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世
黑暗，無盡的黑暗。
身處在這黑暗中，讓隨便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那是這一切發生的開端……
那時，我們的主角還在這個世界，他還叫小明的時候……
小明？
對的，沒錯，就是小明。一個被小學生用濫的代號，卻是他真實的名字，也是他真實人生的的寫照。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在那個世界，平平凡凡，庸庸碌碌，毫不起眼，在身邊人的眼中也毫無關注度，只是一個代號一般存在。
卻沒想到，因爲一袋麪粉，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那一天，下了晚班的他，回到宿舍時，已是又累又餓。但是，卻不知爲何，他十分想吃攤餅。
而那時，街上的店早已打烊了，只能自己親自動手做。可是，他一打開面桶卻發現，家裡卻沒麪粉了！
於是，他去詢問自己同租的工友小李——那個整天爛醉如泥的傢伙。
原來，爺孫倆無家可歸，就在這個爛尾樓中居住。此時，他們拾荒回來，剛好撞見了眼前的一幕。
小明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要多少？”迪廳的角落裡，黃毛二狗木然的問小明。
衆人看了看呆頭呆腦的小明，又看了看霸王狗，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一聲槍響，把小明嚇的一哆嗦。
“買粉？”小李晃晃悠悠的擡起頭，盡力想睜開他沉重的醉眼。
但是，霸王狗卻沒有多說什麼，一甩手，轉身就離去。
小明知道，這次在劫難逃，跪在那裡，瑟瑟發抖，拼命求饒。
“可是他們看見老子了！誰知道尼瑪會不會報警……”霸王狗執意舉槍要打。
那個爛尾樓，因爲開發商資金鍊斷裂，只是建了個框架便停工了，現在樓上的窗戶都還只是一個個水泥洞，如一個一個骷髏張開的大口露在那裡，任由狂風從口中灌了進來，帶來一種冰冷森然的感覺。
自己中彈了。
霸王狗那裡賣麪粉？小明十分的驚訝，難道這一片工業區的生活用品生意也被霸王狗給強行壟斷了？
此時的霸王狗還沒有走遠，混亂中，他眼睛一眯，一把掏出了槍，“砰、砰”亂放了幾槍。
這是在諷刺麼？
臨走的時候，只是拋下了一句話——
他們又四處搜尋了一番，只有一旁一艘小船可供逃命。
小明連忙阻攔。
“爲什麼警察一直能跟蹤到我們？是不是你在暗中報信？”霸王狗踹了小明一腳，然後又是一拉槍栓，槍頂在了小明的額頭上。
霸王狗立即意識到了不好，他想躲閃，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黃毛二狗一愣，然後便點了點頭：“明白！”
怎麼回事？
“砰——”的一聲槍響。
呼——
霸王狗看了看小明手中皺巴巴的“毛爺爺”，又斜眼看了看小明的樣子，本來就陰鶩的臉色，此刻更加冷森了。
聽了小明如此硬挺挺的話，霸王狗一愣，突出的眼睛眨巴了眨巴，似乎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此時的小李，如同往常一樣，又是一攤爛醉。他斜躺在沙發上，醉眼調笑的看着小明，醉話中，他歪着嘴，口水拉的老長，彷彿掛着一條明晃晃的粘線一般，讓小明想起了老家那在陰暗角落裡生活的黏蟲。
小明支撐慢慢站了起來，滿身鮮血，滿眼怒火，他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衆人譁然。
“人渣，我與你同歸於盡！”
自己不就是買點麪粉嗎，不賣就不賣，怎麼還要砍人呢？
就在打手舉起刀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迪廳外面傳來了一片刺耳的警笛聲。
然後，小明有些支撐不住，跌倒在地，砸起了地上一堆灰塵。隨着血液的慢慢涌出，他感受到了生命流失的感覺……
然後，傳來了喇叭的喊話聲——“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馬上投降……”
“麪粉……”小明想了想，掏出了一百塊錢，“先買20斤吧！”
小明被霸王狗挾持着坐在小船上，慢慢行遠。
這時，小明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討好的說道：“不用找了……”
雖然不想與霸王狗那幫人打交道，但是現在沒有辦法，小明也只好硬着頭皮去找霸王狗了。
小明的話果然有效，霸王狗慢慢失去了殺意，他的槍，也緩緩的垂了下來。
小明有些意外。
“狗爺饒命，饒命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一個買麪粉……”
最終，黃毛二狗沒有機會拼命，他的身體支撐不住，慢慢軟了倒下，自己成了湖邊的一條黃毛死狗。
“霸王狗……那……那裡就有賣……”小李告訴小明。
小明見狀，繼續說道：“你若想打死我，就快點，我正求一個解脫呢！只不過你可少了一個人幫你擋子彈了……”
霸王狗和小明猛一轉身，只見，一對穿着破爛拾荒的爺孫倆，正拎着破袋子站在那裡，瞪大眼睛好奇看着他們。
“他們可什麼也不知道。”小明不忍心傷及無辜，一把拉住了霸王狗的手。
他看了看小明，又看了看黃毛二狗，慢慢從懷裡掏出了槍，一拉槍栓：“看來，只能扔下一人了。”
他擡眼看着霸王狗，理直氣壯的反駁說道：“我整天連拉屎撒尿都跟你在一起，怎麼報信？”
黃毛二狗明白了。
說完，黃毛二狗捏着小明的脖子，押到了霸王狗的面前，如行刑一般，讓小明跪在了霸王狗的槍前。
我絕不能讓悲劇再發生了！
不能再死無辜人了！
黃毛二狗是霸王狗的得力手下，許多生意都是他經手。
小明恨恨的握緊了拳頭……
隨後，從迪廳深處立即涌出了一幫兇神惡煞般的打手，然後，黑暗中，慢慢出現了一個瘦削彎曲的身影，緩緩的前來。那個人鷹鼻凸眼，臉上還帶着一道長長的刀疤，帶着一副陰險兇狠的模樣。
“砰”、
小明哪裡見過這陣勢？頓時被嚇到了，顫顫的，把那張錢舉了起來：“一百塊……”
因爲匪徒有槍，特警們擔心裡面無辜者安全，投鼠忌器，放慢了腳步，也不敢輕舉妄動。
警察！
雖然他倒了下去，但是意識還很清醒。
小明拖着瘸腿，跌跌撞撞，一點一點的挪動向前，向着霸王狗的方向，
警察來了！
黃毛二狗的這一嗓子，如同按下了暫停鍵。頓時，迪廳的人們都停下了動作，一片安靜，音樂也消停了下去。只有那綵球的光柱，仍然一遍一遍的來回打在衆人身上，給人一種焦躁不安的感覺。
小明身子一顫，然後感覺身體一陣抽搐，低頭一看，自己身上，鮮血，如一朵紅色綻開的花朵，開始在他的胸膛擴散……
這幾天，霸王狗脅迫着小明東躲西藏，最後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廢棄的爛尾樓中。
呼——
他向一旁看去，只見，黃毛二狗的胸口，卻已經是血紅一片——霸王狗開槍打了黃毛二狗。
最後，幾經奔逃，他們來到了一個湖邊。他們剛想歇腳，遠處卻又傳來了警笛聲，看來警察似乎發現了他們的痕跡。
而此時的小明，這幾天來，遭受過了多少次的毒打，連一條腿都已經被打斷了，面對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一遍兩邊，一次次的生死威脅，讓他早已麻木。
迪廳裡頓時一片混亂。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霸王狗陰狠的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小明，小明感覺身上一陣寒意。
“尼瑪，找死！”霸王狗眼睛一寒，舉起槍便瞄準拾荒的爺孫。
看着遠處黃毛二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樣如死魚般翻瞪着他們，自己身邊是如此陰狠的霸王狗，小明有些不寒而慄……
就在他們以爲危險解除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響動。
小明感覺身上，有股火焰在燃燒——
因爲歇斯底里，他那本來就突出的眼睛，現在更加凸了出來，上面佈滿了血絲，幾乎要翻了出來。
“砰”、
“霸王狗”是這一片工業區的黑社會頭子，他糾集一幫子地痞流氓，在工業區裡敲詐勒索，強買強賣，爲非作歹，壞事幹盡，幾乎壟斷了這一片所有利潤高的買賣，大家對他是又恨又怕。
隨着小明的靠近，霸王狗也感覺到了什麼，當他扭過頭時，看到的，卻是——一雙仇恨燃燒的眼睛。
押着隨便當人質，霸王狗他們開着車一路狂奔，幾次都馬上要被警察追捕上，幾乎都聽到警笛聲在耳邊閃過了，最後還是被狡猾的霸王狗給逃脫了。
原來，警方早已收集了霸王狗一幫匪人的犯罪證據，今天正趕上收網行動的時刻。
“老大，有人砸場子！”
“20斤？”黃毛二狗伸向揹包的手停住了，他先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然後便立即想到了什麼，頓時眼中滿是被戲弄的怒色，大吼了一聲——
但是，槍響過後，他又看了看自己，卻毫髮無損……
看着包圍自己的明晃晃刀，小明嚇的癱倒在地，幾乎要哭了出來。
見到了霸王狗，黃毛二狗立刻湊了上去，在他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霸王狗，對着小明就是一槍。
他迷濛的眼睛中，反射對面那有些顛倒的影像——霸王狗拿槍對着爺倆，不知張狂的在說些什麼，而爺爺跪在那裡拼命磕頭求饒，孫子躲在爺爺後面，瞪着懵懂的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槍響，迪廳內形勢更加混亂了。
那一天，警察的圍追堵截，把霸王狗的犯罪團伙幾近一網打盡。但是，狡猾的霸王狗和黃毛二狗脅迫着隨便，卻從地道中偷偷逃了出來。
黃毛二狗怒瞪雙眼，幾乎要與霸王狗拼命，但是，他的話罵到一半，從口中噴出來的，只有涌出的血水。
一百元還想買20斤？還不用找了……
他出來後，用陰鶩的眼神掃了一圈迪廳的狀況，如同一隻食人的禿鷲一般，在他的兇光下，迪廳衆人紛紛靜默閃避，連大氣都不敢出。
“砰”、
“你要做什麼？”小明心一驚。
此人便是霸王狗。
嘈雜的迪廳，男男女女行屍走肉一般的搖晃着腦袋，頭上球燈綵光炫亂，給這浮躁的世界憑添幾分狂亂，讓隱秘的角落更顯深暗。
連日的東躲西藏，驚恐、憤怒、焦慮，再加上飢餓、睏乏、疲憊，讓霸王狗有些神經兮兮的。
但是，小明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霸王狗已經開槍了。
小明燃燒生命中最後一絲勁力，奮力撲向了霸王狗。
於是，見此機會，霸王狗便要伏身逃走，但是，剛逃兩步，他又想起了什麼，狐疑的眼神看了看蜷縮在那裡的小明，罵道：“尼瑪，臥底！帶走！”
“你帶了多少錢來？”霸王狗鼻子哼了一聲，問道。
霸王狗和黃毛二狗一陣驚慌，想要奔逃，卻發現，眼前是一片湖水，無處可去，這可是一條絕路啊！
原來，這裡買的所謂的“粉”，不是麪粉，而是毒品！
“做掉他吧！”
拉扯中，陷入兇狠狀態的霸王狗一腳踹開了小明。
接着，便是警察的催淚彈、震爆彈在迪廳中炸開，特警們蜂擁衝了進來。
一干衆人傻眼了。
警察……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
霸王狗打量了一下小船，船很小，只能坐兩人。
不行……
那幾個上來追殺小明的打手也傻眼了，拿着刀呆呆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身邊幾個打手，立馬掏出了砍刀，便向着小明逼來……
“他們什麼都看見了，不能留！”霸王狗狠狠的說道。
“尼瑪，帶着這個傢伙，還能當人質擋子彈。至於你，雖然沒什麼用了，但也不能留給警察吧……”霸王狗低頭擦了擦槍，淡淡的說道，甚至都沒有擡頭看黃毛二狗一眼，就像拋棄了一張廢紙一般。
怎麼在這種地方賣麪粉？不應該是在超市嗎？看着周圍的一片喧囂，小明有些意外。
“老大，你……”黃毛二狗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有些沒反應過來。
“尼瑪，我看你死不死！”
好不甘心那！
想到這幾天的虐待。
“我日你大爺……”
小明暗示。
“砰”……
霸王狗拼命對着小明開槍。
向前衝的小明，感受到了身上子彈的一次次衝擊力。但是，慣性，還是讓他重重的撞擊到了霸王狗的身上，然後抱着他，一下子衝出了空洞的水泥窗，然後，劃過生命中最後的那道弧線，從高樓墜下……
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