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蘭忙道:“怎麼樣?”
“至剛至陽,無堅不摧。”楚離放開手,沉吟道:“難纏!”
“你能破開嗎?”李若蘭道。
楚離搖頭:“沒把握。”
李若蘭露出失望神情。
季心嘆了口氣:“這掌力確實奇異,誰也沒辦法,……可惜再也回不去大光明峰,不能死在大光明峰實在是遺憾!”
李若蘭忙道:“季師兄你別說這些喪氣話,沒到最後關頭,總有希望的!”
她嫵媚的大眼又酸又澀,幾乎落淚。
楚離沉默不語。
季心笑道:“不過能死在李師妹你的身邊,我也滿足了,你別去大雷音寺報仇,這件事本就不怨他們,只怨我不夠謹慎,大意了!”
李若蘭緩緩點頭,眼淚終於落下,滴到榻上。
楚離沒好氣的道:“早着呢,現在抹什麼眼淚!”
李若蘭扭頭瞪他一眼。
楚離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李若蘭忙抹去眼淚追問。
楚離道:“用地藏轉輪經,現在就開始吧!”
“你的傷還很重,能用地藏轉輪經?”李若蘭道。
她看出楚離的傷勢不輕,逆練地藏轉輪經所受的傷絕沒那麼容易恢復,肯定得一段日子。
楚離道:“我的傷不死人,季師兄的才死人,再耽擱下去,即使破了掌力,他也甭想恢復修爲!”
季心抱拳道:“那就有勞趙師弟了!”
楚離搖頭,到榻上跏趺而坐:“師姐你助我一臂之力,季師兄你則放鬆身體,痛苦也忍着點兒,別反抗!”
“好。”季心精神一振,坐到他身前,背對着他。
李若蘭坐到楚離身後,一雙玉掌抵在楚離後背。
地藏轉輪經在心頭浮動,一絲古怪的氣息從他手掌傳入季心身體。
季心體內的奇異掌力好像貓看到了老鼠,頓時撲了過來,開始吞噬楚離傳來的掌力,然後沿着氣息追過去,一直追到了楚離的掌心,鑽進他身體。
轉瞬之間,大雷音寺的掌力一股惱的鑽進了楚離身體,爭先恐後,季心體內一絲不剩。
“噗!”楚離猛的噴出一道血箭,軟綿綿的往後倒。
“師弟!”李若蘭忙扶住他。
季心忙扭頭道:“趙師弟!”
他明白髮生了什麼,趙大河是把這股掌力引入了自己的身體,大雷音寺狠毒的掌力猶在,不過換了一個身體,相當於趙大河代替自己去死!
他心中瀰漫着感動與慚愧。
楚離掙扎着坐直,拭了拭嘴角的血,搖頭道:“不要緊。”
“你……”李若蘭凝視他,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內力用的是李若蘭的內力,所以李若蘭也知道發生何事。
楚離笑道:“季師兄死不得,要不然師姐你會尋死覓活,我是孤家寡人一個,無所謂。”
“你胡說什麼啊!”李若蘭大聲道。
她心中既氣又惱,季師兄固然死不得,他也死不得!
楚離扭頭對季心道:“季師兄,這掌力估計就是他們追蹤之源,你現在沒了掌力,他們就追不着你,趁着他們還沒發現異樣,你們改一改打扮,趁着晚上離開這裡!”
“趙師弟你呢?”季心道。
楚離道:“我就在這邊住下,拖住他們。”
“趙師弟……”季心嘆一口氣道:“我實在慚愧!”
楚離笑道:“季師兄也不用擔心,我能對付得了這掌力,因爲要拖住大雷音寺的和尚們,所以暫且不收拾這掌力,待你們走了,我再把它們滅掉!”
“真的?”季心訝然。
楚離篤定的道:“放心吧,我沒那麼傻,白白送死。”
季心沉吟一下點點頭,倒是相信了。
趙師弟與自己確實沒什麼交情,上一次才見面,見過一次面就捨身替死,趙師弟不會這麼傻,誰也不會這麼傻,所以趙師弟應該說的是實話,能對付得了這掌力。
李若蘭緊盯着他,明眸一眨不眨,想看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楚離不跟她目光對接,笑道:“季師兄你先運功療傷,儘量恢復,然後今晚就走吧。”
“……好。”季心緩緩點頭。
楚離起身,搖搖晃晃的下了榻,李若蘭忙道:“我扶你去休息!”
楚離點點頭。
兩人出了屋子,李若蘭扶着他來到湖上一座水榭裡。
楚離坐到榻上長舒一口氣。
李若蘭把水榭的窗戶推開,清涼空氣徐徐而來。
她拿了繡墩坐到楚離對面,緊盯着他:“師弟,你跟我說實話,你真能對付得了這掌力?”
“當然。”楚離點點頭,直視着她:“師姐你以爲我會拼死救季師兄?我可沒那胸懷!”
李若蘭輕輕點頭:“那就好,……師弟,多謝你了!”
她沒想到楚離真會跟過來,原本是氣得想給他耳光,現在卻想抱一抱他。
楚離笑了笑:“算是報答師姐你的一番指引之恩吧,總不能讓你白費一場心血!”
李若蘭聽着彆扭,蹙眉嗔瞪他一眼。
楚離伸了個懶腰:“師姐,你們今晚就走吧,夜長夢多,我留一陣子再走,要運功療傷,就不送你們啦!”
“……好吧。”李若蘭輕輕點頭。
楚離閉上了眼睛,進入定境。
李若蘭盯着他醜陋的臉龐發呆,半晌之後收回目光,轉身輕手輕腳的退出去,慢慢合上水榭的門。
楚離睜開眼睛,搖搖頭。
——
夜幕降臨,季心從榻上下來,神清氣爽。
沒有了大雷音寺奇異掌力的侵蝕,配合着光明聖教的靈丹,他半夜時間就把傷勢恢復了一大半,有了動手之力,對逃出去信心十足。
他推門出來,看到李若蘭正呆呆坐在一間小亭裡,玉手託着下頜,目光落在小湖的水榭上。
“李師妹,看什麼呢?”季心輕聲問,目光溫柔。
他這一次險死還生,對李若蘭更加的愛慕與感激,能陪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啊,自己何其幸運,遇到了一個這樣的女人!
李若蘭擡頭看他:“季師兄你的傷勢如何?”
“好了一大半。”季心笑道:“沒了大雷音寺的掌力,恢復得很快。”
“這就好。”李若蘭輕輕點頭道:“看來這掌力確實狠毒,很難對付……”
她若有所思,不知道趙大河到底能不能對付,是騙自己離開,還是真有把握。
想想趙大河現在的情形,傷重之極,委實不容樂觀。
“咱們走吧?”季心道:“夜長夢多,大雷音寺的和尚說不定會忽然動手,萬一你也陷在他們手上可不得了!”
“……好,走吧。”李若蘭道:“咱們改扮一下就走。”
她說着輕手輕腳的飄到水榭前,通過窗戶往裡看,楚離仍坐在榻上一動不動,頭頂白氣蒸騰,臉色如金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