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羅莎琳·卡爾德的步步緊逼,特勤大樓四十九層天台上的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在羅莎琳、董成和穆丁加等人的注視下,受到懷疑的特勤少校、死去的恩斯特·阿爾巴尼少將的助手翟潁川看上去似乎有些心裡發毛。
“你在說什麼,少校女士?”翟潁川好像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羅莎琳笑了笑,看着他說道:“我今天去過那間軟餅店了哦,那裡的餅真的非常好吃,沒想到附近還有這樣的店。不過,少校先生你還真是品味獨特。我以爲,那家店的主顧,基本上都是些年輕女孩啊,像你這樣的青年軍官,又喜歡深夜光顧,一般總會讓人印象深刻的,對吧。”
翟潁川低下頭握緊拳頭,說道:“你全都知道了?”
“是哦,將軍的死亡時間一直沒有公佈,讓你心存了僥倖。”羅莎琳說道,“在這裡的幾位應該都知道,那天的大雨能對驗屍產生很嚴重的干擾吧。所以,你就覺得可以在事後製造一個僞證”
穆丁加眯着眼睛看着羅莎琳,說道:“你的意思是,翟少校是在將軍遇害之後,纔去軟餅店的吧。”
“是這樣的,我這裡有當時值班店員的證詞,還調取了店裡的監控錄像哦。”羅莎琳說道,“一般全天營業的店裡,總會有監控的,所以是你賴不掉的,翟少校。”
“還有一點,天台的護欄是很高的。”羅莎琳繼續說道,“而阿爾巴尼將軍閣下的身體也受過強化改造,其實還是挺強悍的。想要把他掀過護欄,不但需要從背後突然出手,還需要有相當強的體力,一般人可做不到。比如穆丁加中校……”
“我?”突然被提到的穆丁加也愣了愣。
羅莎琳把頭轉向了穆丁加,說道:“我之前也調查了一下中校先生,發現中校先生和將軍閣下,在生活中基本沒有任何交集。儘管都是隸屬特勤局的同事,可在工作中卻很少有什麼接觸。”
“這麼短的時間內,連我的生活都調查了,真是讓人欽佩。”穆丁加說道。
羅莎琳繼續說道:“我想說的,中校先生對將軍閣下來說,差不多算是個陌生人吧。這樣的人,我想沒辦法突然從背後把將軍推下樓去吧。”
“而將軍的助手就不一樣,你是這個意思吧。”聽了羅莎琳的分析,翟潁川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說,“我確實沒有殺死將軍閣下,那天,整個晚上我都沒在特勤局大樓。至於去了哪裡,你們想查的話,肯定能查到的。”
“嗯,我們肯定會查的。如果真能查到的話,也只是說明翟潁川少校有點疏於職守而已,對吧。”穆丁加中校撇了一下嘴說道,“我可沒有那麼幸運,沒人給我做這個證明。”
羅莎琳卻搖着頭說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以你的體力,很難把阿爾巴尼將軍閣下從這裡推下去。所以,您不需要找出其他證據。”
“而且,你那天確實沒有出去過。”董成走到穆丁加的身邊,小聲對他說道。這位陷入特勤局內部事務的海軍中校,臉上也帶着自信的笑容,“我知道,如果你真是需要的話,你自己也可以很容易的拿出證據。”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海軍中校先生。”穆丁加小聲的迴應。
“作爲一名普通人,我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呢?”董成說道,“不過,我卻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要玩火,中校先生,特勤局可不是讓海軍自由馳騁的太空。”穆丁加語調陰冷的說道,“有時,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軍事檔案館的高級專家斯旺西給董成發來的信息中,還包括一些無法拿出來當證據的重量級內容,比如穆丁加當天晚上在同一位有身份的大人物通話,或者翟潁川其實去密會了一名有夫之婦等等。
在這兩件事情上,董成也只是點到爲止,他只是想着拿來試探一下。畢竟,他不是來刺探別人的私事的。他要做的,只是把不可能的排出之後,探究剩下的真相。
“那麼,是不是也該到了一個給出結果的時候,如果我和翟潁川都不是殺害將軍的人……”穆丁加說道,“你們是想告訴我,被調查的朱爾絲·斯卡雷特上校纔是兇手,或者恩斯特·阿爾巴尼將軍是自殺的?”
董成搖了搖頭,說道:“朱爾絲可不是兇手。”
“以斯卡雷特女士的身手,也不足以讓她在通過正面搏鬥把將軍閣下從樓頂推下去。”羅莎琳接着說道,“我剛剛的分析,您轉頭就忘記了嗎,穆丁加中校先生。”
“想要把他掀過護欄,不但需要從背後突然出手,還需要相當強的體力的,一般人可做不到。”穆丁加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羅莎琳說過的話,“被將軍視爲陌生人的我,沒辦法從後面靠近他的話,正在調查將軍的斯卡雷特女士只怕更不可能做到了,是這樣吧。”
“分析來分析去,把所有人的心理折磨一通,你到底想做什麼,董成中校,難懂你想告訴我們,將軍閣下其實是自殺的嗎?”翟潁川也忍不住向董成吼道。
“我還以爲,經常做類似事情的特勤軍官們,心理承受能力會比較強吶。”董成說道,“你們似乎刻意忽略了一個人,一個當晚也在大樓加班的先生。羅莎琳,把小阿爾巴尼先生請過來吧。”
“這……這不好吧。”羅莎琳說,“小阿爾巴尼先生有恐高症,他無法來到這裡。”
“沒關係吧,只是讓他站到天台中間而已。”董成做了一個手勢,招呼羅莎琳來到他身邊,“我剛剛似乎好幾次看見他,走到門口向這邊望吶。”
沒過多久,羅莎琳就把小阿爾巴尼帶到了天台。
“我可不喜歡這種地方。”小阿爾巴尼登上天台後,顯得顫顫巍巍,一步一步的挪動着,“你是在報復我嗎,中校先生。”
“報復?爲了什麼而報復你呢,我跟你沒有什麼引起仇恨的地方吧。”董成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只是懷疑你殺害了阿爾巴尼將軍,而且理由很充足。”
穆丁加和翟潁川一起瞪大了眼睛。
“你懷疑我,你居然懷疑我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小阿爾巴尼憤怒的說道,“姑且不論我們是嫡親的父子關係,我不可能去殺死他。就算我想這樣做,我也辦不到。如你所見,只是到了這裡,我就已經腳軟的受不了……”
穆丁加說道:“他有嚴重的恐高症,他周圍的人都知道。”
“可也只是聽他說,不是嗎,有證據嗎?”董成說道。
“退伍的時候,有醫院的診斷啊。”穆丁加說道,“我檢查過那份資料,不是僞造的,也沒有修改的痕跡。”
“這是自然,當你準備脫離機動部隊退伍時,無論你想讓醫生怎麼寫,醫生都會滿足你的。他們總是抱有類似這樣的想法‘一個可憐的小子就要離開聯邦最好的部隊了,就讓他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很體面的退出吧’。”董成說道,“你說對吧,翟潁川少校。”
“雖然我是被強迫調離,但機動部隊倒是有這個傳統。”翟潁川說道,“可你怎麼會知道?”
董成聳了聳肩,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別看我現在帶着海軍的肩章,我可是在機動部隊混了好幾年吶。”他停頓了一下,說道,“接下來,就讓精通心理學的羅莎琳·卡爾德女士,爲小阿爾巴尼先生診斷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得了恐高症吧。”
“就是現在了,用你說的那招吧。”董成小聲對羅莎琳說道。
羅莎琳點了點頭,向小阿爾巴尼走了過去,並向他伸出了手。
小阿爾巴尼只是慌慌張張的看了一眼,就神色大變。他突然起身,在天台上奪路飛奔。可天台的大門已經封死了,他居然身手敏捷的翻越了天台的欄杆,一下子就跳到臨近走廊的窗臺上。
“這是怎麼回事?”穆丁加也臉色微變。
“可別讓他跑了!”翟潁川則急切的說道。
“放心他跑不了。”董成說着,帶着穆丁加和翟潁川也從另外一條路追過去,堵住了小阿爾巴尼去路。
“不愧受過機動部隊的訓練,身手不錯啊。不過,在這麼高的天台上,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怎麼也不能說是有恐高症吧。”董成志得意滿的笑着說道。一切盡在掌握,真兇自己露出了馬腳。
“你們給他看了什麼,他嚇成這個樣子?”翟潁川問道。
“也沒有什麼了,只是一枚普通的鈕釦,他誤以爲是他自己從父親制服揪下來的。這就是怯弱的人犯了事後的精神狀態。”羅莎琳說道,攤開了手,展示着手心裡的東西,“我之前構思的一個小把戲,沒想到還挺有效果的。”
“他的恐高症又怎麼回事?”穆丁加皺眉說道。
“所謂恐高症呢,其實是一種需要心理輔導的精神疾病。只是實際生活中,大部分恐高症都是當事人自己宣稱的,讓周圍的人單方面接受的一種錯覺。”董成接着說道,“而小阿爾巴尼先生的宣稱,差不多持續了好幾年的時間,造成了身邊的人,一邊倒的信以爲真,可謂是處心積慮吶。”
董成看着小阿爾巴尼說道,“難道這些從一開始就是爲了殺死自己的父親而謀劃的?我們都很想知道,作爲兒子,你爲什麼要殺害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