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辦方甚至送給了初挽一份讓人驚歎的禮物,那是一件用純金打造的頭冠,上面鑲嵌了瑪瑙和碎鑽, 這樣一份頭冠自然價值不菲。
初挽也是意外,她沒想到竟然有一份這樣的禮物等着她。
在場客人雖然個個都是頂尖富豪, 但是不得不說,他們也被迪拜人的豪爽大氣給震撼了, 有錢就是了不起, 金燦燦的頭冠就這麼隨便送了。
主辦方發表了致辭, 感謝她爲這次的拍賣會增光添彩,也感謝她精彩的藝術科普, 表示這份禮物是對她的褒獎, 同時也表示, 歡迎各位藝術家和收藏家再次來到迪拜。
初挽自然明白,這黃金頭冠別有用意,一方面是爲了籠絡她, 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向世界展示迪拜的實力, 這也算是打造城市形象的一部分了。
她感謝過後, 接受了這份禮物,並且表示會永久收藏, 永遠記得迪拜拍賣會的這份情誼。
本來初挽想的是完成自己的藝術科普後就此離開, 誰知道現場她實在是太引人注意, 以至於各方認識都紛紛過來, 她根本不得脫身。
這其中,自然也有人特意問起中國禮佛圖浮雕的情況, 初挽對此並不多談,反正東西已經拿到了, 帶回去就是了,現在一切還存在變故,不想大肆喧嚷。
就迪拜方面,看起來他們對此也不想多談,畢竟這事涉及一些昔日的不光彩。
宴席過了多半,她終於得個清閒,和主辦方告辭後,在聶南圭的陪伴下提前離場,走出偌大的宴會廳,離開這沙漠酒店。
她才一走出沙漠酒店,就有媒體記者撲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更有閃光燈亮起來,啪啪啪地拍照。
初挽拍賣下那件《文昭皇后禮佛圖》已經轟動藝術界,不少記者都在拼命想得到第一手消息,外面這些記者都是沒得到採訪許可的,一個個蹲在車裡隨時等着。
他們也有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今晚初挽在這次的宴會上大放光彩,發現了一種新的瓷器類型(本來就不懂又以訛傳訛誇大其詞),自然更是迫不及待,想問出一些消息。
初挽也沒想到,大半夜,沙漠裡,竟然還有這種情況。
聶南圭更是意外,這是從未有過的陣仗。
兩個人被圍着,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鵬叔幾個出現了,大家一擁而上,分開人羣,就在亂糟糟的記者中,初挽被護着上了車。
車門關上,在閃光燈中前行,初挽這才鬆了口氣。
一轉頭,看過去,身邊卻是刀鶴兮。
亂糟糟的,她完全不知道他被擠到哪兒去了。
刀鶴兮:“一個成年的男性,不會出事的,放心好了。”
她想着,等回到酒店就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吧。
初挽看過去,是一個信封,一時疑惑:“這是什麼?”
刀鶴兮:“七百萬迪拉姆。”
初挽疑惑:“幹嘛?”
刀鶴兮:“夏先生的一百萬,聶南圭的六百萬,還給他們。”
初挽:“這倒是不用,他們不着急用錢,我會想辦法儘快還的。”
方老太太那裡還給了她五百萬迪拉姆,她自然不打算動用,不過考慮到不好意思用夏先生的錢,想着先挪用一百萬還給夏先生,之後再掙錢還給刀鶴兮和聶南圭。
至於方老太太那五百萬,她打算再走一趟洛杉磯,去當面問個清楚,畢竟涉及到這麼一大筆錢,不能不明不白就這麼要。
至於掙錢的法門,她這兩天冥思苦想,已經想出一個辦法,一則掙一大筆錢還債,二則出口氣。
刀鶴兮卻直接把那支票塞到她手裡:“拿着吧。”
初挽:“真不用……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債,真拿了,我欠你更多了。”
刀鶴兮低聲道:“挽挽,和我,你不要這麼客氣,這些錢不會影響我什麼,你需要的話就先拿着用,再說只有一個債主的感覺總比有三個債主好。”
初挽聽着,側首看過去,寬闊無垠的沙漠,清冷的冬夜,幽靜神秘的月光隔着車窗玻璃灑進他幽黑的眼睛中。
她抿脣淺笑:“我明白你的心意,夏先生那裡,我先還,南圭的錢,我和他說一聲,看看他的意思。”
刀鶴兮點頭:“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那件汝窯正式交接,禮佛圖浮雕我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帶着東西上飛機,我們先飛香港。”
初挽:“鶴兮,回頭我想去一趟英國。”
刀鶴兮:“英國?”
初挽:“想買一件東西。”
刀鶴兮:“你看中了什麼?怎麼突然想起來了?”
初挽略沉吟了下,道:“最近在迪拜,我看到一個新聞,提到幾十年前英國考古學家曾經來到阿拉伯半島東部,發現了那裡的神廟遺址,並攫取了大量珍稀文物,我看了那些圖片,突然想起來,其中有一件我好像聽說過,就在英國一家古玩店裡。”
其實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正如同早些年那些西方發達國家前往中國新疆尼雅遺址,把大量文物挖走一樣,他們自然會去埃及去阿聯酋。
阿聯酋是六十年代才成立的國家,在這之前,那些神廟遺址自然那無人管轄,任憑英國考古學家採集。
那些考古學家採集了大量文物,之後還曾經有過專門的挖掘檔案來介紹阿拉伯半島的發現。
阿拉伯文物也有相當一部分是被放在英國大英博物館裡的。
而初挽看中的那件,是一個銅手,當年也是被英國考古學家挖掘,挖掘出來時那銅手上面佈滿了積年的銅鏽,以至於他一時大意,沒有辨別出價值,之後那件銅手便和其它低價值文物一起放在牛津大學圖書館庫房。過了許多年後,圖書館清理地下室,無意中發現了那件銅手,只可惜值班人員不知道這件銅手的歷史,又把這東西輕易當做廢品賣出去。
賣出去後,這件銅手便被古玩商撿漏,當做稀罕物件拍賣,轉讓,幾次流轉後,到了一家舊古玩店。
按照歷史發展,再過幾年,一位博物館工作人員無意中發現了銅手,震撼不已,買下來送到了考古學家面前,大家這才意識到這隻銅手的價值,從此奉爲至寶,擺在了大英博物館。
初挽也是那天被浮雕逼的,是矢志要讓別人也嚐嚐這種滋味,她乾脆去把這銅手買來,買來後,和那《獨立宣言》一起擺着,看看誰會急眼。
其實那銅手如今在古玩店裡已經價值不菲了,又因爲這裡面會存在一些紛爭,正常來說就算初挽知道那銅手是阿拉伯半島神廟遺蹟的文物,她也不想去撿這個漏,平白惹麻煩罷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反正先買了,買了後自己放着,是拍賣還是捏手裡展覽,看情況而定,可以增進友誼也可以作爲條件,反正看別人態度再說。
刀鶴兮略頓了頓,道:“你現在有英國的簽證嗎?”
初挽:“沒有,英國簽證也不好辦,回國後打聽打聽,辦了後再去。”
刀鶴兮:“你如果不方便,我幫你順便買了?”
初挽:“你去?”
刀鶴兮:“我正好要過去一趟英國,順路的事,你描述清楚,我過去給你找找就是了。”
他解釋道:“你也知道,我母親原本生活在英國,其實我很小的時候也是在英國長大的,我想過去處理一些事。”
初挽猶豫了下,還是道:“那行,你幫我買吧。”
刀鶴兮笑了:“放心好了,不和你搶,我就是給你跑腿的,行嗎?”
初挽:“鶴兮,謝謝你,你真是幫了我不少。”
對比上輩子的刀鶴兮,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她很快又想到,其實後來的刀鶴兮也不錯,只是她對他有刻板印象,總覺得他這個人難以捉摸疏遠冷淡罷了。
刀鶴兮側首,看向初挽,很是漫不經心地道:“都給你說了,順路而已,我本來就計劃要過去英國。”
************
初挽還給了夏大師一百萬,之後又試探着提起還給聶南圭六百萬的問題。
聶南圭疑惑:“你突然就有錢了?”
初挽:“我怕你萬一需要,畢竟美國的生意也要週轉,所以想着先湊湊錢,還給你。”
聶南圭:“不用,這些錢不會影響生意週轉。”
初挽見此,也就不提了。
她知道聶南圭和刀鶴兮不對付,而聶南圭既然肯在這個時候借給她錢,這就不單純是借錢的問題,是比六百萬更值錢的信任和支持,她心裡一定會記着這個好。
現在她也就犯不着非要借了刀鶴兮的錢還聶南圭,來日方長。
她和聶南圭一起吃了頓飯,告別後,聶南圭也過去美國了。
初挽想起自己的打算,想再去一趟美國見見方老太太,不過可惜當時她的簽證是跟着陸守儼一起辦的,現在她的簽證已經過期了,如果要去,只能重新辦了。
一時腦子裡也是亂,其實有很多事需要辦,特別是現在自己欠了一堆債,更是要慢慢還,只能一件一件來。
刀鶴兮陪着初挽交接了初挽拍賣到的瓷器,又妥帖地將那禮佛圖浮雕安置在了飛機上,便準備飛向香港。
臨走前,她還過去了一趟外貿公司,給他們買了水果蔬菜以及各樣禮物,感謝他們的招待。
外貿公司大傢伙已經知道她在拍賣會的種種事蹟了,他們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個圍着她特別興奮激動:“你可是名人,和那麼多富翁大亨一起開會的名人!”
旁邊謝紅雲道:“不止一起開會,那麼多富翁大款都比不上初同志,你看那場面,初同志站在那裡講,那些外國人都聽着,阿聯酋人還送了初同志金冠,金冠哪!!”
外貿公司這幾位顯然太激動了,他們嚷着要和初挽合影,於是初挽就和他們合影,又約了回國後一起吃飯,這才告別了。
等一起安排妥當後,便上了刀鶴兮的飛機,直飛香港,他們早上七點起飛的,路上難免有些百無聊賴,鵬叔很快閉目養神了。
初挽睡不着,不太想在飛機上看書,刀鶴兮見此,便問:“下棋嗎?”
初挽:“你會下什麼棋?”
刀鶴兮反問:“你會下什麼棋?”
初挽便默了下。
上輩子她和刀鶴兮對弈過,知道刀鶴兮的路數,後來彼此還互相傳過幾招。
她和現在的刀鶴兮對弈,等於她是知己知彼的,其實有點欺負人了。
她便笑道:“下什麼都行,我都可以奉陪。”
刀鶴兮微挑眉:“這麼大口氣?”
初挽眼神確實有些挑釁:“來試試?”
刀鶴兮看她那樣,便命服務員拿來圍棋:“來。”
當下兩個人攤開,擺好了。
棋局過一半時,初挽就看出刀鶴兮的套路,幾步下來,刀鶴兮已呈敗勢。
初挽笑道:“怎麼樣?”
刀鶴兮:“沒關係,再來一局。”
再來一局,他果然還是輸了。
初挽擡眼,看着他:“你得再學幾年才能和我比。”
刀鶴兮疑惑:“你怎麼能看清我的路數?”
初挽便笑了,很有些得意地笑了。
她端起一杯果汁,慢悠悠地品了口,才道:“鶴兮,這個問題,你慢慢想吧。”
估計想一輩子都想不明白。
***********
飛機是在下午時候抵達香港的,這時候,陸守儼已經做好安排,從深圳過來香港接應。
下了飛機後,寒意撲面而來,初挽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了陸守儼。
他着一身深海藍呢子外套,厚實挺括,內斂穩重。
見到她後,他一步上前,直接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初挽詫異:“你怎麼來了?”
陸守儼笑道:“恰好有時間便過來了。”
初挽頓時抿脣笑了:“難得。”
刀鶴兮也下了車,和陸守儼打了招呼,便談起這件禮佛圖浮雕的運送問題,因爲天已經晚了,現在肯定不合適,必須等明天。
但到底行經香港,需要過海關辦手續等,好在刀鶴兮在香港很熟,這些事情倒是不費什麼力氣。
當下大家一起下榻在事先訂好的酒店,進了房間略做洗漱。
初挽這裡剛簡單沖洗了下,陸守儼便進來了。
房間內暖氣很足,一點不冷,洗過澡的他換上了乾淨的藍色襯衫,不同於往日的持重,反而有幾分清爽少年氣息。
他憐惜地捧着她的臉,低頭就親下來。
初挽口中發出“唔唔唔”的聲音,含糊地道:“不是說晚上還要出去吃點東西嗎?”
陸守儼沉着眼看她,她瞳孔籠罩着一層霧氣,黑髮帶着些許潮意披在略顯單薄的肩頭,看着實在柔軟又精緻,像一道可口的點心,不需要品嚐都知道是有多甜多軟。
他喉嚨發緊,俯首下來,輕啄上她泛着潮紅的臉頰,低聲道:“挽挽勞苦功高,不是說了我要好好照顧你嗎?”
初挽其實也很想,不過又想着晚上要和刀鶴兮出去吃飯,就在這種糾結掙扎中,陸守儼的吻已經下滑。
初挽有些受不了,顫巍巍伸出胳膊來,無助地攀住他的結實有力的肩。
女人的指甲輕輕掐進男人帶着潮意的結實肩頭,這讓男人越發來了興致。
他就這麼豎着將她抱起來,抱出了浴室,來到牀前。
大牀外面就是落地窗,窗簾是打開的,燈火璀璨的維多利亞港就在腳下。
玻璃本就是單面的,且屋子裡沒有燈,外面自然看不到裡面,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不過這種一覽無餘的香港風景還是帶給初挽一些奇異的感覺。
他將她打橫放在牀邊,讓她扶着窗子站好,之後,他便跪在了她腳邊。
初挽大概猜到了陸守儼要做什麼,但是他真這樣做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相信,頓時腿都軟了,站都站不穩。
陸守儼跪在那裡,撩起眼來看她,眸色沉如夜。
他薄薄的兩片脣已經沾上了溼意,卻低聲命道:“站穩了,不然高度對不上。”
初挽羞恥得想哭,哆嗦着脣道:“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不要這樣……”
陸守儼安撫地輕拍了下她,低聲道:“我的挽挽在迪拜拍賣會臨危不懼,在萬人宴會大廳侃侃而談,怎麼現在站都站不住了?”
他雖遠在五千裡之外,但迪拜的奢靡他都知道,初挽的驚豔四方,他更是瞭如指掌。
他當然也知道,這樣的初挽會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
初挽聽他這麼說,越發羞恥,擡起頭來,有些撒嬌地拍打他的腦袋:“你故意的!”
也許根本吃醋了,纔要給她這麼來一下。
陸守儼卻是置若罔聞,在她小貓爪一般的拍打中,俯首下來。
開始只是輕輕啃吃,之後食髓知味,便細緻品味。
落地窗外的燈火已經遠去,初挽耳邊只有兩個人隱秘的呼吸以及那細碎的水聲。房間的空氣彷彿被點了火,一觸即發。
初挽無助地仰着臉,咬着脣,拼命地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眼角逐漸溢出生理的眼淚,而就在這朦朧淚光中,她看到對面牆上是偌大的電視機,電視機屏幕上竟然隱約映照着她和陸守儼的側影。
姿態曼妙纖弱的女人無助地仰靠在窗邊,微微拱起來,挺拔持重的男人以一個卑恭的姿勢跪在她面前,微俯首下來,半張臉幾乎埋下,只隱約露出清朗分明的側影。
如海一般的浪濤瞬間撲面而來,初挽猛地扭臉看向窗外,窗外維多利亞港灣的燈火絢爛,那像是開在她心裡的花。
於是在這一瞬間,腦子裡繃着的絃斷了,理智徹底潰敗,激烈的白光自她眼前劃過,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幾乎瀕臨死亡一般的美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