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這份職位給了冷鳶調動兵馬的權力,但也剝奪了她身先士卒的自由,如果有機會,冷鳶還真想再跑到前線橫掃一回,然而卻又打從心底不想,因爲如果情況已經演變到需要她一個坐鎮後方的上將親自廝殺,那基本也就意味着帝國全面崩潰,從上到下無人可戰了。
就在冷鳶揉了揉臉,準備打起精神繼續批註時,隨着清脆又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嬌小的身影不顧衛兵阻攔,直接跑了進來。
只見衛兵一臉汗顏地跟在凌身後,對冷鳶道歉:“抱歉,將軍,屬下失職,卻又怕傷着凌姑娘,不敢攔她。”
冷鳶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衛兵先退出去,隨即看向了一臉決絕的凌,問道:“你不在靈能網絡裡恪守職責,跑我這裡做什麼?”
凌咬了咬下脣,堅定地說:“洛憂沒有死在烈血城,一定沒有!”
冷鳶嗤笑一聲:“廢話,當然沒有。阿格隆索那個蠢貨,以爲400女武神狂轟濫炸就能要洛憂的命,太天真了!”
凌攥緊了秀拳,沉聲說:“我要去找他。”
“別用這些廢話浪費我的時間,你去找他有什麼用?洛憂帶的全是兇獸部隊,不需要你的靈能支援。”冷鳶在桌子的戰略地圖上一戳,不耐煩地說,“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在這裡構建靈能網絡,打通與我軍各部的實時渠道,共享情報。”
“兇獸部隊不需要我的幫助,但是他呢?”凌的眼眸中蓄起了一些淚水,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紫蘇姐姐死了,他現在很難過,我沒辦法挽回他的悲傷,但至少我可以站在他身後,告訴他:你並非一無所有,我,艾爾,埃裡克,我們都站在你身後。”
“胡鬧!”連日的熬夜讓冷鳶的脾氣變得暴躁,她猛地把筆一摔,嚴厲地說,“你以爲打仗是過家家?玩小清新?現在不是洛憂和帕奇的個人恩怨,是帝國和聯邦的全面戰爭!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情緒必須做出讓步!你想陪在洛憂身邊?就你有情有義是不是?我告訴你,門外幾千士兵想回家,前線幾十萬戰士想回家,他們都想回到親人和朋友身邊,但他們是軍人,必須恪盡職守!”
“但我不是軍人,我只是一個荒野流民,一個洛憂撿來的小孩。”凌臉上露出了淒涼的笑,她直勾勾地注視着冷鳶的暗紫色眼瞳,用一種堅決又悲慼的聲音說,“8年前,在給我開啓靈能力之前,洛憂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爲我死都行?我告訴他,爲你死都行。”
冷鳶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灼熱的炎斑開始在皮膚上若隱若現,這代表着她的龍血開始升溫,已經動了真怒:“有意思,現在不鬧彆扭了?現在不說什麼...‘你這麼做,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不說什麼...‘你這個騙子’,不說什麼...‘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冷鳶重複的這些都是當初洛憂假意訂婚米拉蒂時,凌和洛憂通訊時說過的話,當時凌是發自肺腑地感到傷心,並單方面切斷通訊,表示和洛憂再無瓜葛,恩斷義絕,從此路人。
然而,面對冷鳶的譏諷,凌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她深深地說:“是,我承認,我是個喜歡鬧彆扭的人,矯情,煩人,總是發脾氣。但我也要告訴你,不管我嘴上怎麼說,在我心裡,我不屬於鷹旗軍,我永遠是洛憂的人。他一切安好,我可以不見他,可以躲在這裡生悶氣,甚至摔掉他送給我的草莓蛋糕。但如果他受到了哪怕一點傷害,我一定會去找他,這是一個約定,也是一個承諾。”
冷鳶臉上一抽一抽,浮現的炎斑已經變得很明顯了,周圍的溫度也開始升高,足以灼傷人的呼吸道,她的手指已經陷入了桌面,抓出五道抓痕,就這麼冷酷地盯着凌,沉聲道:“8年前在夕城,是我帶走了你,給你好吃好喝,給你買漂亮的衣服,給你最好的保護,甚至給你投入了無數獎勵點,讓你和Lucky一起學習靈能。我足足照顧了你8年,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去找一個和你組隊僅僅不到半年就離開的人?你要找一個甚至不喜歡你,不愛着你,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把你當做妹妹替代品的人?”
“是,這個人叫洛憂,我不在乎他愛不愛我。”凌淒涼又悲情地一笑,轉過身,向軍賬外走去,留下一句話,“我愛他,這就夠了。”
“衛兵!!!”冷鳶一巴掌拍碎了身前堅硬的桌案,實木材質在與高溫龍血的接觸中迅速碳化,那雙暗紫色眼瞳中有火焰在洶涌燃燒,伸出的手佈滿大量灼紅的浮斑,就這麼指着凌的背影,怒吼道,“她要是敢踏出軍帳一步,就地擊斃!!!”
衛兵嚇得腦子一緊,凌被收入鷹旗軍也有8年了,他平時看到凌的次數不頻繁,但怎麼說也目睹了這個女孩從小丫頭長大成人的過程,現在突然說要擊斃她?!
此時,衛兵也只能祈求凌聽話一點,別再惹將軍了,老老實實待着軍帳裡把事情講清楚,讓將軍冷靜一下。
然而,這個幻想很快就破滅了,凌雖然看着軟萌,但內心深處是一個敢愛敢恨,性格剛烈的女孩,她無視了冷鳶的威脅,毫不猶豫地踏出了軍帳,向着軍門方向走去。
衛兵的思緒很掙扎,他絕不想讓凌喪命於自己槍下,然而,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更何況這是冷鳶親口下達的將令。
衛兵咬着牙,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凌的後腦勺。
就在衛兵即將扣下扳機時,冷鳶暴怒的聲音伴隨着濃郁的龍威傳來:“放下槍!”
衛兵嚇得一哆嗦,趕緊把僵硬的手指收了回來。
冷鳶氣急敗壞地走出軍帳,盯着凌離去的背影,嘶聲吼道:“滾!讓她滾!養不熟的白眼狼,快滾!永遠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