐,你先洗着,我去給你端早食。”說着,沾了沾手,笑着出了門,一會兒子提着飯盒走了進來,在阮氏的外室的廳房案几上,擺上了鵝掌鴨信,
碧粳粥、棗泥餡的山藥糕等,水陸俱備,十分豐富。。
阮氏已然洗漱完畢,走了出來,見那一桌子的飯食,忽然問道:“朔兒他……”
“表小姐放心,夫人拍順兒送爺去私塾了,老爺不是說了嗎,再怎樣,這學業是斷斷不能丟的。”燕兒笑得風淡雲輕,一口一個“夫人”。
阮氏臉色一白,低下了頭,坐在案几上,看着滿桌子的飯菜,說起來邵盈對她倒是好的,雖然說不上錦衣玉食,可吃的穿的都挑那上好的,並把最得意的大丫頭派給她服侍,燕兒在伺候上盡心盡力,只是在稱呼上寸步不讓,但凡邵盈都一口一個“夫人”,對阮氏,一口一個“表小姐”,涇渭分明,從不含糊。
她每日倒是好菜好飯伺候着,朔兒也不用她操心,日子看似逍遙,心裡卻越發艱難,因爲……連朔兒都不跟她一條心了。馮朔不過小孩子性情,在自己親爹家裡,不僅不用看看孃舅家的臉色,吃穿也是上好的,下人奴婢都上趕着巴結,連玩耍的伴當都有,漸漸也喜歡上了這的生活,平日說起話來,也表露出想長居之意。
阮氏看在眼裡,苦在心裡,她每日裡在屋中閒坐,偶爾做些女紅織物,所有的指望便是等着馮朔下學過來說幾句話,馮子劍是不必指望的,好幾日不見一次,即使自己鼓起勇氣去找他,他也跟防賊似的,把那丫頭婆子都叫了過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阮氏無論如何說不出那些梯己話來,只得訕訕離開。
至於邵盈,阮氏更是不得見,她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都懷了孕依然事事操心,竟比老爺還要忙上三分,從來沒閒坐的時候,老爺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不安分的女人!
阮氏吁了口氣,她覺得自己是瞭解男人的愛好的,如今卻摸不準了,從前的溫良全化作了渺渺雲煙,讓她覺得這日子過得越發虛妄,只是她又能去哪裡?爹孃讓她來,她只能來了,哪怕日子再難,男人總有心軟的時候,待他忘了從前那一幕,說不定還記曾經的情分,好歹容她在這裡有一箭之地,何況……
阮氏並不傻,馮子劍如此疼愛邵盈,竟沒有娶她爲妻,那邵盈的身份必是有什麼妨礙的,既然如此,總會有一日……她現下也不求從前的一世一雙人,只求自己能有個正室的名分,好好看着朔兒長大,也就罷了,想到這裡,還是覺得委屈,不由眼中掉淚。
燕兒見她吃着飯竟然哭了,忙道:“表小姐可不是不喜歡?我讓廚子再去做一些。”
“不……不用了。”阮氏擦了擦眼淚,道:“我沒事。”忽然擡起頭,彷彿想起了什麼,道:“朔兒他吃了沒?”
燕兒噗嗤一笑道“表小姐,你問過一次了,爺早就吃了飯,與順兒一起學塾了。”
阮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這幾日,馮朔口裡竟時常提起邵盈,不由皺了皺眉,這女人對兒子……
正忖度間,忽聽關門外喧譁,燕兒出去瞧動靜,一會兒功夫回來道:“表小姐,舅老爺舅太太來了。”
阮氏猛地站起身來,身子晃了晃了道:“他們……他們……“她真怕自己爹孃再出醜惹得男人不痛快,把這些時日她攢下的那份心全又浪費了,忙不迭走了出去,見母親李氏一臉得意站在院子裡,見女兒出來,忙過去拉住阮氏的手道:“柔兒受苦了。”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阮氏素來怕母親,訥訥道:“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李氏笑嘻嘻道:“自然是有好事的。”說着,見燕兒正站在那裡,沉下臉想呵斥幾句,忽然想起這丫頭的厲害,終於忍住道:“那狐媚子呢?讓她出來。”
燕兒笑吟吟道:“狐媚子?我不認得,我們家沒有這東西,舅太太家裡有幾個?”
李氏被這話氣了個倒仰,猛地竄過去要閃燕兒耳光,早被燕兒閃身躲過,李氏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怒地跳了起來道:“這屋子的人都死了,馮大,給我滾出來!”
"娘!你這是怎麼了?”阮氏見李氏如此,怕惹得馮子劍更是惱怒自己,眼淚嘩啦掉了下來,她這個娘怎麼不給女兒留些體面,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阿爹,希望阮貴勸上一兩句,誰知阿爹竟也恍然未聞,只皺眉對燕兒道:“讓你家主子出來,我有話與他們說。”
燕兒聽了這句,倒是答應一聲,對旁邊的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自己去了酒樓,原來這日酒樓何里正慶生,提前包了夜場,馮子劍與邵盈都過去照應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從酒樓的後門,馮子劍與邵盈相攜走了出來,後面居然還跟着何里正,阮貴見了這氣勢,嚇了一跳,倒退一步道:“里正大人,你也……”
何里正呵呵一笑道:“阮兄弟好。”說着,看向李氏道:“嫂子,您怎麼又閒功夫到這裡來。”
李氏早聞何里正與這家的交情,橫了一眼何里正,“呸”了一聲道:“我來接閨女回去,以後再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