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暖場音樂過後,終於,一個頭發灰白、穿着筆挺西裝、腰背挺得筆直的老人站在了臺上,他清了清嗓子,說,“首先,歡迎大家來到這裡,參加我們這一屆的畢業典禮……”
傾暖坐在皮質沙發上,看着混跡在人羣中的同伴們,遙遙的舉了一下杯。看着她們向自己點點頭,傾暖才放心的低下頭,抿了一口杯中鮮紅如血的紅酒,聽着舞臺上那個校委的客套話,暗暗計算着時間。
“……今天,不僅是畢業典禮——”傾暖回過神,聽着臺上的校委拉長了尾音,暗暗戒備。卻聽到那個校委頓了頓,突然笑起來,“哈哈,今天也是我們校長,五十歲的生日~”傾暖聽到他的話微微訝異,略略放下了一點戒心,這才又重新端起那杯紅酒,低下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輕輕的品着。
“……讓我們祝校長青春常駐,感謝他多年來爲學校作出的巨大貢獻!”臺上的校委又是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講,帶頭鼓起了掌。在一陣響亮的掌聲過後,這場典禮正式開始。
柔和的管絃樂緩緩響起,青年男女們相互簇擁着滑入舞池,柔和變換的燈光照射在他們的臉上,一切,彷彿簡單而美好。但大家心裡都知道,其實並不是這樣,這表面平靜的舞會實際上是在給各種人創造機會。那些身家富裕的子弟,想要借這次機會去結識更多人,或者說,結識那些人背後的世家;那些家境不太富裕的人,就盼着能認識一些貴族子弟,將來好有一份謀生的事業,一展才華;還有一些人,做着麻雀變鳳凰、灰姑娘之類的美夢,想要借這次機會展現自己的美好的一面……
無論如何,這都不會是一場平靜的宴會,這種表面的平靜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實際上是爲了掩蓋那波瀾不驚之下的暗潮涌動。
傾暖看着舞池裡跳着優雅的華爾茲的青年男女們,燈光照在他們或羞澀或興奮的臉上,傾暖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他們這種不知所謂的表面功夫,還是在笑自己即將面對的巨大風暴。
“這位美麗的小姐~”
傾暖的面前突然伸出一隻手,修長潔白,玉一般雕刻出來似得。她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歪了歪頭表示不解。
“我是否有幸邀請您跳一支舞呢?”
傾暖明明白白的聽到了,隨着這句話問出,周圍響起的一片倒吸氣的“嘶~”聲。她也感受到了來自男男女女的強烈的目光,或嫉妒,或驚羨,或無奈,或仰慕。一道燈光恰好打在面前這個男子的臉上,嗯,面如冠玉,確實是個很受小女生喜愛的類型。他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彷彿她一定會答應他似得,整個人都有一種自信的氣場。再看那略微彎下的身子,腰背挺得筆直,角度恰好,不顯得卑微,也沒有高傲的意思。傾暖細細地打量了他幾秒之後,下了個結論——這種人,非富即貴,受過良好的教育也很有教養。
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同伴們,傾暖略顯羞澀的伸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男子接過傾暖柔美纖長的手,行了個禮,輕輕託着她的手滑入了舞池。傾暖卻在手指接觸到男子手心的時候,微微低下了頭,掩住眼中閃過的一道暗芒。
傾暖提起裙角,微微頷首,屈膝行禮;男子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右手背在身後,躬身行禮。
這俊男美女的組合一站在舞池中間就引起了不少矚目。
大提琴沉重低緩的聲音帶起前奏,傾暖的手扣上對方腰間的一處死穴,明顯的感受到對方僵硬了一下,傾暖裝作不解的擡起頭,實則心下冷笑一聲,好拙劣的演技。對方的手扶在傾暖的肩上,手指不經意似得按在了琵琶骨旁,傾暖恍若不知。小提琴和笛子悠揚輕快的旋律響起,是倫巴——
傾暖淡然優雅的旋身——揚手——裙襬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脖頸上的珠寶閃着璀璨的藍光,那一襲長裙上點綴的亮片不經意間又刺了誰的眼。幾個旋身間甩開了男子按在她肩上的手,顧盼回首間又看見了鏡頭反射的光。
一曲舞罷,男子累得微微喘氣,傾暖卻是並無什麼大的反應。回到休息的地方,卻見那個男子又跟了過來,傾暖裝作沒看見他,自顧自的端起一杯紅酒就品起來。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的舞姿真是和你一樣優美~”男子用了一種彷彿教堂信徒們唱經似得語調,帶着一點點蠱惑的味道讚美說。
傾暖聽着那聲音,心中不屑,這麼低級的催眠術?
“……多謝誇獎。”
那男子聽見傾暖慢了一拍的回答,臉上浮現出一絲自滿的神色,再看向傾暖時,眼神也帶了一絲倨傲,對傾暖說:“那我能否與您再舞一曲呢?”
傾暖略有些呆滯的看向他,“當然可以。”
氣氛漸漸被炒得火熱,舞曲也越來越奔放,熱烈的桑巴、歡快的恰恰在舞池裡舞成一片火辣。
那男子響起傾暖的舞技,有一些退縮,但傾暖已經像不受控制似得走進了舞蹈着的人羣中。那男子暗暗咬牙,也跟了進去。
傾暖機械似得拉起男子的手,帶着還沒從上一支舞中緩過來的他旋轉起來。踢腿、扭頭,男子看着被不少人盯着的他們,爲了不丟面子,也跟着傾暖舞起來。
漸漸的,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驚訝的看着他們,羽幽三人也漸漸靠攏過來,她們是在傾暖之前就進來打探了一番情況的。
傾暖不動聲色的加快了節奏,男子的額頭已經漸漸冒出了汗珠,其他人漸漸圍成一個圈,看着熱舞到瘋狂的他們,樂隊爲了配合他們也演奏的更賣力了。
“喂,我說啊,我還真沒見過有什麼東西膽兒這麼肥,跟傾暖跳這種舞……”羽幽在旁邊嘖嘖了兩聲,看着明顯手忙腳亂起來的那個男子。
“噓,我們看他是個什麼下場。”淺兮一笑,幽幽的說道。
“砰——”
淺兮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不大但很不和諧的聲響。
“啊哦~”羽幽不懷好意的聲音緊接着響了起來。
場地中央,只剩下傾暖孤傲的身影,那個男子已經倒在了地上,手腳還在不停的抽搐,傾暖卻是連看都不看他,就那樣站在那裡,看着一些工作人員把那男子擡出去。正欲轉身離開,餘光卻是瞥見一個浮動的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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