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珩的確聯繫了陳念安，認爲電商助農這個事兒，是個實現電商轉型很好的切入口。
但兩家合作的事兒，陳念安沒答應。
“做這個事兒，得有資源。你出人和方案，我對接資源和貨源，把這塊電商的牌子做大，咱們就是獨一份。”
“人我有，資源我可以自己跑，你管好自己手裡那攤子事兒就好了。”
實際上，這也不是嚴珩第一回找陳念安了，自從許小星的事情之後，嚴珩就一直想修復兩個人之前的感情。
她跟嚴珩之間，的確不如外界知道的那麼簡單。當時嚴珩能和她一起回家，兩個人的確不止有“戰友”那麼簡單。
她跟嚴珩太像了，一樣的滿腔熱血、一樣的摸爬滾打，他們工作上互相競爭，但更多的是合作，在那個階段暗生情愫是很正常的。如果沒有後面嚴珩背後挖人，陳念安在想估計兩個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嚴珩最近不斷在找陳念安，試圖尋找合作的可能。他在想什麼，其實陳念安也不是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嚴珩總覺得工作和生活可以分開，當時挖人，甚至嚴珩也只當做是商業行爲，他沒有想過陳念安會如此介意。事後兩人掰的時候，嚴珩說了句“如果早知道”，可惜陳念安的世界從來沒有如果，過去不會有，未來也不會有。
但這個事兒的後續，陳念安沒和陸拾川說，實際上是懷了小心思的。
上次回家，陸拾川在知道陳念安跟嚴珩事情之後的表現，陳念安都看在眼裡。要說過了這麼久，陳念安還覺察不出陸拾川對自己的感情變化，那也是不可能。
但陸拾川不表白，陳念安自然也要裝作不知道，身爲女人的這點矜持，她還是要有的。
現在兩人的關係就這麼僵在這兒，沒有人挑破這層窗戶紙，陳念安自然也要動點腦筋。
晚上，陳念安洗過澡端了盤水果敲了敲陸拾川的臥室門，“陸總，請您吃水果。”
“不需要。”
陸拾川的臉色從回來開始就一直不好看，陳念安也不理會陸拾川的拒絕，咧着嘴順着門縫擠進去，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陸總，您說我要是用陳宇宴翹起鄉村振興這塊板子，對咱們三拾科技來說，是不是也是發展方向？”
“那你想的不僅多，還挺美。”
“您想啊，鄉村振興的先決條件，就是農民富裕。農民如何富裕？就是手中農產品能賣出去。現在他們缺的，就是銷售渠道，我們把渠道搭建起來了，商品能流通了，鄉村就有錢搞發展了。”
陸拾川看都沒看陳念安一眼，“這個你應該去跟嚴珩討論吧。”
陳念安湊上去，歪着頭呲着牙，“陸拾川，你這樣會讓我以爲你生氣了的。”
“我不該？”
萬萬沒想到陸拾川承認了，陳念安心跳加速，就在她以爲陸拾川要戳破這層窗戶紙的時候，陸拾川悠悠地說了句，“現在你是我的員工，未經公司同意和其他人員簽訂私下協議，按照道理是要被處分的。我看着你在被處分的邊緣，當然要生氣。”
？
原來是這樣啊。
陳念安坐在陸拾川的書房，痛苦的瀏覽網頁。
“電商助農這題材也太大了吧！”陳念安哀嚎，“我錯了，你說得對，光靠蘿蔔白菜能賣幾個錢，現在是沾了氣候的光，如果天熱的話，在原產地買了菜的人，東西還沒運到菜都爛了吧。”
陸拾川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摘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鼻樑，“以後搬家，一定要多開出來一個書房。”
陳念安沒聽明白，陸拾川嘆了口氣，“你太吵了。”
這句話，大概就是陸拾川說的最隱晦的告白吧。只不過陳念安現在被難題困擾，也沒深究陸拾川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站起身搬着電腦走過去，“是這個太難了好麼，我當時確實是想簡單了。”
“電商助農，仔細想想出發點確實是好的，能夠帶動一方經濟。但是物流成本是個變數，五塊八塊的大土豆，運輸的價格都比商品本身貴了。這件事充分說明，初級農作物始終位於經濟的底層，難以帶動整個經濟的發展。”陳念安託着下巴，“不然我把陳宇宴放到短視頻那邊吧？你們現在不是正在投放短視頻廣告，我覺得宇宴的外貌，完全可以拍攝相關的廣告產品啊。”
陸拾川挑了挑眉，“現在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我承認當時是我草率了。”
“我覺得，你現在太執拗於‘公益’的概念了。電商助農，重點是在電商。質量和價格是電商的生命線，助農也好、公益也好，都是它的附加值，提供好的產品給顧客纔是我們要走的路。”陸拾川把方纔看得一摞資料遞給陳念安，“這是近幾年世界各國在助農領域做的一些嘗試，有關英文的部分，我都已經幫你翻譯成了簡單易懂的中文，方便你閱讀。跳出傳統助農思維，用產品的質量推動行業的發展，換個思路再來琢磨琢磨這個事兒。”
陳念安拿着陸拾川整理好的論文，“你……不是不支持？”
“於公，在項目沒有見到完整方案之前，我沒有支持的理由。”陸拾川看着陳念安，“但於私，因爲是你想做的東西，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研究研究，探索新的路徑。”
***
陳宇宴在網上的確掀起了很高的呼聲，很多收到貨的網友都在表示貨品新鮮，還有的提出想要再次回購。
爲了瞭解市場，進行前期宣傳造勢，陳念安在官博上發起了曬單抽獎的活動，有不少人都開始詢問是在那裡購買的同類商品。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不動，那麼其他的直播間就會聞風而動。”會議室，陳念安拿着方案站在會議桌的前面，朝着張璽說道，“據我所知，YG公司和‘一隻電商’已經開始聯繫農產品公司，想要以公益作爲噱頭進行直播。並且YG目前的帶貨頂流爾賽子直播間在和網友互動的時候，已經劇透說下個月會搞一場助農直播，到時候讓大家都來囤貨。我的意思是，不妨藉着陳宇宴的熱度，繼續把這一塊工作推進下去。”
陳念安無意的舉動，猶如投入水池中的那一粒石子，激起了千層浪。
大家聞風而動，藉着公益搞助農電商，一來響應政策號召，二來有廣大的市場，加上這次陳宇宴試水的成功，很多主播就怕晚了趕不上這趟車。
“我並不是不同意做這個。”張璽捏着鼻樑，陳念安的思維過於跳躍，總是無時無刻給他“驚喜”，“電商助農，我就問你三個問題。首先，產品的質量如何檢驗；其次，運輸的時間如何保證；最後，對標的人羣是什麼？”
“其實我覺得您將整個業務複雜化了，我們或許可以撥開公益的外殼。”陳念安點了下大屏幕上的PPT，“只是單純的把我們現在做的工作，看成是一個大型超市助賣就可以了。我們的直播間就是一個大型超市，各個地方的原產地就是我們的進貨商。贛南的橙子汁多，那我們就和他們簽訂框架協議進行合作；丹東的草莓味美，那我們就和丹東的農戶進行合作推廣。除了水果，還有優質大米、上好牛肉、優質三文魚，凡是我們能找到原產地的東西，都可以進行合作。”
“就像專門做零食吃播的貝兮兮，專門做健身減肥的王川，只不過你現在就是讓陳宇宴專門做了農產品。我聽不出它的獨特性在哪裡，這無非就是多了一個種類的直播而已。”
“它確實沒什麼特別的，也沒有什麼高大上，但這是我能想到的，最能可持續操作的方法。如果單單依靠某個縣、某個村進行助農帶貨，就像您說的，風險大、產品單一、物流落後，甚至也不能保證我們直播的時間。但如果用這種方法，雖然我們工作人員辛苦點，因爲要不停對接各個地方，尋找優質貨源，但對於購買者來說，是最優方案。”
陳念安握了握拳，“張經理，或許您可以允許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