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片刻!”曄王爺冷冷地盯着驪歌,揮手讓四個護衛退去。
“喏!”
曄王爺盯着梗着脖子的驪歌,臉色慘白,全身顫抖,下巴卻高高揚起,他黝黑的眼眸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嘲諷的問道:
“我若不剁殺你喂狼,又算什麼才?”
這一問,大殿內的空氣稍微緩和下來,當衆人以爲站在大殿中央的醜小郎會付地求饒,痛苦流涕時,每一個人的耳朵內,都聽到了醜小郎顫抖着,清越的聲音:
“王爺若剁殺小郎喂狼,謂之兇悍將才。王爺若迫於名聲不剁殺小郎,他日定然會不殺不足以平心中憤恨,王爺依舊歸於審時度勢之將才!”
依舊是將才!
這醜小郎不想活了!
她能不堅持嗎?一旦反悔,奉承曄王爺有帝才之相,穆泰的陰山十八部落定然不保!
“哈哈哈……”驀然,曄王爺憤怒到極點居然大笑起來,那笑聲充滿了桀驁,充滿了憤懣,很顯然,他的殺意更濃!
笑聲一落,曄王爺俯視着瘦弱顫抖,極力裝鎮定的醜陋小郎,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羸弱的小郎面對他的威嚴還能堅持這麼久,儘管全身顫抖,面對被剁殺喂狼的威脅,還維護着穆泰!
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盯着目瞪口呆的穆泰,朝穆泰勾了勾手,聲音中帶着瞭然:“穆家大郎以爲,你這醜私奴小郎是什麼才?”
你這醜私奴小郎是什麼才?
“堪爲奴才也,曄王爺以爲如何?”
說她是奴才,她是私奴身份,穆泰理所應當認爲她是奴才。
曄王爺冷冷地盯了一眼驪歌,淡淡地問道:“醜小郎,穆家大郎說你是奴才,你以爲他是什麼才?”
他在問驪歌,穆泰說你是奴才,你認爲他是什麼才?
“稟曄王爺,小郎認爲,穆泰大人勉強可算是奴才!”驪歌說道這裡,也不管宴會大殿內的抽氣聲,頓了頓,一口氣說下來:
“穆泰大人有足夠的資格做帝才的奴才。而阿九,卻連做奴才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算是一隻放在砧板上任王爺剁殺的跟屁蟲!”
穆泰大人是帝王的奴才,她連奴才都沒有資格當,她現在只是一隻放在砧板上任王爺剁殺的跟屁蟲!
好一個形象的比喻!
她被穆泰放棄,推上了斷頭的質問辯論,無論輸贏,必死無疑,現在的她,正在砧板上煎熬,等待着王爺的心情隨時剁殺。
“跟屁蟲?”曄王爺一怔,不由得指着臉色僵硬,眼眸複雜的穆泰大笑起來。
跟屁蟲?
“醜小郎是你的私奴,穆家大郎,你讓她幹什麼她毫不違背,的確是跟屁蟲!跟的是屁!”
跟的是屁,曄王爺刻意將四個字提高了聲調,屁,那意思誰都聽明白了,醜小郎是蟲,穆泰是屁!
穆泰的絡腮鬍子抽動着,眼神愕然,彷彿沒有聽到曄王爺的調侃和嗤笑,充滿着酒香肉香的宴會之上,一個臉上有青色胎記,瘦弱的小郎,他認爲擡舉小郎當他的私奴都是恩惠了,如今,這小郎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他是奴才的身份,小郎心中是帶着恨意的吧,帶着恨意的反抗,把自己說成是跟屁蟲!
當滿辯論,給了阿九申辯的機會,將阿九小郎的命運推到不可控制的曄王爺喜怒中,穆泰忽然有點後悔了,而站在當中的驪歌,在說出了一番話,聽着曄王爺毫不客氣的嘲弄後,她後退一步,全身都發軟了,苦苦支撐的雙腿跪坐下來,唯有挺直的腰桿,和極力裝作鎮定的慘白小臉暴露了她的驚恐。
她多麼多麼渴望活下去,但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的命從來沒有一天屬於自己!
曄王爺停止了大笑,他坐在榻幾之後,彷彿剛纔的怒火隨着大笑消散了許多,即使是這樣,宴會大殿內也鴉雀無聲!
這樣的殺神王爺,這樣年少的將軍,征戰數年,殺人無數,渾身散發的威嚴教大殿內的軍漢們都感到了猶如高山一般的壓抑,沒有人敢發出一點響動,在曄王爺沒有開口之前,他們驚訝於醜小郎的膽大,更懼怕曄王爺爆發的怒火!
他們雖然是蕭王爺的部署,他們支持的並不是曄王爺,但是他們知道,在朝堂上還沒有最終確定誰繼承大魏的黃統之前,曄王爺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人選!
殺神王爺的怒火,即使是貴爲長史的穆泰,也要避其鋒芒!
曄王爺的眼眸掃過全場,磁性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醜小郎既說曄乃將才,那是砧板上任曄宰割的跟屁蟲,殺雞焉用牛刀,剁蟲無需將才,曄不屑就此宰割於你,醜小郎,你自己議辨一下你接下來的命運?”
醜小郎既說曄乃將才,那是砧板上任曄宰割的跟屁蟲,殺雞焉用牛刀,剁蟲無需將才,曄不屑就此宰割於你,醜小郎,你自己議辨一下你接下來的命運?
驪歌一怔,她心中狂喜着,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她的杏眼黝黑大睜,純淨透徹的眼神帶着驚訝看到了居中而坐的曄王爺身上,正跟曄王爺那探究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曄王爺居然給了她扭轉乾坤的機會!
說出來這樣的話,應該是放過了穆泰,而且,說她是一隻展板上的跟屁蟲,又說明了剁蟲無需將才,這曄王爺,有了放過她的心思,當然不是要放過她,而是表明人家王爺是將才,不屑剁她!
要議辨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嗎?
驪歌的眼睛章忽然出現了一種戰意,那是一種爲活下去而戰的戰意,掩蓋了她的恐懼,掩蓋了她的臉色蒼白!
這一瞬間,彷彿她臉上的青色胎記都化爲了烏有,她成了一個爲生命而戰的戰士!
她,要活下去!
曄王爺看到了驪歌那會說話的眼睛,墨色的眼眸如潭水一般深不可測,他繼續說道:“能說服曄,你便可在曄軍中贖以下犯上之罪,若不順耳,便教微五剁殺喂狼!“
這一下,驪歌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穆泰的雙手撐着榻幾,幾乎要爆發站起來!
若能說服曄,他便可在殺神王爺的軍中贖以下犯上之罪?意思是她就算能活命,也依舊是兵奴的身份,她是戴罪之身,等待着曄王爺饒恕或者斬殺她!
若不順耳,便教微五剁殺喂狼,微五,驪歌聽到微五的名字後,她同是聽到曄王爺背後那個白袍男人動了一下,那就是微五。
她能選擇生死了,儘管命運依舊是兵奴身份,總算有了一線生機!
她躬身站了起來,她站在大殿中央的空地之上,她站在燈火通明之處,她靠着羸弱的一己之力,她要爲她能活下去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