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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冰冰想把葉傾推開,可是他卻是用盡了全力將她緊抱,她已經沒有掙扎的餘地。她不得不再次強調,“葉傾,你看清楚了,我是駱冰冰,不是你的亡妻千葉。”

葉傾在他肩頭哼笑了一聲,“冰冰?千葉,你改名字了嗎?”

“不,我沒有,你的千葉已經死了。”駱冰冰聲音冰冷,當真如同從墳墓裡爬出來的一樣,讓人感到寒冷。尤其是葉傾。

葉傾突然甩開駱冰冰,三兩步走到窗邊,刷的將窗簾拉開,語氣中已帶了幾分薄怒,“千葉!你看這花海,不是你喜歡的嗎?你說過回來之後要我陪你看花海的!”

葉傾眼中佈滿紅色血絲,樣子和白日裡並不相同,有些頹廢。

原來,他始終是過不去心裡的那個坎啊。

駱冰冰知道他是心中橫有障礙,她撿起了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舉在他面前,對他說,“葉傾,你看清楚了,沒有千葉,這世上沒有千葉了,你自己看。……你的電話打不通,一直都沒有人接。”

“不!拿開!你就是千葉!”葉傾心裡不知怎麼了,悲慟的好像快要死掉,要虛脫,他打開了駱冰冰的手。這一次,他跪坐在地上,側臉緊貼着駱冰冰小腹,思維跳脫的很快,“千葉,千葉,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駱冰冰伸出手,望着小腹前的這顆黑色頭顱,猶豫再三,還是搭上了他的肩膀,“別這樣,他們已經過世了,你不能再一直這樣和自己說話,你應該去看醫生。”

葉傾擡起頭,神色疑惑,在不受任何人、甚至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下衝過去掀起了牀上的被子。

他站在那裡,背對着駱冰冰,肩膀微微顫抖。

沒有孩子,只有枕頭。

有千葉,可是她卻不肯承認。

葉傾扶着額頭,緩緩的轉身,眼中溼潤了些,他悲痛的望向駱冰冰,“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爲什麼,爲什麼不肯承認?還有,我們兒子呢?我們的兒子呢?”

駱冰冰無話可說。房間裡陷入一片沉寂。

也就在這個時候,上了年紀的秦天再次艱難的爬了上來,嘴裡還輕輕的叫着,“冰冰,冰冰,爸爸來接你啦……額……葉傾?”

駱冰冰張大了嘴巴,這次是真的無語。她一步步退到窗子邊上,按下了秦天的肩膀,叫他快走。

葉傾也一步步緩緩的逼過來,臉幾乎貼上了駱冰冰的,他不能相信,他不敢相信,他心好痛,他握住駱冰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聲音顫抖的問,“我等了你這麼多年,現在你終於回來了,爲什麼還要走?爲什麼?你不愛我了嗎?”

“我……真的不是千葉。”

“你撒謊!”葉傾突然把駱冰冰甩到牆邊,壓着她的臉,指責她,“你看,你們明明就是一個人,你們是一個人!你們的臉,一模一樣。你說是啊,你說啊!”

駱冰冰不肯開口,也沒有力氣去掙扎。

“你不肯說是不是?你還是要走對不對?”葉傾眼神迷亂,緊緊的掐住了駱冰冰的脖子。

駱冰冰閉上眼睛,“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

“我是清醒的!只是你變了!你不要我了!可是我不想你離開我,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讓你留在我身邊,永遠!”葉傾眼底不復清明,也許天亮之後,他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他已經紅了眼,一隻手箍着駱冰冰的脖子,一隻手拉來了手邊的抽屜。

駱冰冰在看清楚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他的手裡拿着一隻針管,他又找出一個玻璃瓶子,將一整瓶藥水吸進了針管裡。想到窗外開的酴釄的一片罌粟花,駱冰冰的身子輕輕顫抖。這是毒·品,這一定是毒·品。

她不敢置信,“你要做什麼?”

葉傾虔誠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讓你再也離不開我啊,這種毒品只有我纔有,你只要嘗一點就會上癮,然後再也不能離開我,沒有我,你會死的。……千葉,不要離開我,我捨不得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捨不得你,我愛你,已經深到骨髓裡,我每天都在想你。”

葉傾顫抖着手指撫摸着駱冰冰的臉頰,“我的腦海裡無時無刻不出現你的臉,千葉,千葉。”

“不……我不……”

“別說你不是。”葉傾俯身下來,用脣封住了她接下來的話。同時他握針的手輕輕按壓,透明的液體從針頭處低落下來,在深色的地毯上暈開來。

他已經握住了駱冰冰的手臂,他打算在那裡下針。

就在這個時候,秦天突然從窗子裡跳了進來,他單手持槍,喝道,“放開我女兒,不然我就開槍了。”

葉傾這才從駱冰冰的脣上起來,他彎起脣角笑了笑,又去問駱冰冰,“千葉什麼時候有了父親,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

說話的時候,他一伸腳,牀頭的復古花瓶落下,‘啪嗒’一聲碎了一地。

這一聲響,房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一羣黑衣打扮的人蜂擁而入,個個手裡端着槍,齊齊指向秦天。

葉傾挑眉,“你還要開槍嗎?”

秦天再不說要開槍的話了。媽的,以多欺少!“那你先把那針收起來,別想對我女兒動歪腦筋!老子以前真是看錯你了,誰知道你竟然是個瘋子!”

瘋子?誰是瘋子葉傾不知道!他只是蹭的站起來,扭着眉毛,“我說過了,千葉沒有父親,你不要亂說話!你看清楚了!”他突然擡手指向牆上的那幅巨大照片,又指了指駱冰冰的臉,

“你看清楚了,她不是你女兒,是我的千葉,她們是一個人你看不明白嗎?” wWW★Tтka n★C○

秦天嘴角抽了抽啊,對啊,照片和人是同一個人,可都是他女兒駱冰冰啊,哪裡冒出來一個千葉?他要哭了,無奈的看向駱冰冰。

駱冰冰也沒有辦法,她撿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瓷器,還沒有動作,敬業的黑衣人卻迅速的把槍口指向她,示意她不要亂動。

她輕蔑的笑了笑,難道她還能拿這小瓷片殺死葉傾不成?

暫時沒有了葉傾的束縛,駱冰冰站了起來,在照片面前站定,她摸上了那幅照片,手指在那女人的眉眼間滑動,緩緩的道,“葉傾,需要看明白的人是你,是你的心。你看,我和她不一樣,我們的樣子不一樣,一張臉不能代表什麼,我們的樣子不同,細微處也不同,你那麼愛她,你難道分辨不出來嗎?”

葉傾怔住,呆呆的看着那幅照片。樣子?好像在幾個小時前誰也這麼同他說過,說兩個人的樣子不同!他仔細的看了看,又回憶了許久,是啊,記憶中的千葉好像不是這樣的,不是這個樣子的,是溫暖的,是親近的,好像真的不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可是他的千葉不見了好多年,她……這個女人,代替一下也好啊!管她叫什麼冰冰呢?臉長的像千葉不就好了?葉傾自顧的笑了笑,好像很幸福的樣子,他輕微搖頭,伸手過去,淡淡的溫柔的道,

“沒有關係,只是長的像,我也可以接受,千葉。”

他想去摸駱冰冰的臉,駱冰冰卻突然擡手,悄無聲息的覆上自己的臉,然後手指從臉頰處慢慢的滑落。她手指經過的地方,隨即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血痕,她的手裡,還握着一片碎瓷。

鮮血從她的下巴低落,一滴一滴的濺在她腳上。她倔強的抿脣,放開手,眼神卻無比堅定,她釘住葉傾,問他,“現在還像嗎?我和她的臉?她的臉上也會有這樣一道醜陋的疤痕嗎?”

葉傾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他只是……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臉被主人自己撕裂,他只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千葉。

秦天心疼死了,他的貌美閨女啊,怎麼,怎麼和他一樣了?果真是他的女兒啊!

葉傾不能言語,不知道怎麼了,他仰頭,兩行清淚從腮邊滑落。

駱冰冰逼問他,“你說話啊葉傾!告訴我,你的千葉也會這樣嗎?”

葉傾神色哀痛,他丟了手裡的針管,抱着自己的頭,聲音嘶啞顫抖,“不……不,千葉最愛美了,蚊子咬一口都不可以。”他肩膀劇烈顫抖着,胸膛起伏不斷,“你不是我的千葉,你不是,她沒有這麼殘忍。”

葉傾哭出了聲音,他突然站起來,瘋了一樣的把牆上的照片撕成一片一片的,他一邊撕一邊心痛,“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他又頓了頓,才說道“告訴踏踏,我是真的喜歡他。”

“不必。”

駱冰冰聞言說完,如釋重負,像是怕他後悔一般,拉着秦天迅速的離開了現場。

她一直不停的跑,邊跑邊問,“踏踏呢?他現在在哪裡?”

秦天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女兒啊,你要不先把臉擦一下,踏踏看到了會哭的。”

駱冰冰哦了一聲,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臉。其實她的那隻手還在顫抖,她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用了多大的力氣已經不是她自己的能控制的,只是,看當時那房間裡所有人的反應……她苦笑了一下,阿徵不要嫌棄纔好。

秦天領着她上了車子,踏踏早就醒來。看樣子是剛剛止住了眼淚,連睫毛都還是溼的。他看見駱冰冰來了,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抱裡,媽咪媽咪的叫個不停。

一擡頭,卻看見媽咪臉上好長一道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踏踏嚇壞了,眼淚立刻不停的往下掉,“媽咪,媽咪你怎麼了?你的臉怎麼了?怎麼在流血?”

駱冰冰把踏踏抱的緊了些,她有些累了,一天兩夜都沒有閤眼,“乖,媽咪沒事,只是跑的時候被樹枝颳了一下,乖,讓媽咪睡一下,不要吵了,好不好?”

踏踏抹眼淚,聲音哽咽,“真的嗎?那……那我不哭了。”

正在開車的秦天也插了一句進來,“好了,別哭了啊,讓你媽睡一下。”

踏踏抽泣着,努力把聲音放小,可是他發現媽咪在說謊,她臉上的血流了好多,都把領口全部染紅了,他又大哭起來,“外公,外公,媽咪一直在流血。”

秦天從後視鏡裡看不見,只好回頭去看,果然流了好多血。

他又記得這車裡是有一盒紙巾的,怎麼都找不到呢!看着自己女兒逐漸蒼白的臉,他更急了,一邊要看路一邊還要翻找東西。

與此同時,岔路口駛過來一輛裝滿了貨物的卡車,司機正在開廳裝可樂,方向盤空着沒有手去控制。

秦天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試圖補救可是那輛重卡司機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就這麼衝了過來……

“砰”的一聲巨響,秦天閉上了眼睛。

黎三少很不情願的充當着司機,很不耐煩的問,“你確定是這條路嗎?”

黎韶徵伸長了脖子望向外面,“是啊是啊,你能不能開快點啊,我岳父說他們已經平安出來了,我想早點看見他們啊。”

黎三少瞥了他那一副蒼白的病怏怏的臉,把剎車一踩,“催催催!你怎麼不自己開啊!”

“喂!你不要在裡浪費時間好不好!”黎韶徵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走走走,讓開呀,我來開!”

又走了幾公里,黎韶徵突然看見前方有一輛車翻到在地,他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趕緊飆到了車前。果然,他看見了渾身是血的踏踏!頓時,他的整顆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