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可半推半就的走上臺,身邊八名大佬,也就餘華跟自己年齡相仿。
如果說除去二人的存在,那臺上的平均年齡,估計不會低於六十歲。
那邊,姜成功見邢可上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表示默許。
“姜老爺子。”高瘦老者問:“咱開始吧?”
“行!”姜成功一眯眼:“大家自由發揮,時間嘛……就以二十分鐘爲限。”
場上大佬一聽,都笑了。
“二十分鐘太長,我看十五分鐘足已。”
“十五分鐘?呵呵,我看十分鐘就夠了。”
……
一個比一個能吹。
黃總瞅了瞅餘華,問道:“有問題嗎?”
餘華表現淡定:“放心好了。”
“那就好。”看到餘華的表情後,黃總心中有底。
隨後,他又看了看邢可,這小子呆呆的看着宣紙,一副思考人生模樣,還皺着眉頭,心說該不會是想不出來吧?
畢竟。
如果說前四題,靠得是逆向思維,得動腦筋,那這種常規比試,那就得靠詩歌造詣,不是普通人可以一蹴而就的。
比的就是底蘊和經驗。
這幫大佬,並不是第一次寫這種祝酒詩,或許在衆人心中,早已不止一首。
這次上臺,無非就是將原來的東西,用文房四寶,重新表述出來而已。
“開始吧。”高瘦老者按下秒錶。
大家開始揮舞筆墨,熟練的書寫起來。
場下的嘉賓也很激動,看着大佬們揮舞筆墨,那叫一個瀟灑自如,不禁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這吳大師好字啊。”
“李大師這字也不錯,都是練過的啊。”
“詩歌協會,哪個不會舞文弄墨?這都是人家立足的根本。”
“也是,誒?那餘華書法也不錯啊?看來真是沒白練。”
場下人聊上了。
餘華相比與其他大佬,書法造詣要稍差一些,下筆有些遲疑,時不時會有停頓,向身旁大佬偷瞄幾眼。
這些大師,下筆猶如神助,速度極快,書法也是精妙絕倫。
再往右側一瞧,看到邢可拿筆姿勢,差點沒笑出聲來。
邢可寫毛筆字,握筆姿勢,用的居然是寫鋼筆字的那套,明顯是個外行的傢伙。
大家也都有注意到這點。
“寫書法,就沒見過有邢可這麼拿筆的。”
“畢竟在場的都是行家,邢可上去,只是湊個數而已,認真你就輸了。”
“也是,原本你說他答對四題,已經夠風光了,幹嘛要去摻合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誒,爲了姜家,這小子還是蠻拼的,也難怪姜若彤對他很有好感。”
姜若彤在一旁也聽見了,她伸長脖子,瞄着邢可拿筆姿勢,不由感到一陣失望。
一旁戴姐道:“這邢可沒有寫過書法啊?哪有這種拿筆姿勢?”
姜若彤咂嘴道:“能上去已經算不錯了,寫不好也沒關係。”
“這小子倒是挺爲你着想的,就是不太講究,讓人琢磨不透。”戴姐還是實話實說。
姜若彤擺擺手道:“我倒並不這麼認爲,不講究也有不講究的好處,你想想前兩題,黃總和餘華所出的題目,一加一減的,這明顯就是一道連環題。”
“如果做對第一道,第二道就非常容易陷入第一道的思維裡,但邢可並沒有,他直接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打破常規,這種思維方式,在一般人身上,根本不會出現,所以,我還是挺看好他的。”
戴姐笑笑:“若彤,你開心就好。”
很顯然戴姐的思維方式裡,並不存在“奇蹟”二字。
“寫好了。”
這時候,最左側的吳大師,已經率先落筆,好多人都湊了過去。
“這麼快?”
“吳大師六分鐘都不到。”
“果然是高手,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誒?快看,李大師也落筆了。”
“劉大師也落筆了。”
大佬們紛紛放下毛筆,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
畢竟。
這是大家最喜歡,也是最熟悉的工作,每天在辦公室裡舞文弄墨的,可不是白練的。
餘華也寫好了,將筆放下,長呼一口氣,還是比較吃力的。
身旁的劉大師笑嘻嘻道:“餘華,你的速度也挺快嘛。”
“劉大師過獎。”餘華紳士道:“跟各位前輩相比,那是差得太遠,今日上臺,重在參與嘛。”
“哈哈,後生可畏啊。”吳大師笑嘻嘻道。
完成任務的大佬們,都開始聊上了
高瘦的老者瞥了瞥邢可,這廝正捏着筆,埋頭苦寫。
可見他連握筆姿勢都不對,明顯是外行中的外行,高瘦老者搖了搖腦袋,已經認定邢可可以排除在外,於是不耐煩的問道。
“邢可,就差你還沒寫好,你倒是快點啊。”
“快了快了。”邢可哪裡管這些,直接道。
寫毛筆字,老爸倒是挺在行,小時候也逼自己練習過,也參加過培訓班,可自己練着練着,就開始用毛筆鬼畫符,感覺自己還是用毛筆畫畫更靠譜一些。
最後老爸一看這字寫得,都快成象形文字了,知道兒子不感興趣,也就不在逼迫兒子練習。
久而久之,字越寫越醜,也就寫自個名字要漂亮一些。
幾位參加比試的大佬,也都坐在一旁,相互聊着一些閒雜瑣事。
黃總隔着幾米,瞄了一眼邢可的書法,對着姜成功笑道:“這個邢可,拿筆很業餘,字也寫得不怎麼好。”
姜成功倒是無所謂:“字好不好沒關係,關鍵拿作品說話。”
畢竟邢可非專業,你能湊個數,襯托一下大佬們,任務也就算圓滿完成了。
他並不是這場比試的關鍵人物。
不過,年輕人嘛,不經歷幾次挫折,也就不會成長,尤其像邢可這種,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時候。
黃總笑嘻嘻道:“姜老爺子說的對,重在參與嘛,讓邢可長長見識也是極好,可見您姜老爺子也是用心良苦啊。”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姜成功便笑了笑:“什麼也別說了,走,過去看看。”
那頭。
邢可還在寫。
一開始沒有掌握好方法,滴了幾滴墨水在紙上,索性將紙摟成一團,丟在地上。
怎麼辦?
重寫。
一看邢可出錯,黃總跟餘華都樂了。
心說這會洋相出大了,所有人都已經寫完,就剩你邢可還在墨跡。
耽誤了不少時間,邢可開始第二次書寫,情況就沒有第一次那樣糟糕,書寫起來也非常流暢,情況大有改觀。
姜若彤在一旁鼓勵道:“邢可加油,慢慢來,不急,還有很多時間。”
邢可道:“沒事的,剛纔沒有把握好,畢竟上一次練書法,還是在7歲那年。”
“7歲那年?”
一聽邢可這話,大家心中有底了,原來你丫根本不會書法啊?那你到底寫個球啊?
姜若彤無語道:“那你寫得來嗎?”
邢可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嗯了一聲:“先寫着,儘量寫好吧。”
好多人都圍了上來,一個個冷笑不已。
心說你也不看看人家,那些大師可不光是書法家,那可都是詩人作家啥的,你就這麼糊里糊塗,跟大師同臺,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書法都不會,你就上去了?
那你會畫點畫畫草草,豈不是要去參加國際繪畫大賽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唉,看看再說吧。”
“寫得這麼慢,還不是專業的。”
“這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
“依我看,自己退出算了。”
一張張嘴,說話就沒有好聽的。
可偏偏這次比試,姜成功拿出自己的名錶作爲獎勵,想必這邢可想錢想瘋了,爲了名錶,也要死皮賴臉的搏上一回。
餘華等着看笑話,其他大佬們也是同樣的心態。
一個書法不及格的傢伙,還作詩?心說大家好歹都是有過經驗的,寫起來自然快。
雖然說是現場創作,可人家早已寫過很多回,都是拿自己當初最好的作品,默寫出來就可以,可你還真當是現場創作啊?這不是開玩笑還是什麼?獲勝者只會從這些大佬中產生,你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
姜成功靠近邢可,兩邊人迅速讓出一條通道,給他騰出一個舒服的空位。
當他第一眼看到邢可書寫的詩名《將進酒》時,心裡咯噔一下。
再往下一看,頓時眸子瞪得更大。
“將……將進酒?這名字好啊!”姜成功情不自禁道。
黃總聽到姜成功的讚歎後,趕緊往邢可紙上瞄去一眼,那剛纔得意的表情,愣是直接變了臉色。
邢可所寫的這首詩,充分表現出他那桀驁不馴的性格,對自己充滿自信,孤高自傲。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念出這兩句時,黃總整個人嘴角都在抽搐。
其他人聞言,也都趕緊上前一瞧。
頓時。
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邢可圍在中間。
這首詩,開頭兩句就驚爲天人,不少大佬看到時,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前兩句,文采絕對沒得說,可奇怪的是,這跟酒有什麼關係?
不少人都呆住了,再往下一看。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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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句句扎心啊……
喝酒就得這樣喝出境界,所有的煩惱,所有的不愉快,都應該拋在腦後。
吳大師情不自禁的解釋道。
邢可還在繼續他的“鬼畫符”。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
沒人再說話了,用心在感受。
幾個大佬不由眯起眼睛,脖子都快伸到紙面上。
沒錯,整天吃山珍海味的豪華生活有何珍貴?只希望醉生夢死而不願清醒。
自古以來,聖賢無不是冷落寂寞的,只有那些會喝酒的人,才能夠留傳美名。
爲何說錢不多?只管買酒來一起痛飲。
生活艱辛,這種豪邁的生活,何人不想得?
餘華也被邢可書寫的內容驚呆了。
這首詩,簡直是說出了所有飲酒人的心聲。
高興飲酒。
悲傷飲酒。
不管人生是否得意?唯有美酒不可負。
每個人的出生,都一定有自己的價值和意義,就算黃金千兩一揮而盡,它也還是能夠再得到。
大家烹羊宰牛姑且作樂,就算今天痛飲三百杯,那也不爲多!
姜成功的眼睛微微溼潤,內心震撼強烈,從沒見過有人能寫出如此犀利的詩句。
句句扎心,但卻真實,這是何等境界?
當年從領袖商學院畢業,跟老餘,還有班上衆多同學,大家舉杯暢飲,大談將來打算時,各個豪情壯志。
彷彿這一切的一切,就在眼前浮現。
在場很多都是姜成功的同學,這種感受,彷彿歷歷在目。
眼淚,感動得流下來了。
真正的詩人,才能從對方詩詞的句裡行間,感受到心心相惜。
邢可繼續結尾: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寫完了,邢可放下筆,挺直腰桿,長呼一口氣。
隨後。
他當着所有衆人面,將自己寫下的這首《將進酒》,一字不差的讀了出來。
姜成功梗嚥了,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黃總的眼睛也紅了,眉頭皺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吳大師,李大師,劉大師等人,此刻,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靜靜的聆聽邢可朗誦。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與爾同銷萬古愁。”
唸完了。
所有人感覺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端起一杯美酒,與邢可暢飲到天明。
這種豪邁的場景。
這種豪邁的詩句。
竟然出自一個年輕人的手筆。
他居然總結了大多數人半輩子的心聲,融入到一首詩詞當中。
吳大師感慨道:“這人,不得了。”
李大師也道:“我作詩二十餘載,也絕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
劉大師更是眼角含淚:“也許,這就是參透人生的最高境界吧?”
所有人都聽醉了。
不懂意思的,也被身旁這些懂詩句的人感染,一個個瞪大眼睛,感受着邢可那首詩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