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風水輪流轉

以前當尚膳監總理太監的時候,對於賢妃的景陽宮和德妃的景仁宮的吃食用度,王貴全雖然不敢刁難那兩位娘娘,但是對於這兩宮的管事太監,王貴全可沒少陽奉陰違、暗地裡使壞。

吳大慶送到尚膳監的單子,王貴全也是能拖就拖。爲此,吳大慶沒少被娘娘訓斥。他又沒辦法向娘娘明言是尚膳監使壞,不然的話,豈不是顯得他自己很無能?不得已,爲了讓自己的差事好辦一些,也不得不向王貴全有所表示。

王貴全爲人貪婪,沒少從吳大慶這裡討要好處。吳大慶可謂是對他恨之入骨。

現在,好不容易拿住了王貴全的把柄,見王貴全竟然深夜潛入宮女房中欲行不軌之事,這在宮裡可是大忌,吳大慶自然不會跟他客氣,暗自拿定主意,這次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

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身穿宮裝的中年女子,看着房中的情景,問道:“何事喧鬧?饒了娘娘休息。”

這中年女子,乃是賢妃娘娘的奶孃,自小看着賢妃長大。賢妃進宮之後,她便也跟着進了宮,繼續伺候賢妃娘娘。所以,雖說吳大慶是這景陽宮的管事太監,但是他見了這中年宮裝女子,也不得不畢恭畢敬。

聽那中年宮女詢問,吳大慶忙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雙兒哭着從牀上撲了下來,伏在地上啜泣道:“姑姑一定要替婢子做主啊!”

那中年宮女點了點頭,指了指跪伏在地上的雙兒,向吳大慶道:“你帶着她來。”

賢妃房中。

吳大慶和雙兒肅立在珠簾前面靜靜等候。

半響,珠簾後面的龍鳳大牀上,才坐起了一個窈窕的倩影,玉手捂住櫻脣,微微打了個哈氣,開口問道:“方纔何時喧鬧啊?”

“回娘娘的話……”那中年宮裝女子低聲將事情簡單說了一半。

賢妃聽完之後,臉色立時就陰沉了下去,冷聲道:“平日裡皇后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他坤寧宮裡的下人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竟然膽敢公然潛入我景陽宮做下這等醜事?真是欺人太甚!”

珠簾外面的雙兒又適時的“嚶嚶”哭了起來,跪在地上道:“娘娘一定要替婢子做主啊……”

賢妃冷靜了一下,皺眉問道:“吳大慶,情況確實屬實嗎?”

吳大慶忙躬身道:“回娘娘,小的親眼所見。”

“好……”賢妃冷笑道:“這次,就算是鬧到太后那裡,本宮也不怕。”

吳大慶恭聲問道:“娘娘,那咱們如何處理?”

賢妃沉聲道:“先杖責三十,然後送去坤寧宮向皇后討個說法!”

“是!”吳大慶忙恭聲應下。

……

夏皇后有個習慣,皇上不去坤寧宮的時候,她每晚都要找人對弈一局,纔會去休息。

而孟同林之所以能夠成爲坤寧宮的主管太監,跟他棋藝高超也有着很大的關係。

可是,跟皇后下棋,卻並不是什麼好差事。孟同林每天都要絞盡腦汁。

倒不是說孟同林的棋藝不如夏皇后。而是,他既要讓着夏皇后,卻又不能讓她贏得太輕鬆看出他是在故意想讓。輸還要輸的有技巧有方法,這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今夜也是一樣,好不容易把皇后娘娘哄高興了,侍候她睡下之後,孟同林才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了自己房中,就着桌上的小菜喝了兩杯,然後幽幽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侍候在皇上的身邊,能有朝一日進入司禮監或者御馬監,權傾朝野。或者,外放當個鎮守太監,坐鎮一方逍遙快活。

可是,那樣的機會,卻又不是誰都能有的。若非劉瑾知道夏皇后好下棋,想要在宮裡找個懂得棋藝的太監去坤寧宮當耳目,他連這個坤寧宮的管事太監都混不上。

現在,孟同林雖然也還盼着能有一天得劉瑾賞識被調入司禮監,或者外放當個權傾一方的鎮守太監。但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已經成爲了坤寧宮的主管太監,只要夏皇后不開口,他又豈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孟同林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本事和能耐並不比劉瑾和張永等人差多少,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因爲運氣不好,當年沒能接觸到尚在東宮當太子的正德而已。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

他一邊嘆氣一邊喝酒,一壺酒下肚之後,孟同林晃了晃酒壺,沒有敢再去倒酒,要是真的喝多了,半夜娘娘有事傳喚,那可就遭了。於是,就熏熏然往一旁的牀榻走去。

只是,沒等孟同林走到牀邊,外面就有小太監敲響了房門,道:“孟公公,景陽宮有人來報,說是王公公出事了……”

聞言,孟同林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出事了?他不是去酒窖探路了嗎?怎麼又會跟景陽宮扯上干係了?難道,那密道還能通向景陽宮?不對呀……”

孟同林一邊嘀咕着,一邊上前拉開了房門,問道:“王公公出什麼事了?”

一旁景陽宮吳大慶派來的那個小太監上前施了個禮,道:“回孟公公的話,王公公喝多了酒,潛入我們景陽宮欲對雙兒姐姐圖謀不軌,被我們吳公公拿住,吳公公讓您過去領人呢……”

“放屁!”沒等那小太監的話音落下,孟同林就怒聲罵道:“他非禮景陽宮的宮女,你給咱家非禮一個看看?他跟你一樣,能有那玩意兒嗎?”

那小太監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吳大慶的心腹,對孟同林倒也沒有多大的畏懼,恭聲又道:“我們吳公公說,他是淨身不乾淨,要把他送到淨身房呢。”

聽到那小太監的話,孟同林頓時想起王貴全上次誣陷卓不凡淨身不乾淨,硬是讓他帶着內廠的人把卓不凡扯到淨身房的事情。怎麼這麼快就風水輪流轉了呢?

王貴全明明就是去酒窖了,怎麼會忽然到了景陽宮?而且,他要是真的淨身不乾淨,自己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孟同林怎麼想怎麼不對,覺得這事兒裡面充滿了詭異,忙擡腳往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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