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燈光下, 男人修長乾淨的指骨搭在襯衫釦子上,釦子一顆顆解開,於是初挽便看到了他光潔緊實的胸膛, 以及蓄滿力量的小腹。
可以看得出,三十八歲的男人勤於鍛鍊,身材控制得非常好, 並不亞於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從這點說, 他確實優秀到可以讓她把年齡限制往後挪一挪。
熱意從耳廓處擴散到全身各處, 初挽心跳漸漸失速。
她腦子會涌起瘋狂的念頭, 膽大妄爲, 但是事到臨頭,總是有些怯。
事情不做也就罷了, 一旦開了頭, 她不知道怎麼收尾。
面前的男人畢竟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也不是什麼陌生男人, 而是陸守儼。
陸守儼是誰,是她前夫的親叔叔, 也是她喊了很多年七叔的人。
思維不受控制地蔓延,她想起了許多無關緊要的小事, 甚至想起小時候陸守儼揹着她,跋涉在大雪的路上。
那個時候她摟着他的脖子, 將臉埋在他肩窩裡,覺得那個人會一直揹着她,就那麼走一輩子。
陸守儼擡眸,看了眼牀上的初挽, 抽出皮帶,扔到一旁。
皮帶落地發出聲響, 那聲響彷彿一個開關,初挽口乾舌燥,呼吸也急促了。
陸守儼深斂着神色,走到牀邊,支在牀沿,傾身看着她。
朦朧的光線下,初挽迎上他的,他眸光很深,彷彿不見底的幽潭。
比起自己的表現,他顯然過於平靜了。
陸守儼開口,聲音卻啞得不像話:“後悔了?害怕了?”
在他面前,她略顯嬌小了些,現在的樣子看着有些可憐。
不過她到底讓那些無法控制的情緒遠離,讓理智浮現,她甚至微微歪頭,故意問道:“七叔,你有什麼讓我害怕的嗎?”
陸守儼神情難得滯了一會,之後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故意的是吧?”
初挽:“七叔覺得,我怎麼故意了?”
陸守儼越發低下來,強大的陰影感籠罩住初挽。
他挺拔的鼻尖輕蹭過初挽柔軟的臉頰,之後不動聲色地留戀於她的耳邊,呼出的氣息輕輕灑在她的臉上。
初挽耳根發燙,身體甚至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
陸守儼聲音沉而啞:“挽挽,你這是把做生意談判的套路用到我身上,是不是?欲擒故縱,你就想逗我,看我低下頭來哄你求你,這樣才更有成就感?”
男性清冽的氣息籠罩在上方,高健結實的身體幾乎將她環繞住,此時此刻,她心裡涌起一股絕望和渴望交纏的複雜情緒。
她當然知道,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蓄勢待發。
而只是在腦中想想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都讓她的手指尖微微戰慄。
她略舔了舔脣,才道:“好奇七叔有什麼讓我害怕的。”
陸守儼情緒不見任何波動,就那麼低首打量着她。
那種打量過於冷靜,彷彿戲臺下翹腿而坐的觀衆,正冷眼旁觀那個表演拙劣誇張的小品演員。
她想,也許陸建時說得對,她在男人方面並沒有什麼天賦,明明已經這麼賣力,他卻依然能遊刃有餘。
她甚至想結束了,不玩了,直接喊停,下臺。
就在她打算這麼做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表面看似無波無瀾的陸守儼,呼吸好像已經起了輕微的喘意。
她心裡一頓,再細看,很快又發現,他小臂繃緊,幾乎繃出青筋來。
一時所有的懊惱散去,她心花怒放,那是勝利的美妙滋味。
偏偏這個時候,男人掀開薄脣,在她上方道:“挽挽,你現在的樣子過於天真和不知死活。”
陸守儼越發俯首,在她耳邊,用很低的聲音道:“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不是你能隨便玩的。”
初挽聽這話,眸中便浮現出玩味來。
陸守儼本是一語雙關,但是看她這樣,知道她故意只往一個方向想。
他望着她的笑,緩慢擡起手來,覆住她的眼睛。
就在這種黑暗中,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挽挽的壞心眼可真多。”
初挽:“看來七叔本錢了得,果然長輩就是不一樣。”
說完這話,她明顯感覺陸守儼身形微僵了下。
之後,他有些懲罰地捏了捏她的耳朵:“不要亂說話。”
初挽卻是笑道;“我亂說話是因爲我不知道,俗話說——”
她故意拉長了調:“眼見爲實。”
陸守儼:“我把燈關了吧。”
初挽感覺到,他彷彿永遠平穩的音調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
她心花怒放,便擡起手,直接握住他的手,挪開:“你害怕我,還是你緊張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他,饒有興味地道:“還是說,你老了,怕我嫌棄你?”
陸守儼擰眉,黑眸便透出危險來:“敢再說一遍嗎?”
初挽當然不敢再說了,她知道他的性子,不是那麼好惹的,她便是太歲頭上動土也得在他還能容忍的範疇內。
她握着他的手指,他手指很長,指骨微凸,略有些糙。
她便想起之前聞到的那種味道,似有若無的青竹香。
她問他:“你洗過了嗎,乾淨嗎?”
陸守儼靜默片刻,才用略有些異樣的聲音道:“洗了。”
其實不需要他回答,初挽已經聞到了,乾淨清新的味道。
於是她握着他一根手指頭,牽到了她脣邊。
他抿着脣不說話,低首凝視着她,任憑她胡作非爲。
初挽擡眸看着他,看着暖光燈打在他臉上,看着他往日過於冷肅的面容就那麼柔軟起來。
她甚至覺得從他眼睛中看到了類似縱容的情緒。
就彷彿無論她怎麼做,他都喜歡。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她輕張開脣,舔了一小口。
她明確清晰地感覺到,當自己這麼做的時候,陸守儼的身體起了微妙的變化。
眸中暗色濃烈,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視線掃過他緊繃的下顎線以及那顫動的喉結,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此時極力的壓抑。
她很滿意,將他的手指含住,很輕地吸,邊這麼做邊看他反應。
她看到男人幽黑眸底醞起風暴。
她想,她成功了。
好像撩動了一座沉寂的火山。
……
當陸守儼一個悶哼,之後一個哆嗦的時候,初挽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睜着迷濛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麼壯觀的本錢,竟然這麼不中用?
她茫然地看着噴灑到四處的不堪,反正牀是沒法睡了。
她一臉晦氣:“這房間我送給你了!”
說完她爬起來就要走。
她還沒爬下牀,就被男人的大手牢牢扣住了腳踝。
初挽掙扎:“幹嘛……”
陸守儼神情陰翳:“不許走。”
初挽:“你放開!”
陸守儼死死禁錮住她的腰:“再來一次。”
初挽:“纔不要呢!”
陸守儼臉色前所未有的可怕:“剛纔不算。”
初挽只覺得後脊樑骨發冷,他現在表情不對,這明顯是男人自尊心受傷了,這種男性隱私被她知道了,他肯定——
她懊惱又失落,甚至後悔起來。
瞧她都幹了什麼,招惹了一個她就不敢招惹的男人,結果偷雞不成,什麼都沒吃到,還得惹一身騷。
陸守儼卻已經撥開她散落的秀髮,勾起她的下巴,低頭吻過去。
他的脣落在她的額頭,眼睛,鼻尖,之後留戀在脣角。
他輕吻着她的脣瓣,細緻吻着的時候,微垂着眼,灼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看着她。
距離很近,呼吸縈繞,房間的溫度逐漸上升。
初挽有些沉迷其中,不過她還記得剛纔的教訓,她不想再試了。
陸守儼抱着初挽,略顯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後頸,一寸寸地撫平她的脊骨,就像撫着一隻貓。
他低聲在她耳廓邊道:“乖,再試試好不好?”
聲音很低,似是命令,似是誘哄,又似是祈求。
疑似失去男性尊嚴的男人在試圖維護最後的體面。
那個帶着磁性顆粒感的“乖”字,撫平了她所有的惱意,讓她的身體軟得一塌糊塗。
她擡起眼來看他,看那個明明很熟悉,卻彷彿又有些陌生的男人。
她開口:“可以再試試,不過我有個要求。”
陸守儼神色複雜,頷首。
初挽視線掃過那亂糟糟的牀:“換個房間吧。”
明明不中用,量卻不少,那牀根本沒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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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陸守儼看上去遊刃有餘,把前戲做得很足,初挽很舒服,舒服得尾椎骨都在顫,差點交待在那裡。
這讓初挽開始疑心他經驗老道。
不過她很快想到,這彷彿也沒什麼奇怪的,他雖然離異多年,但就他那位置,但凡有什麼想法,只需要一個眼神,自然有女人直接撲過去。
當然了,他應該很小心,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這麼想着,她突感到一陣急促的酥感,一時險些喘不過氣來,低首看時,卻見靜謐而朦朧的燈光下,男人正埋首下來,短髮烏黑,上身精壯。
腦中竟浮現出無數景象,陸家老宅,一衆妯娌姐妹說笑,他偶爾經過窗外時,大家刻意放低的聲音,生怕驚擾了長輩的威嚴,還有陸建時提起他時的敬畏和忐忑……
一個位高權重總是決定別人命運的男人,正俯首下來取悅她。
她羞恥又興奮,難耐地仰起臉,手落在他頭上,大膽包天地攥住他的短髮。
她相信,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在他的權威下敢這麼幹。
陸守儼撩起眼來,看向初挽。
他頭皮發緊,疼,但是和那疼一起襲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渴望、興奮以及一雪前恥的決心。
其實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雖是長輩,但小時候也是和侄子一起長大的,大家都一塊洗澡,誰是什麼情況都一目瞭然,甚至調皮一些的還會做個比較。
他自是知道自己某些方面的長處。
甚至會心疼她,怕傷到她。
他撐起身體,覆蓋上去,低聲問:“戴套嗎?”
初挽雙眼迷濛地看着上方的男人,她大腦竟然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明白爲什麼她和這個人會以現在這個姿勢出現,以及他們要做什麼。
這顯然是不太對的。
陸守儼伸出長指,分開她有些潮溼散亂的發,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而當那長指擦過初挽的頭皮,她尾椎骨再次泛起難以壓抑的酥顫,她終於道:“不要,纔不要。”
陸守儼聲音緊繃,低低“嗯”了聲。
初挽摟住他的肩膀,仰着臉呢喃道:“七叔,給我一個孩子!我覺得咱倆的孩子肯定聰明又健康,而且也特別能幹!”
陸守儼聽這話,身形微僵了下。
神情複雜地擡眸看她一眼,他虔誠地道:“好,我們要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