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
“嘶”,李虎着實沒想到,子龍竟然將爾朱榮看得如此之高,在他心中,爾朱榮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投機者。
坐擁衆民間討逆軍中最多的騎兵,卻不敢對杜洛周下手,爾朱川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正好靠近六鎮,他爾朱川也受了義軍戰事影響,損失不小。
但是爾朱榮就像個想吞了蛇的癩蛤蟆,試探一下、又一下,鐵騎來去如風,從來不多做糾纏。
那子龍又是從哪兒看出爾朱榮“與衆不同”的呢?
子龍卻不多做解釋,站起身來,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李崇的小院。
“葛榮三日後將兵發六鎮,加入亂局,相信會成爲整個戰局的一大變數,柔然國主,看來也快南下佐助朝廷,你也做好準備吧,知會黑獺,讓他最好向爾朱榮部靠攏,有其無形庇護,或可免遭池魚之殃。”
李虎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纔是子龍來他這兒的目的,瞧着桌上亂成一團的壺、杯、碗,和地上的碎片,李虎忽然長嘆了一口氣。
半月之後,葛榮行軍路上,正到定、瀛兩州之間,探子忽然來報。
“稟大帥,柔然國主阿那環率軍十萬,突襲杜洛周,杜軍苦戰良久不能下,莫折大提大帥戰死,莫折念生退保小隴,六鎮勢危。”
葛榮看了一眼臉上殊不變色的子龍,雙眼中滿是驚訝,他可萬萬沒想到,戰勢走向,竟然真的和子龍推斷的一模一樣。
“子龍兄弟,你真是料事如神那,依你看,接下來……”
還沒等葛榮說完,就又聽探子來報。
“稟大帥,魏廷以元琛代元彧,李崇總督諸軍事,柔然阿那環破杜洛周部,連戰皆捷,李崇部正向元琛部靠攏,元琛改變戰術,放出招降文書,我軍人心大亂。”
葛榮的眼睛一下瞪得斗大,沒想到子龍的推斷又成現實,葛榮看向子龍的眼神,就像看神仙一樣了。
“子龍兄弟,這……”
葛榮剛開了個腔,就聽長聲一報,探子又來。
“稟大帥,乜列河率軍三萬投降魏廷,真王率部截擊,中了埋伏,我軍大敗,真王渡河逃亡,下落不明。”
這下葛榮再也繃不住了,一拍大腿,拉住子龍的手,激動的圓臉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兄弟,我服了,所有事情,盡在你的掌握,望兄弟教我如今該怎麼辦!”
子龍這才慢慢睜開雙眼,心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些事發生的時間雖然有所改變,但是每一件都一一應驗。
接連三個消息傳來,葛榮對子龍敬如神明,子龍卻暗道僥倖,笑了笑說道:“直逼定州,吞併衛可孤。”
子龍說這話時,雙眼放出的精光,讓葛榮心頭陡震,忽然一股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握着子龍的手,稍稍鬆了。
在三道消息接踵而至的同時,不光葛榮對子龍的看法發生了變化,連葛榮手下的將領們,也都非常默契地湊到一起。
“不是吧,竟然全被他料到了,他是神仙嗎?”
“是啊,是啊,本來還以外間的傳言有虛,沒想到他竟真的這麼厲害。”
“傳言?什麼傳言?”
“你們不知道啊?他曾經在屠孤山帶三百烏合之衆,偷襲無盧真乞賀魯八百正規軍,未損一兵一卒,又在土城靠兩千奴隸,大敗尉遲剛三千鐵騎,在整個北地早已傳開了啊!”
“不是吧,真的有這麼神奇?你聽誰說來的?”
“我叔叔隔壁的鄰居遠方的堂兄族弟的父親,當時就在土城,據說這獨孤子龍的能耐,比咱們聽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唉,那有什麼用,還不是沒能救了真王?”
“你們有所不知啊……”
這位將領剛要說話,周圍幾人都已經瞪大了眼睛,等着聽這不爲人知的內幕呢,忽然一人爆喝出口。
“住口,敢惑亂軍心者,先問過我高敖曹手中鐵槍!你們一幫大老爺們,在這兒嚼舌頭,想當娘們兒嗎?”
衆人見了,紛紛意興闌珊地散開了,高敖曹什麼人,他們可是一清二楚,誰沒事兒願意和一頭蠻牛鬧着玩兒呢?
高敖曹也同樣得知了子龍推斷紛紛成真的消息,他也被子龍的這股子邪勁兒,給深深的震驚了。
但是,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奇技淫巧,真正的英雄,就該靠自己的雙手,打出一片天地來,玩兒腦子那事兒,實在太不男人了。
是以,纔出言喝阻衆將領的議論。
正想着子龍這見了鬼的腦子是怎麼練出來的,忽然傳令兵到。
“高將軍,大帥有令,改道西去,進發定州。”
高敖曹一愣,怎麼又不北上了?定州不是衛可孤的地盤嗎?
雖然心中疑惑,可軍令如山,高敖曹一聲令下,衆將士領命變隊,朝定州城開拔。
定州城內,帥府此時也亂成一團,信使、驛兵接連的三道消息,與葛榮的探子所得消息,如出一轍,連順序都一樣。
不過,與葛榮不一樣的是,衛可孤竟然詭異地笑了。
看着手底下的衆將領雲山霧繞,摸不到頭腦,衛可孤臉色一變,沉重地說道:“真王落難,局勢緊張,我等爲將,份當力挽狂瀾,爲真王報仇!”
衆將此時纔回過神來,看着忽然變臉的衛可孤,有些頭腦的,立馬若有所悟。
“三軍不可一日無主,真王落難,義軍少了領袖,恐將變回一盤散沙,以我所見,衛可孤帥當擔此大任,代真王統領各地義軍,纔好對抗魏廷!”
聽了這話,衆將才明白眼下的重點是什麼,沒錯,得先找出個帶頭的來,誰來帶頭?那當然是自己一直追隨的衛可孤啦?
於是紛紛暗贊說話的將領機敏聰慧,一邊紛紛應和,衛可孤聽了,露出滿意的微笑,卻佯裝爲難,諸多推辭。
正在衆人“苦勸”衛可孤,勉爲其難做衆義軍的共主時,忽然有使來訪。
衛可孤一愣,着人請來使進正堂敘話。
“大帥,葛帥差我送來問候,並請大帥首肯,允許我部來定州城外駐馬,休整三軍,葛帥得知真王遇難,願與大帥商討商討,大帥與我部將來該如何應對。”
衛可孤看着眼前葛榮的使臣,神色間幾度猶疑,衆將則將眼睛,定定地盯着衛可孤,未知他將如何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