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本宮沒有胃口。”平日裡安暖織和誥命夫人沒什麼交情,對於不熟悉的人送的安胎藥她實在不敢喝。
不過,這話安暖織可不想告訴紅棗,人心隔肚皮,現在又是非常時期,安暖織更加迫切的希望,小綺和天韶華趕快進宮來幫她,畢竟她現在危機四伏呀!
安暖織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她感覺眼前霧濛濛的一片,後宮“水深”被淹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她真的看不到未來的路在何方。
正想着這時候外面衝進來兩個侍衛,不由分說捂住安暖織的嘴巴把她扭了出去,他們力道之大,安暖織小小的力量是無法反抗的,何況她還懷着孩子,她要考慮胎兒。
安暖織從來沒在宮中見過這兩人,她剛想呼救,卻發現紅棗不見了,果然紅棗有問題,她是不可信的!
不過這兩侍衛是誰呢,要扭她到哪裡去呢?
皇宮是一座金絲籠,看似華美的外表下面藏滿了秘密、殺機和爭鬥,對於金絲籠裡所有人來說,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別人踩到腳下。所以怎麼活下去?就成了後宮女人的主題。
這是多年後,安暖織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她次次命懸一線,又次次死裡逃生,不得不說命運是個調皮的孩子,把她像捏泥巴般玩弄鼓掌,又把她投入火爐,在她絕望的時候,卻讓她涅槃,最終她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般重生。
這便是她的命運,也是她的人生。
再續前文,七拐八拐,安暖織被兩個強壯的侍衛扭出了華宮,她被扔到一隻散發惡臭的麻袋裡面,隨着木車的顛簸,竟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等重見光明的時候,安暖織的面前站着一個服制華美的女人,她頭戴象徵皇室身份的金鑲玉冠,一雙丹鳳眼上挑,不算很美,但也不醜,中人之姿,可氣勢凌厲逼人。
安暖織沒見過她,她不卑不亢地挺直了身體,目不斜視。
對方明顯一愣,她沒想到安暖織會處變不驚,不由得對安暖織特別的氣質,暗暗稱讚。
“你就是安暖織,那個挫本公主風頭的小妖女?”估計親們已經猜出來了吧,沒錯這個華婦不是別人,正是蟬陽公主,她被沈氏父女挑唆,先入爲主地認爲安暖織蔑視皇族,故意不把她這個回宮省親的公主放在眼裡。
“我的確叫安暖織,但不是小妖女,飯可以亂吃,人不要亂認,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我要回宮了!”安暖織中氣很足,她身上的光華不可褻瀆。
蟬陽公主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不管你是不是小妖女,本公主教訓的就是你,來人吶,給本公主打,狠狠地打,不打到脫皮不能停下!”
“你們有沒有王法了,不說出個所以然就亂打人!你們不怕打了我是什麼後果嗎?你們是禽獸嗎,你們有人性嗎!”安暖織左右掙扎,但一拳難敵衆手她一個踉蹌被按在地上,身後就是手執鞭子的粗壯侍衛,她現在懷着身孕只要小小一鞭子落在她腹部,她的孩子,就有流產的可能。
安暖織死死地護住肚子,她發現這一次這個小生命是緊緊地和她聯繫在一起的,她和它一起呼吸,一起心跳,內心油然升起要好好呵護它的感覺,她第一次想,這個孩子就是老天送給她的,禮物。
孩子,孩子,她發現,她已愛上了這個孩子,不再痛恨他,不再嫌棄他是慕容無痕的骨肉,她決定拼死也要保住她的孩子。
啪!
第一聲鞭音響起,安暖織用背接了過去,鞭尾正好落在她的後頸部,這裡是神經最敏感的地方安暖織一下子暈死過去。
但她咬破了嘴脣又強迫自己醒過來,她,這時候還不能倒下,她倒下了孩子要怎麼辦呢?
二,三……五,七……
安暖織弓起身子,把自己抱成了一團,即使再痛再難熬,她也一聲不吭,她要用當母親的毅力告訴所有人,她可以被打倒但她拼死護子的勇氣不會被打倒!
就在安暖織被打的體無完膚,以爲馬上要再穿回現代的時候,一聲洪亮從外面傳來,“怎麼亂哄哄的,蟬陽你在玩什麼呢!”
安暖織半昏迷半清醒,打她的是人天之嬌女蟬陽公主?
不自覺,安暖織的視線,擠進了一雙繡着龍紋的鞋子,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無痕,他高高在上,表情冷漠,像是天神一樣,從高處俯視着她。
她看向慕容無痕的身後,竟是紅棗!
原來紅棗不是背叛了她,而是去搬救兵了,安暖織稍感欣慰,她平時待紅棗寬厚友善,紅棗犯了小錯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就是善有善報吧。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讓安暖織心如死灰,因爲慕容無痕說是“救兵”,但好像完全沒有要救她的意思,他看着她彷彿只是看着路旁的一塊碎紙屑般,眼神連基本的溫度都沒有。
安暖織的心,驟然跌進谷底,她高估了自己?慕容無痕是多麼現實的男人,他怎麼會爲了“她”得罪蟬陽公主呢?說來,蟬陽公主可是邙羽國太子妃呀,她的駙馬以後是要當邙羽國皇帝的,這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在慕容無痕的利益世界裡,她,安暖織,只是一個可笑的犧牲品。
“皇妹,你回宮怎麼也不先給朕報備?還有,駙馬怎麼沒跟着你一起回宮呢?”慕容無痕笑岑岑的,他看似很寵溺這個妹妹。
“皇哥。”蟬陽公主撒着嬌環住了慕容無痕的臂彎,嬌嗔道,“皇妹是想給哥哥一個驚喜的嘛,沒想到遇到個不開眼的小妖女,把原本接妹妹的人用了去,妹妹可是一路走回來的,堂堂一國公主兼太子妃,真丟死人了!”
蟬陽公主嘟嘟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她素來要面子,性格也非常爭強好勝。
事實是這樣嗎?
慕容無痕沒有說話,他並不是要偏袒誰,他自己的妹妹他最瞭解,蟬陽雖然脾氣狂妄,但本性不壞,他相信蟬陽不會單單因爲這個理由而毒打懷孕的安暖織,應該是有人故意歪曲事實,挑撥離間,想坐收漁翁之利吧,不過這人會是誰呢?
在沒查出“漁翁”之前,慕容無痕準備不動聲色。
“來人,把安暖織帶下去吧。她不知好歹衝撞蟬陽公主,先打入冷宮!”慕容無痕聲音很冷,冷的沒有起伏。
“皇帝哥哥,你最公正了!你最疼蟬陽了,蟬陽也最喜歡皇帝哥哥了!”蟬陽眉開眼笑,環住慕容無痕的胳膊撒嬌似的晃呀晃,邊晃還狠狠地白了安暖織一眼。
安暖織哭笑不得,她直覺胸口堵堵的,悶悶的,慕容無痕給她了最尊貴的頭銜——皇貴妃,卻沒有給她所謂的寵愛,他甚至連調查都不調查就把她打入了冷宮,她腦海突然浮現了兩個字——卑賤,是啊她對於他來說,只是個,卑賤的生育工具吧……
好不甘!她的心裡,對慕容無痕的恨意,更濃烈了!
出了公主宮,樓寧臉上似有不忍之意。
“皇上,皇貴妃娘娘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她腹中又懷着龍胎,去冷宮不合適吧?”
慕容無痕雙手背後,目光溫柔望向遠方,“暖織懷着身孕,容易惹敵,冷宮對暖織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暖織?
樓寧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語,他們皇上竟然用這麼親熱的稱呼來叫安娘娘,原來他們皇上並不是討厭安娘娘呀,而是極力在保護維護愛護安娘娘,一瞬間,樓寧竊喜。瞧瞧,他們皇上雖是暴君,也可以有溫柔細膩的一面嘛。
不過再轉念一想,哎呀呀,皇上爲安娘娘用心良苦,可安娘娘會知道皇上的苦心嗎?
入夜,冰晶宮。
“離落,你說皇上招本宮進承德殿是爲什麼呀?是不是要招幸本宮?快給本宮梳妝打扮,粉粉粉!白一點白一點,對了,胭脂胭脂還不夠鮮豔,再紅一點。”
乒乒乓乓……沈冰瑤好一通捯飭,銅鏡中,浮現出一個妝容張揚的女人,豔紅色的胭脂,白的嚇人的膚色,雖然精緻漂亮,奪人眼球,但是把她的自然之美全部遮蓋掉了,遠看遠看還好,近看就有點浮誇俗氣了。
“離落,本宮漂亮嗎?”沈冰瑤一晃頭,叮叮噹噹的一串發釵在她耳邊晃來晃去,雖然頭飾好幾斤重,但她的表情,那個美呀,那個爽呀!
試問,沈冰瑤的心情爲什麼這麼好?因爲今天一早,她就聽到安暖織被打入冷宮的消息,下午,又有小公公來冰晶宮,說晚上皇上要在承德殿召見她。
每一個後宮女人的夢想都是要成爲皇后,因爲誰都不願意,給別人做小。
沈冰瑤暗自竊喜,她想皇上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召見她呢?
雖然是第二次來承德殿,望着森森華麗的大紅漆門,九龍盤樽的金碧輝煌,沈冰瑤還是小小憧憬了一把,現在安暖織被打入冷宮“倒臺了”,現在是她上位的好時機,如果她沈冰瑤有一天真的順利登上後位,那前擁後簇衆星捧月,她該是多麼的風光呢?
“沈愛妃,你來了。”慕容無痕已換了寢衣,是準備睡下了了。他略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被面紗遮住的臉沒有表情。
沈冰瑤見慕容無痕目不轉睛地望着她,以爲他被自己精心打扮吸引,她不禁露出羞澀之情,殊不知慕容無痕剛剛只是出神發呆,正巧是看着那個方向而已。
沈冰瑤故作矜持地半低下頭,用假嗓子嬌嗔道,“皇上,臣妾,今天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