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1

什麼?

擡棺上殿這是要鬧哪一齣?

滿殿譁然。

李世民更是怒不遏,大聲道:“朕哪一點對不住他,他這樣給朕難堪?

讓他上殿!”

但是當他看到魏叔玉揹着魏徵一步一步趨上大殿時,怒火一下就消了大半,心裡竟有些心疼。

魏徵曾經是他的敵人,還想殺了他,後來關係也不怎麼樣,但是大家相忍爲國十幾年,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魏徵的來意李世民也能猜出來,肯定是被李承乾攛掇來的,幫他趕走李泰。

李世民惱火地看一眼李承乾,心裡下定決心:一定不能如了你李承乾的意!

魏徵在魏叔玉的挽扶下,艱難地向李世民行禮,李世民不忍心,忙道:“玄成不必拘禮,來人賜座。”

“謝陛下!”魏徵聞言仍然把禮儀走完,然後才謝恩。

小太監搬來一個小兀子,魏叔玉扶着魏徵坐下,但是魏徵的身體已差到了極點,根本坐不住,必須魏叔玉跪在地上從旁扶着,才勉強沒倒下。

李承乾看得很心疼,這個應該在牀上等死的人,硬是被自己捲入這場前途未卜的爭鬥中來。

魏徵帶來兩口棺材,那就是準備把魏叔玉也搭上。李承乾看着這父子倆,一個艱難地坐着,一個跪在地上扶着。

就以這樣一種姿勢來觸碰李世民的逆鱗,甚至不惜父子一起喪命。魏徵也是有缺點的,甚至就在他決定擡棺上殿的時候未嘗沒有藉此博取名望的心思,但是李承乾還是被他感動了。

李承乾努力不使自己的淚水流出來,大聲道:

“把孤王的躺椅擡進來,給鄭國公坐!”

一直在殿角伺候李承乾的老鬼慌忙跑出去傳令。

滿殿裡大臣看着魏徵父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魏徵經過一翻折騰也沒有力氣說話,最後還李世民無限感慨地道:

“玄成啊—你又何必如此——,難道,你真就那麼不放心朕嗎?”

李承乾雖然看不清李世民的具體表情,但可以聽出他這一句話裡有對魏徵的無奈和怨念,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囚父殺兄奪得皇位,一心想做一個好皇帝來彌補他犯下的錯誤。但是不管他做的多好,後世怎麼評價,他都很難過去那他自己心裡的那道坎。

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心裡的慾望是無盡的,李世民不可能突然有一天早上醒來,說大唐現在啥都好了,我是一個好皇帝,所以當年的事我做的都是對的。

他需要一個人承認他,來告訴他你比你父親強,比你大哥強,你當年做的沒錯或者現在的你已經可彌補的過失了。

這個人只能是魏徵,以往只要魏徵上的諫言哪怕是錯誤的,只要無關大局他都聽從,爲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征服魏徵的心。

可是魏徵今天做的事情‘擡棺上殿’,而且他要說的話諸遂良已經說過了,讓他把兩個最疼受的兒子趕出長安,安置到地方上去,這是李世民絕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對李世民這飽含情意的質問,魏徵只說了八個字,把李世民噎的說不出來話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這八個字就像此時的魏徵,身體乾巴內心強硬。

李承乾聽魏徵說話不留絲毫餘地,不禁有些擔心,既擔心魏徵父子,也擔李世民被徹底激怒連他一起收拾。

正在這尷尬的時候,殿門口傳來喧譁。

“放肆!”

李承乾隱約聽見是老鬼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老鬼帶人擡着躺椅,正在殿門口。

守門的金吾不讓躺椅進殿,不禁大怒,猛地一頓手中的柺杖,大吼道:“讓他們把躺椅擡進來!”

守門的金吾,聞言一驚,便不敢再攔。

老鬼讓人把躺椅放好,在上面鋪一張虎皮,然後幫着魏叔玉把魏徵扶上去,再給他蓋上一層薄薄絲綿被子。

魏徵躺下舒服的直哼哼,看得滿殿君臣羨慕不已,尤其是李世民眼睛都紅了,這麼好的東西居然不是給朕受用的?

看李承乾的眼神更加怒火中燒,李承乾你個不孝子,想夥同魏徵來氣死朕是吧,你等着!

魏徵坐舒服了,緩緩開口道:“老臣行將就木之人,本該在家待死,只是陛下將太子屬於老臣教導,今將永辭,特來向陛下當面奏報太子近日行事。”

“卿家來的正好,關於太子正有一事難決,也聽聽卿家的看法。

崔卿家將你剛纔所說的事情,再向鄭國公說一遍。”李世民已調整情緒,準備與魏徵做最一次對決。

崔仁師又將剛纔說的話,對魏徵說一遍。

李世民聽罷,面無表情道:“卿家也都聽到了,太子做的這些事他自己都無法辯駁,依卿家看怎麼處理?”

前排幾個老臣,心裡暗歎今日魏徵不上殿對太子更好,剛纔李世民明明讓太子盡力辯駁,維護之意再明顯不過,這會卻說無可辯駁,讓魏徵說處理意見。

“毫無證據的誣陷,何足採信。陛下應當嚴懲這些誣陷太子殿下的人才是!”

魏徵一開口就把大殿裡聽到人都驚住了,如此明顯的偏袒是魏徵說的話嗎?

“卿家也太武斷了,若是太子全然無辜何以衆口一詞?”

“老臣願以全家人頭擔保,請陛下把案子交由大理寺審理!”魏徵說着就要站起來。

李世民大怒,高聲質問道:“事涉東宮儲君,關係到大唐的千秋萬代,你全家的人頭就夠了嗎?”

李世民是鐵了心要給李承乾一個教訓,讓他別仗着有點小聰明,就敢挑釁自己。

魏徵卻不爲所動,平靜地道:“陛下既然知道事涉東宮儲君,關係大唐千秋萬代,就更應該命人詳查此事,若是連太子蒙冤都不能清查,千秋萬代的史書上我大唐朝還有天日嗎?

恐怕到時候陛下也就是一個桀紂一樣的暴君。”

“砰”李世民這會兒最聽不得什麼史書、桀紂之類的話。

“老匹夫放肆……”李世民正要說更狠的話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大喊:“陛下息怒,都是臣的錯!都是臣的錯……”

衆臣看去卻是杜荷跪在大殿中間,一邊磕頭一邊大喊都是他的錯.

大殿上的人心裡都明白,東宮這是要斷尾求生了,可是斷尾求生也不用斷杜荷啊?

“杜荷——,你可知道你若是犯了罪,朕是絕不會姑息的!”李世民聲音冷的能把人凍住,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臣不敢欺瞞陛下,那些去大理寺告狀的人都臣找來的,臣給他們銀讓他們去誣告太子殿下的。”

百官心裡暗歎,這杜荷竟然要替太子擔下全部的罪責。

不對,什麼……

假的!

一定是假的!

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杜荷是李承乾的心腹,杜荷怎麼會找人誣告李承乾呢?

李承乾柱着柺杖一瘸一點地快速走到杜荷面前,對着杜荷憤怒地大吼!

“爲什麼?

孤王一直視你爲心腹,你爲什麼要陷害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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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殿的百官都是抱着看戲的態度,支持李承乾的人都抱着‘能混過去就好’的想法。

“太子殿下,您待臣確實天高地厚,但是臣也要活下去啊!”杜荷說着竟大哭起來。

“誰要殺你?”李承乾瘋了一樣揮舞着柺杖大吼。

“太子殿下,沒有人要殺臣,但是臣要再跟着您,日後就活不成了。我叔叔跟我說陛下早就有意立魏王爲太子,所以才讓他和韋挺、崔仁師、劉洎、……。”

“你胡說!”杜楚客也嚇住了,在大殿上自己親侄兒把自己供出來,以後很難洗涮。

李承乾準備這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豈能讓人打斷,提柺杖掄圓了胳膊猛地砸到杜楚客身上。

“啊——”

一下子就把杜楚客砸成了滾地葫蘆,杜楚客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突然被李承乾砸中一時站不起來,疼的在地打滾。

李承乾卻不放過他,拿着柺杖指他的頭道:“你既沒做虧心事,爲什麼不敢讓他說?”說着似是不解恨,擡手又打杜楚客一棍。

“啊!”可憐的杜楚客連着被打了兩棍連話都說不出來。

“放肆”李世民氣的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來人把太子拿下!”李世民站起來大吼道。

“誰敢!”李承乾看着圍上來的金吾衛大喝道。

趁金吾衛一愣神,舉起左手裡的瓷瓶道:“這裡面是鶴頂紅,你們再敢進前一步,孤王就喝了它!孤王絕不受你們的侮辱!”

大殿裡一下安靜的落針可聞,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李世民沙啞着嗓子痛苦地喊道:“承乾!”

李承乾知道,這招有效,只要後面不演砸,今天一定能把李泰轟長安城,也讓李世民老實一陣子。

李承乾頭也不回,冷哼一聲道:“父皇放心,兒臣已經安排好了,我喝下鶴頂紅後太子妃也會帶着象兒和厥兒一起服下鶴頂紅的,絕不讓父皇爲難!”

“承乾,你……”李世民不知道說什麼好。

“讓他們退下!”李承乾不容質疑地道。

“昏君,你要把太子逼死在這大殿上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躺在躺椅的魏徵,伸出包骨頭的手臂顫巍巍地指向上方大吼。

“退出去,你們都退出去!”卻是長孫無忌直接對金吾衛大喝道。

只是金吾衛只看着李世民,李世民見狀似是剛反應過來,猛地嘶吼道:“滾出去!”

李承乾見殿前金吾退出去,才放下舉着的左手,惡狠狠地對杜荷道:“說!今天說不清楚,孤王就把這瓶鶴頂紅灌到你肚裡去!”

杜荷此時也流着眼淚說:“我叔叔說房相公早就聞到風聲,只過不他官高位顯不宜投靠新主,才讓房遺愛投在魏王門下。

這些日子誰都知道太子殿下把世家大族都得罪光了,您說我跟着您能得善終嗎?”

“世家大族算個狗屁,他們當年還支持隱太子呢?世家靠得住的老母豬都能上樹!”李承乾極其不屑地罵道。

“你接着說!”李承乾罵完又惡狠狠地對杜荷道。

“就在昨天晚我叔叔還找到臣,讓臣今天早上告訴房遺愛,他必須今天代表房相首提立魏王爲太子,他說陛下昨天親口跟魏王說的,鄭國公快死了,沒人能攔的住魏王當太子。”

聽到這,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朝李世民看去,李世民一時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昨天說的是讓李泰入住武德殿啊!

但是既然他昨天的話都有泄露,杜荷顯然不是空穴來風,不禁把疑惑地目光投向了李泰。

李承乾要是知道他的設計的如此湊效,一定會高興的笑出來,只是他這會還要配合杜荷演戲沒有看到李世民的表情,但是站在前幾排的大臣卻都看清了,心裡竟都信了杜荷的話。

“我跟房遺愛說的時候我叔叔就站在旁邊,不相信你可以問房遺愛,我當時還說要替太子殿下求一個好地方安置,要保殿下和您的子孫一生富貴平安。”杜荷說着伏在地痛哭起來。

李承乾後退幾步,大聲喝道:“來人呀,把這個杜荷給孤王送到東宮去,孤王要好好地收拾他!”

上來幾個金吾衛看見李世民點頭,便把杜荷帶下去了。

李承乾不待旁人說話,直下令道:“把房遺愛綁了給孤王帶進來!”

“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回頭卻見魏徵在向他招手,忙走過去道:“鄭國公可是身體不適?”

沒想到才走到跟前,已經多日臥牀不起魏徵竟然猛地坐起把他整個抱住,李承乾正不解何意時,就聽魏徵大聲道:“快把太子身上的毒藥拿走!”

李承乾怕傷了魏徵不敢掙扎,只是大喊道:“鄭國公快鬆手,我傷了你!”

不喊還好,一喊就覺得有人從背後把他緊緊地抱住,力道奇大,根本掙扎不動。

旁邊幾個大臣和吳王晉王一擁而上,不但把他手裡的鶴頂紅奪走,還把他身上翻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的毒藥才把他放開。

李世民看着李治遞上來的鶴頂紅,嘴脣哆嗦了半天,才擡頭惱恨地看着李承乾道:“孽子,你是想氣死朕嗎?”說着就要親自上前動手,卻被李治死死地抱住,李恪也攔在李承乾身前,準備要替李承乾捱打。

“父皇你就饒了大哥吧,他也是逼不得已啊!”李治說着就流下眼淚。

李世民聞言頹然嘆口氣道:“罷了!”然後被李治扶着坐回寶座。

“陛下臣是冤枉的啊,都是杜荷設計害臣的,一定是他和太子設計害臣的。”房遺愛一進大殿就大聲喊冤。

房玄齡一聽就怒火中燒,逆子你真能作死,再也不管什麼在大朝的禮儀了,快步走到房遺愛面前,左右開弓一連打了房遺愛數十個耳光,一邊打還一邊罵道:“你個畜牲,到現在還敢攀誣太子殿下!我讓你攀誣太子殿下!我讓攀誣太子殿下!你想被誅九族嗎……”

可憐房遺愛被他打眼冒金星,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的暗示。

“夠了,你讓他把早朝前的事情如實招來吧!”李承乾煩燥地道。

房玄齡聞言鬆了口氣,趕緊讓房遺愛把早上的事說清楚,被打成豬頭的房遺愛自然是有一說一。

李世民和殿上百官聽他說的和杜荷說一樣,都再無懷疑。

“請父皇爲兒臣做主!”李承乾跑在大殿上。

“請陛下措置魏王,以安東宮!”魏徵在躺椅上大喊道。

“請陛下措置魏王,以安東宮!”殿裡羣臣除了少數幾個人外基本上都站出來了。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冤枉的,父皇你可要相信兒臣啊……”肥胖的魏王,敏捷地爬到李世民的寶座前,拉着李世民袍子,聲淚具下。

李世民耳朵裡嗡嗡作響……

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何歡直接上去狠狠地踹了幾腳。

你們繼續。'也不管其他人的臉色說道。

所有的人都是開始批判了起來但是正想要說確實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李世民的注意力一點都不在李泰身上,他一直盯着跪在最前面的李承乾和躺在躺椅上的魏徵。

李世民一直以爲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他竟然被李承乾和魏徵聯手逼到這個份上,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李世民到底是個政治家,雖然心有不甘,還是暫時選擇了妥協,面無表情地道:“魏王李泰勾結朝臣,窺伺東宮,禍亂朝政,降封爲來東萊郡王,命其年後出都就藩。”

李承乾和衆大臣聽了都鬆了一口氣,唯有魏徵使盡平生力氣道:“魏王因罪降封,不與其他王親王同例,當立即派人將他送出長安。”

李泰本來聽了李世民的話,已嚇得呆呆地坐着,此時聽見魏徵要立即趕他出長安,慌忙一把抱住李世民,只叫一聲“父皇”就哭的說不出話來。

李世民臉上神色也十分痛苦,半晌才悲涼地對百官道:“現在長安大雪成災,你讓他往哪裡去呢?

再說卿等也有子孫,何必如些逼迫朕?”

李承乾見李世民已經發出威脅,不敢逼迫過甚,便道:“父皇說得也有理,畢竟我等都不是爲了討好誰就要殺死自己兒子的人。東萊王也別過了年就走,等過了正月十五再走吧!”

李承乾一句話點出李泰的污點,並限定了李泰在長安城的時間,讓朝堂上的一衆老狐狸都心驚不已。當然大多數官員聽了這話,對李泰的厭惡更深,畢竟李泰違犯的是三綱五常中的父子綱常,父慈子孝。

李世民待衆臣答應,便疲憊地喊聲“退朝”。

李承乾也用手撐着地面,艱難地爬起身,險些站不住,還是老鬼悄無聲息地出現把他扶住。

“父親,父親!”魏叔玉驚慌地大喊聲響起,竟是魏徵昏死過去了。

李承乾慌忙走過去,看着閉着眼的魏徵如同乾屍,心裡再次感到疼痛,心想自己算是把他壓榨乾淨了。

“快傳御醫,給鄭國公珍治。”卻是還沒有起駕的李世民,他也怕魏徵真死在太極殿上。

李承乾知道魏徵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時候啥醫都沒有用了,越發覺得自己過份了。

含着眼淚大聲道:“拿筆墨來!”

衆人不知道李承乾要幹什麼,但是殿上伺候小太監自然不敢違背太子殿下命令,慌忙取來紙筆,此處也沒有大案子,李承乾直接把紙鋪在地上,就趴在地上,提筆寫下了: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李承乾原本打算在魏徵死後把這首《卜算子.詠梅》送給他的,不過今日情緒激動就當殿寫出來了。

這段時李承乾的文名,在長安城傳播,但是熟悉‘李承乾’的人多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在魏府聽了《仁壽宮》的人,更是懷疑那風格多變的絕美詞曲會是太子殿下一人所作。

但是今日親眼看見李承乾寫這首《詠梅》都不得不佩服李承乾的才氣了。

唐朝人大都喜好書法,大殿上包括李世民在內就站着好幾個書法大家,李承乾這筆風姿綽約的瘦金體,更是引起了百官們一片的吸冷氣的聲音。

而李承乾卻沒有注意這些,他寫下這首詞後,看兩邊還有空白,就在兩邊題下:*******,豈因禍福趨避之。這才滿意的爬起來,老鬼慌忙把他寫的字拿起來,又是吹又是扇的,衆人都圍着讚歎不已。

李承乾則走到躺椅旁,看着御醫給魏徵扎針。

“承乾這幅字就掛到甘露殿去!”李世民看似隨意地道,但百官都知道這麼好東西肯定要被李世民搶走。

“父皇,這是兒臣寫給鄭國公的,回頭兒臣專門給您寫一幅符合您身份的。”李承乾直接道。

李世民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再也忍不住冷哼一聲,重重地一甩袖子就走了。

百官心裡暗歎,太子這是把李世民得罪透了,這真的穩固了東宮朝廷就能穩定嗎?

就在此時,經過御醫扎針的魏徵悠悠醒來,李承乾便安慰他道:“鄭國公就請放心以後孤王會好好地做太子的。”

“嗯!”魏徵此時十分虛弱。

“就用孤王的躺椅送鄭國公回府吧,外面蓋幾層虎皮。”李承乾吩咐罷,轉身拿過那幅字遞給魏叔玉道:“這幅字你帶回去,鄭國公要是走了,就把這幅字刻在那他的墓碑上吧。”

“啊”

……

百官都羨慕不已,甚至有那好名的,都想着若是能得這幅字刻在墓碑上,現在死了都值。

但是也有人想太子這話也太不吉利了,但是魏徵卻不管不這些,以爲是李承乾給他寫的墓誌銘,就讓魏叔玉念給他聽。

魏叔玉先念了那首詞,然後又念出那副對子,魏徵聽了枯瘦的老臉上竟笑成了花,忙讓魏叔玉對李承乾大禮參拜,以示謝意。

“鄭國公能得太子這首曲子詞和這副字那真是死八回也值了!”長孫無忌一臉幽怨地道。

若是以前長孫無忌敢這麼半陰不陽地對他說話,魏徵是必要跟他較量較量的,但此時魏徵聽了,竟不生氣,直接道:“趙國公說的有道理,老夫有了這幅字,可以含笑九泉了,叔玉咱們回家,立刻找人給爲父刻墓碑。”

看着魏徵高高興興地走了,殿裡衆人不禁都有些感慨起來。

李承乾回到東宮,車駕剛進崇教門,就看見太子妃蘇氏站在前面。

只見蘇氏身穿太子妃吉服外照一件大紅羽緞面的狐腋斗篷,雲鬢高聳,鳳釵低垂,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兩排宮女太監雁翅而列。十分自然地顯出端莊典雅,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

李承乾看的心疼,自從他穿越以來蘇氏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哪怕這些天他因爲心裡有潔癖從來沒有與蘇氏同房,蘇氏也從無怨言對他初心不變。

李承乾忙下了車駕走過去,看見蘇氏的小臉已經凍的通紅一片,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心裡感動不已。伸手抓住她冰涼的雙手,溫聲道:“我們回家。”

蘇氏此時再也忍不住,兩行珠淚,從眼裡滾下來,李承乾見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給她擦淚,不防卻此時突然聽見有小孩子喊:“父王,父王……”

李承乾低頭一看,從蘇氏鬥蓬下面鑽出兩個小正太來,正是李象和李厥兄弟。

原來蘇氏一直像個老母雞一樣,把兩孩子護在鬥蓬下面,李承乾再不猶豫伸手把蘇氏攬在懷裡。

蘇氏臉上一紅,忙輕輕掙脫,自己擦了眼淚,一手拉起一個孩子,一家人往麗政殿走。

下午,兩儀殿裡。

今天的大朝讓李世民心裡十分窩火,自然想要找回場子,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找誰報復?

太子那是他的嫡長子,而且他派人探察清楚了,今天上午太子妃蘇氏帶着兩個皇孫在崇教門前嚴妝而立,那是真準備殉夫了。

魏徵已經快死了,御醫回報說魏徵過不了年了,也就是最多還有一個月,現在殺了他讓他早死幾天?

可是明明知道李泰這次被李承乾算計了,卻還要徵罰李泰,這讓他做爲父親心裡很難受。

心情鬱悶的李世民只得找來心腹談天,但是這幾個心腹不知道怎麼回事誰不提東宮、魏王還有魏徵這些事情。

就在急需要發泄的李世民越來越煩燥的時侯,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一小太監飛奔來報。

太子殿下一路闖進來了!

這個世界的李世民可不怎麼樣呀。'

何歡心裡想到。

殿裡的衆人除了李世民聽了都是一驚,心想難道太子真是被邪魔附體了,怎麼變的這麼大膽了?

不等衆人多想李承乾就柱着柺杖一瘸一點地進來了。

李承乾一進來向殿內一掃,看見長孫無忌、蕭禹、李世績、尉遲恭都在,還有兩個文臣不認識,但看他們都穿着大紅的官袍想來官職不低。

李承乾依禮朝李世民行禮,口稱:“參見父皇。”

李世民鐵青着臉不理他,場面十分尷尬,做爲親戚的長孫無忌只得硬着頭皮打圓場。

“太子殿下剛下了大朝怎麼又來了?”長孫無忌說得很隨意,是拿出舅舅的款了。

“孤王來見父皇自然是有大事。”李承乾不領情。

“哼,他就是想早點氣死朕,他好早點登基!”李世民把臉轉向長孫無忌,憤憤地道。

“好了,父皇別先急着生氣,兒臣來這是有大事的,父皇先別出聲,等見了這個人您要是還生兒臣的氣要打要殺也皆由得父皇。”

“哼!”李世民連身子也轉向一邊了。

李承乾又看向其他幾個人道:“待會不管看見什麼,都別出聲,不然誅九族的大罪,一個也跑不了。

李承乾不知道貞觀年間最多誅三族,他今天已經反覆提起誅九族,幾個大臣都有些不悅。

“帶進來?”隨着李承乾話音落下,幾個太監擡着一立櫃一樣的東西,放在殿中打開裡面有一個被綁着的人。

等小太監把他拉出來,衆人才看清這個人還被蒙着眼睛,嘴和耳朵裡都塞有東西。

一個小太監取出塞在那人嘴裡和耳朵裡的東西,但是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不但沒有解下,還拿出一個黑袋子連頭也給套上了。

衆人雖然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麼,但還是被他這一列系奇怪的舉動吸引住了。

李承乾也不理會衆人,只是淡定地道:“給先生鬆邦。”

那人被鬆綁後,活動一下身體就朝李承乾所在的地方抱拳行禮道:“貧道參見太子殿下!”

“沒看出來你還有點本事,知道是孤王要見你!”李承乾裝做隨意地道。

“除太子殿下要見貧道,誰見分道還需要如此大費周張呢?”那道士說話透着一股莫測高深的味道。

“好啦,你現就告訴孤王,是誰讓你來告訴孤王‘天文有變當行大事’的?”李承乾裝做不耐煩地道。

李承乾這句說得輕鬆,那個道士也泰然處之。但聽在其他人耳朵裡則不弱於驚雷,尤其是李世民,聽到有人鼓動李承乾造他的反,他就想動手殺人。

若非長孫無忌及時向他使眼色,恐怕當時就要發作。

就在衆人都屏聲凝氣等那道士答話,卻聽那道士淡淡道:“貧道略識天數,自然知道天文有變。至於太子殿下該不該行大事,您心裡難道沒有一點想法嗎?”

“孤王位居東宮將來名正言順地繼承大唐江山,何須行什麼大事?”李承乾口氣很自豪。

“哈哈,太子殿下可真會說笑話,天下誰不知道當今陛下寵信魏王,早有讓魏王取代殿下而入主東宮的心思。”那道士似是有恃無恐道。

“父皇寵信魏王又能怎麼樣?父皇又不是刻薄寡恩隋文帝,孤王也不庶人楊勇。魏王雖然有隋煬帝之心,身邊也有幾個宇文述、楊素之流,但他們卻沒有本事殺了父皇。”李承乾這句話明顯有挑撥之嫌,但是衆卻都沒有在意。

“殿下的心可真大,也許單憑魏王是不能扳倒殿下,但是您最近得罪了那麼多世家,殿下還真以爲能繼續穩坐東宮嗎?”那道士好像是在替李承乾考慮。

“世家算什麼?當年他們還反對父皇登基呢,玄武之變後還不是乖乖的稱臣?”李承乾極爲不屑地道。

“是啊!當今陛下也是通過玄武政變才坐上皇位的,殿下何不效仿陛下,到時候請陛下坐太上皇。”那道士對李承乾循循善誘,李世民聽的呼呼出氣。

“好了,就你這樣的蠢貨也想學人家憑三寸不爛之舌做說客,連玄武門之變的根本原因都不知道,看來你也沒什麼本事……”李承乾說話語氣大有送客的意思。

那道士急了忙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謂的玄武之變根本原因是什麼?”

李承乾心裡暗暗得意,這次來就是爲了讓李世民消氣的,自然得說些李世民愛聽的話,也顯顯咱的本事。

“好吧,看你這樣蠢孤王就教你點屠龍之術,讓你死個明白。”說着頓了頓繼續道:“你既然修道應當知道天地間就是一個大太極圖分爲陰陽二氣,交互旋轉不休。”

“原來太子殿下還通曉大道啊!”那道士一聽連忙拍馬屁道。

“住口聽孤王說。

你只知天地間是在個太極圖卻不知一國一家也是一個太極圖。”這回殿裡衆人一聽都來了興趣,唐朝道教可是國教,但是講道的人可從來沒有這麼講過。

“這個太極圖呢,朝廷就陽面,而百姓就是陰面,你可知道?”

那道士沒敢吭聲,倒是李世民鼻子裡哼了一聲,意思就算什麼學問……

李承乾不理他們繼續道:“隋末之時,隋煬帝以一人統御萬方,從不顧惜民力,所以他最後由極陽變成極陰身死國滅。”

聽到這李世績點點頭,表示有點意思了,其他人也都若有所思。

他身死國滅後,中國就缺少了九五至尊,這時候龍蛇起陸羣雄並起,其實只有兩部分人,一部分就是原來在陽面的就是那些隋朝的大臣和世族。一部分就是陰面的普通百姓,他們在隋煬帝的暴政下沒法活了,所以陰極陽生就起事了,主要就是瓦崗寨那夥人。

而我李氏上承天命,既得既各大世家的支持,也得了窮苦百姓的歸心,才成就大唐基業。

但是,那些起義的窮苦百姓到現在已經是一股剛正的陽氣,所以他們要掌控朝廷。

但是那世家不願意看着他們起來,所以世家大族都投身到隱太子門下,借隱太子的勢力百般打壓這些人。

瓦崗寨的衆人因爲出身低沒有家底啥都不怕敢拼敢打,是至剛至正的陽性,所以他們反前隋抗突厥都最徹底最拼命的,現在反世家自然也不會留餘地。

而那些世族因爲家裡有田有產,他們只想着要保住他們的家產,所以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後,凡事都是先想家族然後想到朝廷。你說大唐能讓這夥人和他們支持隱太子把持嗎?

所以纔有了玄武門之變,玄武門之變表面看起來是兄弟相爭,實際是大唐的新舊兩股勢力在決戰。

正是因爲有玄武門之變,纔有今天的大唐,要是沒有玄武門之變,讓那些世家掌了國家命脈,他們對外屈膝投降,對百姓盤剝無度,對朝廷陽奉陰違,大唐現在還在都難說呢?”

這段話對於一般不了那段歷史的人來說可能有點繞,但是在兩儀殿裡的人都經歷過那段歷史的,都是一點就明白。

李世民心裡暗暗感概,這麼多年了,良心使終受到煎熬,總怕自己做不成一個好皇帝。

到了今天終於明白,只要發動了玄武之變就算是替天下百姓做了大好事了。

“照太子殿下的意思,當今陛下豈不是應該打壓世家照顧貧苦百姓,那爲什麼他要扶持被世家推崇的魏王呢?”這句話顯然是真心求教的。

李承乾想也不想道:“人都是忘本的,就像陳勝吳廣原本出身夠窮苦了吧,才一起事被人家捧幾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扶植了六國舊族自己落個兵敗身死的下場。

父皇也是一樣,他以爲有幾個文臣當面說他幾句好話,他就不得了,真要讓李泰和這幫人得了勢,父皇在史書的名聲能頂風啊——”

暴怒的李世民終於忍不住動手了,一腳就把李承乾端了個狗屎。

我靠疼不疼用不用帶你走。'何歡笑着說道其實也是有點有趣。

李承乾剛開始有點生氣但是下一刻看到何歡的眼神之後揮了揮手他不相信自己就只有這樣了。'

“不孝子!看朕今天非打死你個不孝子!”

……

整個大殿裡都回蕩着李世民咆哮聲。

李承乾被李世民突然襲擊,摔了狗吃屎,心裡大怒好你個李老二竟然如此不講道理,真以爲老子還是原來的李承乾任由你拿捏?

一時間李承乾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直到被老鬼扶起來看到餘怒未息的李世民雖然被長孫無忌等人攔着,依然兩眼噴火地看着。

李承乾心裡越發的惱火,平靜地看着李世民冷冷道:“父皇一向自詡能納諫,兒臣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父皇就聽不得了?”

“逆子!”李世民大有突破重圍過來跟李承乾決一死戰的氣勢。

“快送太子回東宮!”長孫無忌向殿裡小太監大吼。

老鬼不用其他小太監上前,一個人就把李承乾拉走了。

看着李承乾出了大殿,李世民才憤憤地坐下,過了半天才平復下來,

那道士已經被殿裡的侍衛制服,押在在殿上跪着。

“把他的眼罩揭開,讓朕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膽敢出來攪動風雨?”李世民此時纔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那道士剛纔已經聽出來了,是太子把他賣了,眼罩一被揭開,看見高高在上的李世民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而大殿裡的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也沒有一個友善的,直嚇的魂不附體。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離間天家父子?”李世民直接問道。

“貧——小人名叫顏利仁,琅琊人氏!”顏利仁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說!你爲什麼要去鼓動太子謀反?”李世民不自覺地就提高了聲音。

“小人……”

“砰”李世民猛地拍一下几案大吼道:“到底是誰指使你去見太子的?”

顏利仁被嚇得一哆嗦,衝口而出道:“是……”但是猶豫一下,後面的話又咽回去了。

大殿上的衆人的目光何等敏銳,一見他如此就知道這件事情背後,還有大人物操持。

李世民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對下面侍衛道:“把他帶下去嚴刑烤打,務必讓招出幕後主使之人。”

衆人看着李世民說得咬牙切齒,知道李世民動了真怒了,更熟悉內幕的則知道,玄武門政變後,李淵曾咒罵李世民說:以後李世民的兒子一定會造李世民的反!

如果李承乾真的造反,不管結果如何這個污點一千年兩千年都洗不掉,這是李世民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

侍衛把顏利仁押下去,李世民看着空曠的大殿,眼神冰冷,似是在看着他的對手。

“陛下臣有罪。”李世績走到殿中拜伏在大殿上。

“嗯?”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李世績。

“卿家,要請什麼罪?”李世民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啓奏陛下,臣有知情不報不之罪。”

李世民知道李世績不是顏利仁背後的人,態度緩和了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日太子殿下一見大雪成災封住長安去往驪山的道路,急招臣等去東宮商議救災事宜。

當時太子殿下提出兩件事,一件是要求各王府、公主府和勳貴之家派出護衛、家將出城剷雪清路,及早地迎陛下回京。

當時臣和江夏王不知道太子殿下爲何強此着急要把各家護衛、家將調出長安城,不敢貿然領命。

太子殿下便把臣和江夏王叫去偏殿告知有人慾在長安城圖謀不軌,臣和江夏王匹才領命,並替殿下勸說各配額派人出城。

此事該一早報與陛下知道,只是當時太子殿下曾下令臣等不得將此告知陛下,以免讓陛下誤以爲臣等皆是東宮心腹,他日受了他的連累!”

“哼,這是什麼混帳話?”李世民怒哼一聲道。

“陛下,臣報此事並不是要說太子殿下的不是,而是想讓陛下知道,太子殿下心中不安。”李世績動情地道。

“他有什麼好不安的!”李世民嘴硬道。

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從李承乾帶着顏利仁闖進兩儀殿,李世民對李承乾的看法就改變了,嘴說的再兇也不會對李承乾怎麼樣了,否則剛纔就不會讓李承乾回東宮去。

所以都在想辦法婉言勸解,但是也有人沒有眼色,不但沒有看出李世民口是心非,還覺得李世民太過苛刻。

“陛下此言老臣實難苟同,當時陛下遠在驪山大雪隔絕道路,長安城內暗流涌動。老臣當時雖然不知道還有人在幕後鼓動太子謀反,但那日的情形也夠險的,魏王帶着護衛在東宮門外鬧事,劉洎在殿內處處針對太子殿下。

而太子殿下可信之人恐怕也就是薛仁貴新練的監門率和內率衛的幾千人馬,此等情形下太子殿下如何能心安?

老臣想來太子身上的鶴項紅絕不是今天才帶着的。”

李世民本來見蕭禹又當面頂撞他,很不高興,但是聽到當時李承乾遇到種種難處,甚至身上帶着鶴頂紅,隨時準備一家殉國時,卻再也怒不起來了。

半晌才幽幽道:“剛纔有人來報說,今日大朝時太子妃蘇氏帶着象兒和厥兒,在崇教門前身着禮服儼然而立,一直等到太子回東宮。”

衆人都聽明白了,今日太子在太極殿上說的話,不是假話,不覺都倒吸一口冷氣,險些釀成人間慘劇。

“輔機,你看太子的脾氣怎麼就變得?”李世民想起今天李承乾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張牙舞爪的,心裡還是有些有舒服。

“越是如此陛下越要安撫太子殿下啊。”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周突然開口道。

李世民想了想對長孫無忌道:“輔機,明日你去東宮一趟,帶着晉王、長樂、鑲城、新城還有晉陽都去,承乾從小就孝敬他的母后……你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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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東宮就熱鬧了,李承乾一見長孫無忌領着這麼多人來東宮,就明白了除李泰以外的所有親兄弟姐妹都來了,這是表示李世民依然讓他以長兄的身份照顧這些弟弟妹妹們,長孫無忌來則是代表李世民跟服談條件的,也就是讓李承乾提要求的。

李承乾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因爲通過兩次與李世民的交鋒,他也看出來了,要說李世民不疼愛李承乾那是胡說。

但不知怎麼的,讓他從心裡認李世民做爹真不容易,前世的他是家裡獨生子,他父親雖然沒有錢也沒有權勢,但是對他總是和顏悅色,可是李世民……能不見就不見吧!

李承乾腹非了沒多久,就看見長孫無忌陪着一羣大小美女和晉王李治走進麗政殿。

忙起身迎上去,笑呵呵地道:“舅舅好!”

“拜見太子殿下!”長孫無忌忙躬身行禮。

“見過大哥!”其他人異同聲道。

“舅舅不必多禮!”李承乾一擺手道:“外面冷都快進殿裡來!”

李承乾一轉身,手就被一雙小手抓住了,低頭一看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一雙明亮地大眼睛正忽閃忽閃看着自己。

李承乾猜出應該就是他最小的妹妹晉陽公主,晉陽公主是長孫皇后最後生的女兒,怎麼算今年也該有七歲了,比李象小一歲,但是因爲身體不好的原因,看上去比李象瘦弱的多。

李承乾對她的可愛實在沒有任何免疫力,直接彎腰把她抱起來,笑呵呵地道:“這麼長時間不見,有沒有想大哥啊?”

晉陽公主突然被李承乾抱着,起初還有些不適應,但看着李承乾笑呵呵地看着她,就伸手摟着李承乾的脖子,小聲道:“晉陽可想大哥了!”

李承乾聽了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個小人精。”抱着就往裡面走。

長樂公主和新城公主忙跟上去道:“小心些別摔了。”

長孫無忌走在後面,看着他們兄妹和睦也露出老懷大慰的表情。只是看到落落寡歡的城陽公主時心裡不免嘆氣。

李承乾的麗政殿是按照明清時期官宦人家的客廳設計的,並沒有設寶座屏風。

上首是一張八仙桌兩把羅圈椅,兩邊是十六把四出頭的官帽椅配上茶几,這些桌椅都是黃花梨木打造,配上明黃緞子面的坐墊和靠背,經燭光一照看上去一片光華燦爛。

長孫無忌和一衆公主都沒有見過客廳如些擺設的,都皺起眉頭看着不知該如何入座。

李承乾把晉陽公主放下首的羅圈椅上,轉身對衆人道:“今天都是我們自家人,大家隨便坐。”說着就自顧自的坐在上首。

長孫無忌看了心裡不悅,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李治見這裡一切都跟別處不一樣,十分好奇聽說隨便坐,就第一個坐在一張四出頭的椅子上,一坐下覺得十分舒服,便萌萌一笑道:“大哥,你這兒的小巧羅漢牀真好,能不能給小弟幾張啊?”

“哈哈這不是牀是椅子!”李承乾笑呵呵地糾正道。

“不是牀?”李治聞言睜大了兩隻呆萌地大眼睛,看着李承乾問道。

“九哥就是這麼笨笨的,什麼都不懂。”晉陽公主十分認真地對李承乾道。

一屋子人都被晉最公主逗笑起來,而李治卻只是萌萌翻個白眼,就不吱聲了。

長孫無忌搖搖頭表示無奈,也就坐下了,然後長樂、城陽、新城三位公主也都笑呵呵地坐下。

李承乾見衆人都坐下,便吩咐上茶,立時就有宮女端上來竹葉茶和各色油炸的點心。

李承乾從穿越過來,就喝不慣唐朝的茶,可是他雖然穿成皇太子,也沒有辦法在大冬天的就弄出炒茶來。好在他在現代也不經常喝茶,一般就是用淡竹葉泡水喝,所以今天上的茶也是淡竹葉泡的。

長孫無忌端起白瓷茶盞看着裡面兩片青竹葉,低頭嘗一口,味道清淡回味時卻也有淡淡地香氣。

不禁感嘆道:“難怪太子能作出那麼多絕妙好詩,原來喝的竟是這等高雅之物。”

其他人聽了都忙放下手裡的點心,端起茶盞低頭淺淺地啜一小口,應是沒有品出長孫無忌說的高雅,所以都有些茫然。

“看來我這輩子是作不出好詩了,我連這竹葉茶也喝不出味道來。”李治沮喪道。

衆人看他可愛都不禁莞兒,連長孫無忌也啞然搖頭。

“竹子乃是君子所愛,九哥不是君子自然喝不出竹葉茶的香味。”晉陽公主神補刀。

李治卻不理她,抓起桌上的麻花“嘎嘣嘎嘣”地吃,似是要把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到麻花上了。

李承乾端起茶喝一口道:“這竹葉茶有清熱泄火除煩利尿的功效。但是也不能多喝,因爲這些點心都是用油炸出來的吃了容易上火,所以配着這竹葉茶喝纔好。”

“哦,竹葉還是一味藥材啊!”長孫無忌說着把茶盞裡的茶一口喝了,起身道:“我去崇賢館看看去,省得我在這兒,她們姐妹不自在。”

“一起去,我這兒正有東西要給送給她們,就在崇賢館裡。”李承乾說着也起身往外走。

“大哥!”衆人走到門口,李承乾聽見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城陽公主,正怯生生地看着他,見他看來就紅着臉慢慢地把頭低下。

李承乾看着才十四歲的城陽公主,就想立即衝過去揍杜荷一頓,丫的你比我還大,就做我妹夫!

不過李承乾很快反應過來,城陽公主現在很擔心杜荷,忙吩咐道:“老鬼帶城陽公主去宜春北苑,讓腆膳房多做幾個好菜給公主送去。”

老鬼忙答應一聲,就領着城陽公主去往宜春北苑。

長孫無忌心中暗想:看來杜荷確實是太子安排的,那些告狀的人也是太子安排的。可是盧布他們若不是想謀取東宮,那些無憑無據的狀子壓根都不應該接,誰對誰還真難分清。

衆來到崇賢館,只見前殿裡的人無論是學士、直學士、學生和書吏等都忙得腳不沾地。

一堆一堆的書整齊地擺在大案子上,有學士和直學士負責一本一本地檢查,然後交給那些學生和書吏,讓他們按類別次序一一整碼齊,然後一摞一摞放好,後面有僕役用新麻繩一一捆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長孫無忌忍不住問道。

裡面的人聽見,回身看他們都忙放下手裡的活,朝他們行禮。

“諸位辛苦了,先歇息一會兒。”李承乾和顏悅色地道。

“謝太子殿下!”裡面的人行罷禮都識趣地走出來。

李承乾帶着衆人進去指着案子上的書,對長樂公主等人道:“這是我新注的《四書集註》,每人送你們一部,自己拿吧!”說着上前拿一部他們對照好的遞給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下意識接住道:“這書是太子殿下注的?”一臉的不敢相信。

李承乾聞言一笑,指指他手裡的書道:“舅舅請看!”

長孫無忌忙低看書,翻開第一篇是一篇師說,這是李承乾新手書寫的,刻印時也是照着李承乾的字刻的,所以是一篇瘦金體,長孫無忌一眼便看進去了。

“大哥!大哥!”晉陽公主在旁邊叫。

李承乾見晉陽公主雙手抱着一套書正仰着頭叫他,忙蹲下身子問她道:“晉陽你有什麼事嗎?”

“大哥你把這書也送給父皇一套吧,父皇看見一定高興。”晉陽公說小大人一樣地道。

李承乾對她沒有任何抵杭能力,立即答應道:“好,大哥再挑一套,就由你替大哥獻給父皇,你看可好?”

晉陽公主歪着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道:“好吧,不過大哥得再寫首詩獻給父皇,要寫的比你昨天寫給鄭國公的還要好!”

“哦爲什麼?”李承乾故意問道。

“父皇很想要那幅字,昨天就說——”說到這兒晉陽公主轉身跑到屋子的一角離衆人稍遠的地方,然後朝李承乾招手。

李承乾莞爾一笑,起身走過去蹲在晉陽公主面前。

晉陽公主看看那邊的人,低聲道:“父皇昨天罵—,罵鄭國公根本配不上那首曲子詞,更配不上那幅字,說大哥你不孝順……”晉陽公主說到這兒合身撲到李承乾懷裡撒嬌道:“大哥你就給父皇寫一首吧,也讓父皇高興……”

李承乾看懂事的晉陽公主,立即就投降答應了。

呵呵。'何歡好笑地看着這一幕真噁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