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巡視,本該由目的郡守提前設置行轅和行宮,不過,巡視地點是天子劉宏幼時祖宅,加之董太后思鄉心切,特意交代冀州刺史王芬重拾河間舊宅便可,不必重新修建行宮。雖然有部分宗室成員反對,但少府卿倒是一力贊成,畢竟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爲錢財擔憂。誰都清楚天子劉宏貪財,想要在天子府庫之中拿出銀子,難比登天。而天子劉宏個人也想在年關前辦完,所以也就默認了。
董太后一番無意舉動,到讓王芬陷入了被動。
王芬受陳逸、周旌、陶皋意見,大肆招兵買馬,擴張兵力,這樣一來反倒是需要大批的錢糧供應。
他們本想以修建行轅爲藉口,像少府討要錢糧,卻沒有想到,天子竟然答應住在舊宅。
這樣一來,他們招募的人馬,便成爲累贅。
陳逸出這等主意的時候,許攸不在,許攸去聯絡何顒,藉機探袁隗的口風。
如果冀州事情成真,那麼洛陽的反應就可大可小了,不能讓宦官、外戚重新扶立重臣。
等許攸趕回來之時,他才知道王芬已經招募了兵馬,卻已經爲時已晚。
幾個人聚集在偏廳書房內,相商着如何解決這些兵馬的問題。
在座都是名士,許攸聲望最小,自然不好開口便斥責他們,隨即,問道:“招募了多少軍馬?”
“兩萬。”
王芬本能的回了一句。
“兩萬!”
許攸一驚,眼睛瞪得如牛燈看着王芬。
“兩萬。”
周旌面帶愧疚的點點頭。
現在他們也覺得多了,只是先前,他們以爲這點人手都不夠用。
許攸坐立不安,一甩衣袖,腳下凌亂的徘徊踱步,嘴裡不住的呢喃着:“兩萬,兩萬,這麼多!”
陳逸擡眼瞧了瞧許攸,似乎不滿許攸如此大驚小怪,開口道:“我們要防備黑山軍,又要對付羽林衛和白馬義從,這點人手我倒覺得還是有些少,如果不是天子突然發善心,我等怎會如此慌張。”
“兩萬人,就是遣散都遣散不了啊!”許攸雙手一攤,驚悚道:“更何況,風聲散了出去,未等天子至,我等已無全屍!”
“這麼嚴重?”
陶皋擡頭瞧了瞧許攸。
“不行。不行。”許攸連忙搖搖頭,開口道:“不能遣散。”
“那怎麼辦?”王芬轉回頭瞧着許攸,道:“兩萬大軍的軍糧、器械都需要供給,冀州的錢財刺史也無權挪用,本想借天子少府庫撥款,現在也沒有着落了。”
許攸掃了眼王芬等人,心中暗道,新招募兩萬軍馬,你們想幹什麼?對抗大漢精銳羽林衛?還是對抗馳名天下的白馬義從?這種以兵力相碰的想法很愚蠢,只有蠢人才會去做。自己明明讓周旌、陶皋招募豪傑、遊俠死士,本來很輕鬆的一件事情,現在落得如此?
“先想一想,怎麼伸手向朝廷要錢糧,還不會被天子察覺。”
“唯今之計,只有同朝廷說明,黑山軍勢大,冀州郡國兵已無戰力,我等招募士卒,拱衛天子安危。”
許攸淡淡道。
“好,也只有如此了。”
陳逸點點頭。
王芬道:“我這就起草奏摺。”
“大人等一等。”
許攸轉回頭叫住王芬,道:“大人,子遠還有一事要說。”
聽見許攸這麼一說,衆人一怔,陳逸有些興奮,坐立不安,身子微微擡起,問道:“可是洛陽那頭有消息了?”
許攸猶豫了一下,然後頷首示意。
“哦。”
衆人紛紛深吸一口氣,都在凝望洛陽方向。
如果外有強援,他們做起事來,就更加心中有底了。
王芬見此,本是懸着的心終於有些安穩。
倒是許攸擡頭道:“我已經聯絡上合肥王,如果事成,我們當場扶立合肥王登基!”
“合肥王?”
王芬回頭瞧了瞧身旁之人,見他們面色依舊,整個樣子一看便知道,他們心中早就拿定主意,隨即點了點頭。雖然合肥王他不太熟悉,但既然是人家已經敲定的人,那麼這合肥王心中也早就做好了準備。畢竟能敢同自己行此事的王侯沒有多少。
“我已經派人留在合肥王封國。”許攸跨前一步,道:“只要等到事成,立刻擁戴合肥王稱帝,絕不能讓洛陽早於我們之前登基。”
wWW★тt kān★c o 幾個人紛紛附和點點頭。
王芬轉過去的身子彷彿想起了什麼,停住腳步,轉回身瞧着許攸問道:“天子隨行動用羽林衛,徵調白馬義從,這兩萬人可有把握行事?”
“有!”
許攸轉回頭,望着王芬道:“不過王大人,你要想一想其他事宜,你這兩萬新募之兵根本就不是對手。”
“呃?”
“白馬義從馳騁北疆,數戰數捷,豈是浪得虛名,剛剛招募的兩萬新卒就想縱橫對手,你們倒是真瞧得起這兩萬新兵。”
“不能阻攔白馬義從,怎麼行事?”
王芬一驚,心一下子又沉入了心底。
“呵呵。”許攸一笑,胸有成竹道:“區區白馬義從,何須動兵刃!”
“你有主意?”
陳逸問道。
“諸位就先忙各自事情,至於白馬義從之事,我自有打算,他們一定不會靠近我冀州。”許攸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並隨即笑道:“都說了,根本就用不到動用兵馬,總會有人願意替我們消滅白馬義從。”
“消滅?”
許攸絲毫未理會他們的驚奇,喃喃道:“只要把他們狙擊在冀州外,事成之後,我們便手握大義,他們就是叛賊,想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
許攸說的輕鬆,其他人卻不這麼想着,紛紛擡頭凝望許攸。
尤以陳逸、王芬爲最,他們都清楚,天子在洛陽,皇甫岑根基在河東,如果真要衝突起來,河東即刻便可以回師南下,奪取洛陽,控制整個京師,許攸這麼說無疑是自欺欺人。其實最好的辦法莫不是皇甫岑身死營口,河東上下潰散,然後收編,還是怎麼辦,都相當容易。
不過,許攸既然說了有辦法阻擋白馬義從南下,他們就全部相信許攸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