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然感覺無愛了。
望着眼前這漢子固執的眼神,頭次發現,男人如果要擰起來,你是真得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地。
不肯吃?
軟得不行來硬得!硬得還不行,索性直接拿着湯勺放到你嘴邊,一臉你不吃我就死給你看的表情,眼裡的固執都讓人覺得可怕。
無法了!
雖然吃得都想吐了,可在自家漢子這濃濃的關愛下,也只得咬牙吞下了。
見她吃了,李承乾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笑容,“這才乖。現在可不是你一個人……”
“肚子裡還有一個,一人得吃兩個人的份……”
楊曉然接上他的話,“是是是,李家大郎,您天天念幾遍,我都會背了。小的知道了,小的不敢了,這就吃,這就吃……”
見她這樣,李承乾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知道我天天辦公辛苦,還不聽話,讓我天天說幾遍,等你生下孩子,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自然知道他說得收拾是什麼意思,紅了紅臉,撅着小.嘴把銀耳接過來,賭氣似得舀了一口,放進嘴裡狠狠地嚼着,嘟囔道:“你都快成老媽子了,比阿孃還嘮叨。”
“你這是嫌我煩了?”
某狼不悅了,“我可是爲你好。”
見他那模樣,某姑娘嘴角一抽。
又來了!
硬得不行,就擺上小委屈的臉了……
他這都從哪學來得啊?!
人前明明是一副冰塊臉,可在自己跟前腫麼有這麼多張臉?
表情豐富多彩地,都讓自己目瞪狗呆了,這都可以去做表情包了,絕對秒殺各路牛鬼蛇神!
快速地把銀耳吃完,見那人還不滿意,微微嘆息了一聲,“得夫如此,苦也!”
說完仰頭把所有的湯汁也給喝了個乾淨。
這下,那漢子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讓宮婢們把東西收走,牽過她的手,道:“去花園走走,吃完東西可得消消食。”
“嗯……”
任由他牽着手,緩緩朝着殿外走着,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護着,跨過門檻時,還喚來宮婢前後站着,免出什麼意外,妥妥的是要把人當人肉墊子使的節奏……
過了中秋,天氣已十分涼爽了。花園裡的秋菊與秋海棠開開得正豔麗,遠遠放去,金紅交錯,甚是美麗。
再挺着鼻子嗅一嗅,濃濃的桂花香氣飄入鼻中,令人神清氣爽。
皇家的園林自然是設計精巧,無論春夏與秋冬,這裡總是百花爭豔,即使在那寒冷的冬日,也有那一株傲骨紅梅迎風而立,總不乏單調,處處都體現着高雅的生活情趣。
攙着妻子的手慢慢地踱步着,沒走多久卻是聽到鞦韆架那兒有歡笑聲傳來。
“穀雨,你這妮子,要命咧!輕點,輕點,太高了,太高了,啊,你這臭丫頭,要命啊!”
二人對視一眼,臉上紛紛露出了一絲疑惑。
這東宮的女人平日幾乎都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即使來這花園內,也只是走一走。
像這樣歡鬧嬉戲卻是從未有過。
一絲好奇涌上楊曉然的心頭,剛踏出一步,卻被李承乾拉住,只見他微微搖頭,聲音略帶清冷地道:“準是那些女子,不用去看了。免得心煩。”
說着又冷哼了下,“越來越不要臉了……”
楊曉然嘴角一抽,腹誹道:“也許人家正好待着悶了,出來玩耍哩?說得這般自信,真是自戀狂。”
牽過妻子的手,轉了個身,吩咐道:“大伴,把人趕走。那鞦韆不是阿貓阿狗都能玩得。”
“別了……”
楊曉然阻止道:“她們中也不是個個都是自願嫁入皇宮地。得不到你的.**.愛已是悲慘,就讓她們高興一會兒吧。”
李承乾看了楊曉然一眼,眼神深邃,透出了一絲銳利,“香兒可憐她們?”
見楊曉然不說話,微微哼了聲,冷聲道:“他們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你忘了?當初可是他們幾家聯手才把你逼走得,這個賬孤一直記得!總有天要討回來!”
楊曉然頭上冒出黑線了。
忽然發現自家漢子比自己還記仇呢!
見他有些不悅,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好了,好了,彆氣了,氣壞了自己不值當。就當她們不存在就好了,反正他們那幾家的逍遙日子也不多了。阿翁志在海外諸地,世家總是礙手礙腳,早晚要被除去。就當是他們最後的掙扎吧,咱們看個熱鬧就行。”
聽妻子這樣說,李承乾的臉色稍轉,可眼裡的陰冷卻沒有散去。
他想親手收拾他們!
永遠都不會忘了當年年僅十歲的妻子剛剛纔認祖歸宗卻被他們逼得遠離父母,遠走他鄉,生生地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她的出現彷彿在自己幽暗的世界裡亮起了一道光,一道彩虹。與她一起是自己唯一覺得放鬆快樂的時候。
可他們這都不允許。
生生地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讓自己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冰冷!
差點自己就失去她了!若不是有李淳風與袁天罡那句話,也許她現在就是尉遲寶林的妻子了!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恨不得把崔幹剝皮抽筋,凌遲了他!
這個仇不報,永難解他心頭之恨!
感覺到李承乾握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都有些疼了,楊曉然輕聲道:“太子哥哥,你弄疼我了……”
李承乾怔了下,隨即鬆開手,低聲道:“我陪你去那邊走走,別去看那些煩心人。”
說着又拉過妻子的手,轉身時衝着張鐸使了個眼色卻沒讓妻子看見。
那鞦韆是自己爲了妻子搭建得,除了妻子,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玩。
他絕不容許有人踏進她與他的領域,誰也不行!
張鐸小心翼翼地拉開距離,然後趁着衆人不注意,招呼上兩個小黃門便迅速朝着鞦韆那兒奔去。
走得近了,這才發現是滎陽鄭氏家的姑娘,鄭良媛。
只見她坐在鞦韆上,身後的小丫頭把她推得高高地,歡聲笑語不斷,還帶着稚氣的臉上是滿滿的歡樂。
張鐸垂下眼,心裡冷笑。
這鄭良媛是這批入宮女子中年歲最小得,看着倒是天真可愛。
只是這心機麼……
卻不不屬於那盧良娣。
這種把戲他看多了。
入秋後,天氣漸漸轉涼。而太子妃也過了頭三月最危險的時期,所以每天這個時候殿下都要出來陪她散步。晚上則在承恩殿裡走走。
畢竟晚上光線不好,點再多的蠟燭也總有些昏暗。
殿下素來緊張太子妃,這一點點的風險都不肯擔得。
所以一日之中,也只有等太子妃用過點心後,殿下才會帶着她來花園走走。
這一來一去,自然容易被人摸出規律。
若說這鄭良媛是無心地,打死他張鐸都不信。
世家後宅的爭鬥可一點都不屬於這內廷。那些家庭出來的女子又有哪一個是天真地?
除了那崔玉嬌,被她爺孃.**.壞了。那是個例,可不是常態。就連她那庶妹都有幾分小心思,更別提這整日裝天真的滎陽鄭氏女了。
天真是正常地,可太天真就是反常了。
張鐸不動聲色地上前,而鞦韆上的女子似沒看見一般。一直等張鐸輕輕咳了一聲,才一臉驚慌地停下,還差點摔了下來。
好不容易停穩了鞦韆,下來後,福了福身,道:‘大監怎得來此?”
“回娘娘地話兒,奴婢是奉太子爺之命來得……”
張鐸甩了下拂塵,快速地瞄了一眼對面那女子。
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喜色,心裡冷笑。
果不其然!
鄭秋蓉心裡歡喜,果然用這招就對了!
那太子妃除了扶風弱柳之外,性子夠直爽,總是露出那傻傻的天真笑容,一定要兩者結合才能吸引殿下。
爲此,自己可折騰自己很久了,總算是瘦了。而天真這種東西……
心裡冷笑。
從小就不缺不是麼?
果然!太子要招幸自己了!
巨大的幸福忽然砸下,令鄭秋蓉內心都咆哮開了,甚至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但她深知此刻不該表露任何情緒。
這張大監在宮中伺候多年,可不能讓他看出什麼來了。
縮在袖子裡的手握緊,低頭深吸了一口氣,再擡頭時已是燦爛笑容一片,大大眼睛裡閃着好奇與小小忐忑,口氣中還故意帶上了幾分不確定與小小驚喜。
“大監?您,您說什麼?您,您是?殿下他……”
說着又低下頭,似是害羞般,扭着自己的衣角,喃喃道:“是,是找妾身有事嗎?還讓大監來傳喚……”
“娘娘誤會了……”
張鐸面無表情地道:“殿下是讓老奴來傳個話……”
“嗯?”
錯愕地擡起頭。
不是召幸自己?只是傳話?
難道是怕太子妃吃醋,所以便要偷偷地?
嗯!
一定是這樣了。
太子妃如今有着身孕,殿下素來對她上心,無論甘心不甘心,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這個時候顧及下倒也屬正常。
把心裡的酸氣壓下,擡頭望着張鐸的眼裡又多了一絲期待。
“殿下說,這鞦韆是爲太子妃而造,閒雜人等無權沾染!念爾初犯,回去自省三日。若有下次……”
話說到這裡,張鐸呵呵一笑,道:“娘娘,下面的話可就傷情面了,奴婢也就不說下去了。殿下的話奴婢已帶到,請娘娘速速回去自省,莫讓老奴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