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緒一下就低落起來,確切的說,應該是無力。
這種無力並非來自我和陳校的不可能,而是一種對命運或者社會階層的無奈,如果不是因爲接觸了陳校,我可能這種感覺還不會太明顯。
而現在……
因爲接觸了陳校,也接觸了他家裡的人,雖然僅僅是窺見了上層圈子裡的冰山一角,卻可足以讓我心中生出無盡的惶恐。
不過,卻也因爲這樣,更給了我奮鬥的動力。
不爲了和陳校在一起,只爲了讓自己不再被肆意輕賤和貶低。
我喝了口水,對汪姐說:“在京城的時候你也見到陳校的媽媽了,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在一起嗎?”
汪姐也不說話了,伸手過來在我肩膀按了按,目光中有種叫做遺憾的情緒。
到了汪姐這個年紀,經歷的事情多,對人心和社會狀態也看的透,自然看出了我和陳校的不可能,連汪姐也這麼覺得,我心裡更是明鏡一樣。
半晌,汪姐突然說:“倒也不是不可能,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有門當戶對的說法,可政商結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將來咱們把生意做大了,你和他倒是未必不可能。”
我則沒想那麼多,“愛情這種東西多虛,哪有錢實在,攥在手裡還能數着玩,存在銀行也能看見一串數字,吃的喝的用的,哪樣不能買?”
“這丫頭,就是個小財迷,你還年輕,難道還一輩子不嫁人不成?”
我想了想,腦海裡浮過前一世的經歷,心裡很是惶恐,不過汪姐說的也對,好在我現在還沒到一定要嫁人的年紀,至於將來如何……再說也不遲。
“明天學校就正式開學了,廠子的事你多費心了,咱們現在定下的是每個禮拜都要出幾個新款,我把樣式告訴我嫂子,保證每週都能出幾個新款。”
“嗯,這事你決定就好。”
汪姐把水喝完,起身走了,“我先回了,對了,給員工發福利那事我問過了,大家也都同意,我們就那麼辦,你和芳芳大李都知會一聲,到時咱們就這麼辦了。”
“行。”
這會芳芳還沒睡,我過去就跟芳芳說了,讓她中秋節那天滷二十斤牛肉出來,價錢就讓芳芳自己定,我就不過問了。
“既然是你要,我們就按照成本的價格給你。”
“不用,你和奶奶辛苦鹵點肉菜,也不容易,你們自己總歸要賺點,還有大李那邊,你也跟他說一聲,中秋那天我要二十隻活雞,讓他一定想辦法給我弄到。”
價錢不是問題,主要答應了工人的事還是要做到,第一次放福利如果就失約了,怕他們以後對我們不信任,做活也怠慢。
“放心吧,我不會忘了!”
我自然是相信芳芳的,因爲功課也沒預習,就先回去了。
……
學校的生活還是有條不紊,只不過到了高二之後,大家明顯都認真了不少,課間玩鬧的人都少了不少,更多的都是埋頭苦讀,這個年代家裡能供着讀書的都很不容易。
於是,寧璐璐的存在就變得格外顯眼了。
她是真的高興能和陸晨分在一個班裡,找了秦老師特意把位置換到陸晨前面,隨時回頭都能看到陸晨,一到課間就能聽到寧璐璐甜膩膩的嗓音。
“陸晨,我帶了牛奶,你喝嗎?”
“陸晨,吃蘋果。”
“陸晨,這道題我不會算,你教我啊!”
“……”
漸漸的,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我和周玲還是同桌,周玲現在也認真了起來,雖然好的大學沒希望,她還是想爭取一下,能不能考個稍微差一點的,也家族爭個光。
她爸媽也支持她念大學。
開學一週之後,學校爲了檢驗我們暑假在家有沒有認真學習,進行了一次摸底考試,成績出來,我在文科班的排名中竟然破天荒的進了前十五。
本來不算好的數學成績,到了文科班,反倒顯得能看了。
文科的第一則是陸晨,他數學年級第一,拉分太多了。
很輕鬆的就能在文科班拿到第一。
“你聽說沒有,秦老師又找陸晨談話了,好像是學校可以破格給他一個換文理科的機會,他數學那麼好,不去念理科可惜了。”
周玲就是各種八卦消息知道的多,課間就拉着我說起來,“你說陸晨到底爲什麼不選理科?我真的好奇死了,不會真的是爲了寧璐璐吧……”
這幾天,周玲在我耳朵邊上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這個問題。
我聽的耳朵都快長毛了,再看周玲皺着個眉,真的很糾結的樣子,我打趣道:“你要真好奇,自己去問他。”
周玲還真的來勁了,“能問嗎?”
我笑笑,“問倒是能問,至於會不會回答你,那我就不保證了。”
我沒那麼強的八卦心,可週玲實在是好奇的很,大有不得到答案就能一直碎碎念下去的意思,與其這樣,倒不如干脆找陸晨問個清楚。
周玲明顯躍躍欲試,正鼓起勇氣想走過去,上課鈴響了。
“不行,等午休的時候我一定要去找陸晨問清楚。”周玲憤憤然的坐下,捏着小拳頭,看上去像要做一件特別勇敢的事。
我沒忍住笑了笑,結果剛好是數學老頭的課。
只聽一句:“孫靜!”
我忙斂了笑意,乖乖站起來,老頭攤開課本,很是義正言辭:“摸底考試數學考太差,罰你站一堂課。”
我差點喊冤枉,這次考試我的數學成績是我們班裡所有女生當中最好的。
“怎麼,覺得我說的不對?”
“沒有,老師罰的好,我認罰。”
在老師面前,承認錯誤要果斷勇敢,畢竟只要沒有考到滿分,都還是有進步的空間的!
尷尬的站了一堂課,中午我是回家吃飯的,芳芳每天都給我留了飯,還是比較豐盛的,吃好了飯我再去學校,一般還能帶上兩個蘋果,我一個,給周玲一個。
這次,我剛走到教室,周玲急匆匆的從屋裡跑出來,拽着我就朝外面走,很是激動的樣子,“我跟你說,我問過陸晨了,他都承認了!”
我有點懵,“承認什麼了?”
周玲掐了我一把,急的是直跺腳,聲音也暴躁了起來,“就陸晨選文科班的理由啊,他承認他是爲了一個女生選的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