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晚上十點,任疏呆呆地坐在書桌前,他睡不着,卻又無事可做。

“寶寶啊寶寶,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實在閒得無聊,任疏乾脆就對着肚子裡尚未成型的孩子自言自語起來。

對於這個父不詳的孩子,任老爺子的態度很明確,要任疏拿掉孩子,開學後回去上課,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

但是任疏不肯,就算他搞不清楚孩子的另外一個父親是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承認他們父子,可他還是捨不得,他想把孩子生下來。

“要不我們逃吧,逃到爺爺找不到的地方去。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玩完了。”話是這麼說,可是逃跑,還是從任老爺子的眼皮底下跑,哪有那麼容易,真要是能逃,任疏早就逃了。

自從懷孕的事情被家人知曉,任疏就被任老爺子軟禁在了自己房間,家裡搞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不僅如此,爲了防止他聯繫外界,任疏的電腦和手機都被沒收了,平時除了看書,什麼事也不能做。

“扣扣、扣扣扣……”突然,任疏聽到了敲擊窗戶的聲音。

那聲音兩快三慢,很有節奏感,他站起身,向窗外探去,“是誰?”

雖然任老爺子沒有讓人把他房間的窗戶封死,不過四樓的閣樓,沒有繩索之類的工具,憑任疏現在的身體,絕對是不敢輕易冒險的。

“哥,是我。”任敏從窗邊探出頭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你怎麼上來的?”任敏的房間雖然在三樓,卻不是正對着任疏的,要從她的房間斜着爬過來,難度還是不小的。

“我從二哥房裡上來的。”任敏說着伸出手,示意任疏把她拉上去。

“阿萱知道嗎?”任萱是二叔家的長子,任疏的堂弟,任敏的堂兄。他的房間就在任疏的下面,從窗戶爬上來,倒是比較方便。

“當然不知道了。”任敏身手不錯,揹着個大揹包還是乾淨利落地從窗戶跳了進來,“他和朋友出去玩了,不到門禁時間,不會回來的。”

任老爺子是個性格古板、處事嚴謹的大家長,任家的小公主小少爺們出門玩,晚上十二點以前是必須回家的,決不允許夜不歸宿。

“你是……”任萱最討厭別人不經允許進他房間了,他們這些堂兄弟都在“別人”的範疇,任敏是怎麼拿到他房間鑰匙的,任疏很好奇。

“哥,沒時間囉嗦了,你趕緊換衣服,換了逃命去吧。”任疏正想問任敏怎麼會有任萱的房間鑰匙,剛說了兩個字就被任敏打斷了。

“誰的衣服?怎麼還有假髮?”任疏吃驚地看着任敏把揹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出來,那些衣服,看起來好像都是女裝哎。

“還能誰的,當然是我的。”爺爺不在家,盯着任疏的人可沒下班,不喬裝打扮一下,想出門還是不容易的。

“你讓我穿成這樣出門?”就算他男扮女裝好了,爺爺能看不出來。

“公司臨時有點事,爺爺和爸爸都趕過去了,暫時回不來。”揹包是任敏早就收拾好了的,就是苦於沒有機會拿給任疏,“趁這個機會,你趕緊跑,先到外公那裡避避風頭,讓他們幫你想想辦法。”

對上盛怒中的任老爺子,也就他們家兩位外公還有點抵抗力。

原來爺爺不在家,果然是逃跑的最佳機會。管他的,女裝就女裝吧,再不逃命,爺爺就要對他和寶寶下手了,想到這裡,任疏的動作再不遲疑,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換好了,任敏又幫他把假髮和妝容弄好。

“哥,你下去之後,記得從左邊繞過去,那邊的兩個護衛,一個被我收買了,一個被四哥騙走了。”任敏邊說邊幫任疏把繩索固定好。

“敏敏,謝了啊。”自家兄妹,說多了見外,留下任敏在自己房間,任疏拉着保險繩從四樓爬了下去,動作一如既往地乾淨利落。

“五小姐,都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裡?”果然,任疏一直走到車庫,都沒人出來攔他,見他要出門,還熱情招呼,不是他該有的待遇。

“阿萱和朋友喝醉了,讓我過去接他。”這個理由也是任敏提供的,不過很管用,司機二話沒說就去發動車了,任疏貓着腰鑽進後座。

“你們家司機什麼眼神啊,居然能把你和你妹妹認錯?”顧烈猜想,這是不是任老爺子在故意放水啊,不過好像沒有必要。

“這不奇怪啊,我和敏敏還有小毓,我們三個人本來就長得很像。”再說任疏那年十七歲,俊美的容貌也偏中性,本來就有些雌雄莫辯,特意打扮過後,被人看錯並不奇怪。

“再長得像也是男女有別,還有身高呢,怎麼可能看錯。”對任疏的解釋,顧烈仍然表示不信,他似乎忘了,他第一次見到任疏的時候,也是錯把他當成了女生的。

“身高就更好辦了,敏敏十三歲就有一米七五,我那個時候也只比她高出那麼兩三公分,我穿她的衣服,型號都沒問題。”有那麼幾年,很多人看到他和任敏,都會覺得他們纔是孿生兄妹。

“你妹妹真有那麼像你?比你弟弟還像?”任疏一再強調,任敏長得像他,搞得顧烈都有些好奇了。他前兩天看過陳毓,和任疏有七八分的相似,不過他們是兄弟,長得像不奇怪,可任敏是女孩子哎。

顧烈在腦海裡把任疏的長相往柔美方向想了想,首先浮現出的畫面,竟然是他當年在亞沙市C街區第一次見到的任疏。

“像是肯定的,不過你就不用肖想了,人家敏敏有未婚夫的。”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可任疏思考問題的方向,明顯是跑偏了。

“你胡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顧烈故作生氣的樣子,伸手在任疏的腦袋上揉了揉,直接把他的髮型□□成了雞窩。

“那你在想什麼,笑得那麼曖昧……”任疏拂開顧烈的手,試圖拯救自己的髮型,可惜效果不明顯。

“你還記得當初在C街區,你揍的是什麼人嗎?”

“揍的什麼人,你讓我想想啊。”

五年前的亞沙市,C街區銀焰酒吧。

顧烈中學同學聚會,都是多年未見的同學,難得碰面自然喝得盡興,饒是顧烈酒量不俗,也被灌得半醉。

把醉得不成形的同學們一一扔上出租車後,顧烈晃晃悠悠地開始往他住的地方走,爲了抄近路,他走了條平時很少走的巷子。

走到巷子三分之一的地方,顧烈就聽到前方傳來了吆喝聲、□□聲,他的正義感頓時涌了上來,快步跑了過去。

等顧烈趕到的時候,戰局已經進行地差不多了。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圈,唯二站着的兩個看着也不怎麼行了。

“老大,加油!把那個小妞拿下!”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都被打得爬不起來了,還有力氣說風涼話。

可他話音未落,那個“漂亮小妞”就反身一記迴旋踢,“他家老大”立馬飛了出去,先是砸到牆上,然後彈到地上,一動不動。

這誰家女孩子啊,身手真漂亮,顧烈的身邊,一堆的霸王花,看見個能打的女生,也沒覺得什麼不對的。

可惜他剛表揚完,那個女生就扶着牆軟軟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顧烈慌了,趕緊過去把人扶住,一股濃厚的酒味撲面而來,敢情這位是喝醉了,而不是被打趴了。

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不是女孩子該待的,顧烈拿起手機,先給社會治安科打了個電話,就把人抱了起來,扛到肩上,準備扛回去再說。

不是顧烈不想浪漫點,來個公主抱什麼的,而是他現在醉得也不清,抱着人走路,只有兩個人一起摔倒的命。

撿到美女之前,顧烈走的是“S”型,雖然繞了點,好歹不會碰壁,肩上多個人以後,他改走了“Z”型,在巷子裡撞來撞去,撞得東西南北都不分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巷口,顧烈正要鬆口氣,他肩上的人突然掙扎起來,顧烈扛不穩,只好把人放了下來。

那人下地之後二話不說,撲到牆角就開始吐,吐得死去活來。

顧烈就靠在牆上喘氣,順便等他。

過了會兒,那人似乎好些了,搖晃着走過來,一手拍上顧烈的肩膀,“我們這是去哪兒?”

“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顧烈的酒勁兒也上來了,他把手搭回去,兩人攙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那天晚上,他們是怎麼走到顧烈朋友家的,又是怎麼洗漱再睡下的,顧烈完全沒有印象。

他就記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身上趴了個不着寸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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