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葉小小忽而回頭看了一眼,周莊似乎離着自己越來越遠了,村子裡本就微弱的燈光似乎也跟着越來越弱了,只無邊的黑暗,依舊籠罩在自己周圍,且有越來越濃郁的氣勢。
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問道:“我們要去哪裡啊?”
阿花微微蹙眉,但是依舊笑道:“去河邊啊,螢火蟲都喜歡在河邊的,難道你不知道麼?”
葉小小應了一聲,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於是安下心來,慢慢的跟了上來。
進了槐樹林,四周便變得更加黑暗了,無論是星光還是月光都照不進來,且螢火蟲也很少來到這裡,只間或有一兩隻趕路的螢火蟲匆匆飛過,而後經過她們的身旁,融入到遠處空曠的田野之中去了。
然兒越走,葉小小越覺得沒底兒,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簡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而阿花的背影似乎也跟着越來越弱,最後終於跟黑暗融爲一體了。
“花姐,花姐,你在哪兒?”
葉小小忍不住蹙起眉頭,下意識的喚了一句,然兒應該走在前面的人卻忽然間沒了聲音,小人兒心中一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側耳傾聽,隱約在林子裡察覺到一點微弱的呼吸
心猛地一顫,她下意識的就想轉身往回走,耳邊卻響起呼啦啦的風聲,身子警覺的躲過,她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貼着自己的耳側劃過,驚訝的時候,空氣裡不知道飄散出來什麼味道,甜香甜香的,很膩,很難聞,就像是劣質的香料的味道。
“藤……”
話還沒說完,葉小小便身子一軟,癱軟在地,臨昏倒之前,她只知道,不好要壞事了……那誰……快來救救她……
意識陷入迷離之前,總有一個名字繚繞在嘴邊,可她就是想不起來,就是喊不出聲,只能堵在嗓子眼裡,卡在那裡,難受得緊。
誰?這名字是誰?
葉小小一邊想這,一邊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而就在此時,漆黑的槐樹林子裡忽而亮起一雙雙幾點火把,頓時把漆黑的林子照的通亮。
林昌盛分開一身黑衣的家丁,慢慢的走了出來,一把將地上的小人兒揪到自己懷裡,家丁順勢將火光拉進了,亮亮的火把找出一張徑直的面容。
皮膚光滑細膩,吹彈可破,睫毛細長濃密,微微的抖動着,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較弱之美,飽滿的脣瓣微微張着,呼吸之間,脣形的輪廓跟着收緊,看的林昌盛忍不住口乾舌燥起來。
美,當真是美!
他敢說整個榆陽縣都沒有一個女子比得上這個小人兒的美!
男人忍不住笑起來,心中頗爲滿意。
其實榆陽縣的美人也不少,但是真正輸的,是氣質,是這份高人一等,猶如高高在上金貴而又不可褻瀆的寶物一樣的氣質,讓人下意識地覺得,這天上天下,只此一人,能當得起美人這個稱號了。
於是林昌盛忍不住激動起來,連摟着小人兒的手都忍不住瑟瑟發抖,偏偏小人兒身上淡淡的香味跟着撲鼻而來,着實讓他心蕩神馳不已。
而衆人背後的黑暗之中,阿花慢慢的從樹林的影子裡走出來,漆黑的眸子比這夜色還要陰冷。
“既然得到了你想得到的,就趕緊離開這裡吧!”阿花淡淡的說着,這種語氣讓林昌盛十分不高興,這整個榆陽縣,都沒有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的!
於是他斜着眼睛瞥過來,實現帶了幾分惱怒。
而阿花並不恐懼,一個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回來的人,怎麼可能再會去懼怕什麼?
於是她冷笑一聲,淡淡道:“什麼小妾,什麼私奔,公子也就去騙騙那些黃毛丫頭,這個女人的身份,我比你清楚,不過還是要告訴你一點,那個殺了你的人的男人就在這個村子裡,你如果還想活着回去享受美人,就趕緊滾!”
阿花的聲音冷冷的,透出幾分陰冷的味道,林昌盛狠狠的瞪了人一眼,隨即帶着人馬不停蹄的離開。
他不是因爲懼怕這個女人,而是因爲懼怕那個男人!
一想到那個冷峻的男人,林昌盛就忍不住渾身發毛,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世上最兇猛的野獸盯上一般,看得他渾身冰涼,汗如雨下!
“爺,現在恐怕已經關城門了。”家丁忍不住提醒道。
林昌盛還沉浸在那雙可怕而又陰冷的細長眸子裡,他忍不住怒道:“關了就再給老子敲開,我還就不信了,這整個榆陽縣,還有人不買我林昌盛的面子!”
家丁們聞言便不再說話,而是互相狐疑的看了一眼。
平常公子搶到了人都是很高興的,怎麼今兒個搶到了人還這麼生氣?
於是大家也就都不知道,其實他只是被封君然給嚇怕破了膽子了而已。
於是林昌盛一邊把葉小小緊緊的摟在懷裡,似是生怕被人搶走了似的,一邊急促的催促起來:“快、快走!快點啊,再快、再快!”
黑暗的槐樹林子裡,一輛馬車疾馳如飛,馬車上掛的燈籠都顛簸起來,前方的路映照的忽明忽暗,一瞬間駕車的人都要誤以爲路都要飛起來了。
而睡夢中的小人兒卻微微蹙起了眉頭,明明夢到的是紫藤花架,還有那冷漠的男人,可爲什麼她卻聞到讓人作嘔的味道?
好難聞,好難聞……
睡夢中的人掙扎起來,從林昌盛的懷裡滾到車子裡,而後翻了個身,終於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昌盛只瞥了一眼,見人還在睡,這才撩起簾子怒罵:“讓你們快一點沒聽見麼!”
駕車的家丁連聲應着,鞭子揮舞不停,公子壞事做得太多,可沒見哪一次是跟這一次一樣的,這麼拼了命的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
林昌盛冷哼一聲,撂下簾子,這才從馬車的窗戶裡往外看去。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風吹樹影晃動,簡直就是處處皆兵!
林昌盛冷着臉放下簾子,得到人的驚喜已經被恐懼壓制,讓他渾身顫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