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相較

陛下既然都發了話,宋彌爾也就不再說多什麼,上一次她操心着柔貴嬪的身孕,導致她與沈湛大吵了一架,冷戰了好久,這一回,她心頭本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難耐,更不想費多餘的心思去打理柔貴嬪的事情。只按着沈湛說的,一一作了吩咐,底下的妃嬪,得知柔貴嬪再度有孕的事情,也是各有心思,都坐立難安,說了幾句討趣兒喜慶的話之後,得了宋彌爾的允許,也都紛紛告辭散去了。

柔貴嬪有孕的喜事,漸漸沖淡了溫容華與梅玉容的喪事,衆妃有了新的事情可以討論,又是關乎自己在後宮榮寵的事情,早就將溫曉曉和梅玉容拋在了腦後。少兩個與自己競爭的對手,難道還不好嗎?至於是怎麼死的,有關自己什麼事呢?

這也是宋彌爾與沈湛想要的結果,既將此事平息,不打草驚蛇,又讓背後那人有所疑慮,引蛇出洞,忍不住再次出手。

那日衆妃散去之後,宋彌爾與沈湛還小坐着正兒八經地聊了一會兒。

見沈湛面色不好,宋彌爾直覺是與柔貴嬪身孕之事有關。

她斟酌了小半會兒,纔開口問道:“陛下,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沈湛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宋彌爾的頭,“無事,哪裡有什麼煩心事,見着彌兒,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宋彌爾臉一紅,剛開始因爲柔貴嬪懷有身孕的消息而莫名其妙有些不快的情緒突然間就煙消雲散了。

宋彌爾在心裡痛罵自己不爭氣。

“湛哥哥沒有煩心事,可爲何看起來悶悶不樂,一直出神,是在考慮柔貴嬪的事情嗎?湛哥哥,這一次我會叫宮人們更加小心的,不會再次衝撞到柔貴嬪,湛哥哥不要擔心了。”

宋彌爾這般問,其實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不知道沈湛是否懂了,他勾脣一笑,凝視着宋彌爾,“彌兒,在你我二人的時候,你還要提另外的人,你就不怕湛哥哥真的不高興嗎?”

宋彌爾眼睛瞪大,“湛哥哥!我可是關心你的妃嬪呢,我,我都還未曾不高興,湛哥哥爲何會不高興?”

“這樣聽起來,彌兒是有些不高興的囉?”

宋彌爾被沈湛調侃地思緒一亂,一時注意力就被轉移,忘記了方纔話題的重點是什麼,只狠狠地橫了沈湛一眼,“哼”地一聲,轉過頭佯裝不開心。

“怎麼,我們的小彌兒還真不高興了呀?”沈湛輕輕用力,將宋彌爾扳正,轉到自己面對面,又才道,“彌兒,你可曾相信我。”

宋彌爾一噘嘴,“我何曾又不相信你了?”

“相信我就好,”沈湛目光認真,“彌兒,聽我說,不論什麼情況,什麼事情,你都一定要相信我。即便我未曾告訴你原因,你都要信我,信我不會傷害你。”

宋彌爾被沈湛這一時的鄭重其事搞得有些糊塗,“即便你未曾告訴我原因嗎?”

“即便我未曾告訴你原因。”

見沈湛這樣認真,宋彌爾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沈湛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但宋彌爾心中也是記下了。

沈湛又開口道,“柔貴姬那邊,你就不用管了。好吃好喝供着,也別去多去操心,自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宋彌爾還以爲沈湛是因爲從前那一次爭吵,才叫自己不要管,宋彌爾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了,咱們陷阱已經佈下,下面就看誰會落網了。”

沈湛挑了挑眉毛,充滿了興味。

“彌兒,以後呢,朕就是你的保護盾牌,無論發生什麼,你要相信我,我同樣也會相信你。所以你就大膽地朝前走吧,後面有我呢!”

宋彌爾心頭一暖,也默默點了點頭。

這種她不管有什麼事,沈湛都第一時間衝出來保護她、支持她、信任她的感覺,可真是好。

雖說,柔貴嬪有孕一事,仍舊讓宋彌爾心頭有些不舒服,可是,母后說得對,坐在這個位置上,身爲一國之母,難道能事事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嗎?

宋彌爾躺在沈湛的懷裡,嘴角露出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微笑。

······

柔貴嬪作爲後宮裡面第一個以及第二個有孕的,一下子就受到了萬衆矚目。自從柔貴嬪有孕之後,袁晚遊也覺得自己那日太咄咄逼人,有些理虧,又放不下面子去親自登門道謝,只得央着宋彌爾通過內務府多送了點補品,特特按照慣例叫御醫驗過,打聽到柔貴嬪安安心心養着胎,完好無損,這才放心下來。

轉眼便過去兩月,差不離幾天,柔貴嬪的胎也就坐穩了。闔宮上下這才舒了一口氣。

不是沒有妒忌柔貴嬪能夠再度有孕的,也不是沒有心頭暗生各種陰謀詭計想要柔貴嬪這孩子生不出來的。

可是這一回皇后娘娘將柔貴嬪身邊圍得跟個鐵通似的,根本沒法下手,再者,前一陣又是暴斃又是巫蠱的好容易平息下來,宮裡面多了一個新生命,倒也是件喜慶的事,大部分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這孩子不是還沒生下來嗎?生產那一道關可是生死鬼門關,更何況,即便孩子順順利利生下來了,母子平安,能不能順利長大又是一回事呢,何必急在這一時,討不了好,還被皇后娘娘記恨!

要說爲何突然開始這般忌憚皇后娘娘?

還不是自那日巫蠱之事以後,陛下對皇后娘娘的維護隨處可見,但凡是皇后的命令,陛下幫着娘娘執行。就拿這柔貴嬪有身孕一事來說。

柔貴嬪是入宮以來,頭一個受寵的妃嬪,也是頭一個有了稱號的妃嬪,更是頭一個有身孕的妃嬪,可見其受寵程度,哪怕後來妃嬪日新月異不斷更替,柔貴嬪仍舊每月分得到幾日的恩寵,雖然比不過皇后娘娘與柳貴妃,可是與其他妃嬪比起來,別人也是隻有羨慕的份。上一回小產之後,她又直接從貴姬升到了貴嬪,再沒有人敢當面說她半句不是。

再者,柔貴嬪那身子骨,是人人都看到的,說起話來,大家都替她捏一把汗,生怕她下一秒一不小心就不喘氣了,這樣柔弱的身子,稍微有點心的人,都忍不住多幾分憐惜,更遑論本就對她恩寵的陛下了。

可這一回柔貴嬪有孕,不知是前朝事忙還是陛下因着柔貴嬪頭一回沒能順利產下龍子的事情失望。上一回柔貴嬪有孕的時候,陛下當夜便宿在了驚鴻殿陪了柔貴嬪一晚上,更是連着幾天,夜夜都去驚鴻殿陪着,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而這一次,陛下在得知柔貴嬪有身孕的時候,不過略略誇了兩句,似乎並沒有多在意。之後更是甚少去驚鴻殿探望柔貴嬪,雖說賞賜什麼的,仍舊源源不斷地送往驚鴻殿,可哪怕柔貴嬪這兩月多以來,已經是第五次急召御醫,陛下也沒有去驚鴻殿看上一眼。

可爲何說衆人因此都開始忌憚皇后娘娘呢?

還不是柔貴嬪做的對比。

前些時候溫容華中毒致死一事,大家都懷疑皇后娘娘的時候,陛下第一時間站出來,表示對皇后娘娘的信任。這還不算完,此後梅玉容出事,衆人又將目光投向了皇后,陛下得知以後,竟是下朝後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匆匆趕往宣德宮爲皇后娘娘撐腰。若這還不能看出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此後,向來不許宮妃去的御書房,也對皇后娘娘開放了,甚至,皇后娘娘還能自有出入陛下的宮室無須通報,再加上,巫蠱事件之後,皇后娘娘爲表示自己清白,狠狠清理了內務府和各個宮室,每每都有陛下與太后娘娘在後頭支持,兩個月下來,衆人也都漸漸明白了皇后娘娘如今在後宮中的地位,對皇后是否服氣是一回事,可日漸忌憚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說道柔貴嬪,有一回,柔貴嬪孕吐,正逢太液湖荷花幽蓮盛放之時,便尋了人去採點荷花熬粥清清暑氣,就那麼巧,遇着了皇后娘娘身邊的浴蘭帶着醉竹也來採荷花荷葉,卻是要給皇后娘娘做香粉。荷花粥要的荷花並不多,隨便採摘一兩朵也就夠了,偏生柔貴嬪講究,要的是還帶着晨露的新荷,不能開得太盛,也不能只有一個花苞,顏色要鮮豔的,也不能太香。而皇后娘娘做香粉要的荷花荷葉可就多了,並且香粉要求高,一般殘次的荷花荷葉也不能用,自然也是要找好的,又是荷花初初開放的時候,滿湖的荷花可能也只能取上十幾朵。可是柔貴嬪這邊,也是要頂好的才行。

兩方人馬就這樣僵持了,各自回宮稟報自己的主子。

驚鴻殿離太液湖更近,柔貴嬪先回了話,卻是不肯退讓的。怎麼說,天大地大孕婦最大,據傳,柔貴嬪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撫着自己的肚子,皺了皺眉頭,端過早上已經涼了的燕窩作勢就要吃,底下的宮人可是嚇了一跳,這早上就因爲聞着想吐沒有用的燕窩,眼下都冷了還要吃,出了什麼事,誰擔待得起?忙不迭小跑回了太液湖,一個勁地對浴蘭醉竹几人賠笑。

不一會,去宣德宮的人也回來了,皇后娘娘大度,考慮到柔貴嬪的情況,說反正做香粉這種事也不着急,就先緊着柔貴嬪用,還命初空與醉竹二人,幫着驚鴻殿的人選荷花。

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了,衆人不過是多一個,有了龍嗣就連皇后娘娘都要退讓三分的想法,卻萬萬沒想到,當日下午,柔貴嬪纔將荷花粥熬好,便聽到宮人來報,剛剛批完奏章的陛下,聽聞了上午發生的事,當即去了宣德宮,親自接皇后娘娘上了龍輦,一路疾行到了乾初殿,那後頭有一池荷花,陛下便攜皇后娘娘,泛輕舟採荷花,親手爲皇后娘娘摘下荷花洗淨,竟是乾脆將荷花曬在了太元殿的玉階上,請皇后娘娘待荷花成型,再做香粉。

要知道,這乾初殿是皇帝召集心腹官員議事之處,尋常人等不得進入,更莫說進去採荷花了!

那乾初殿後院那一方池水,本是洗筆池,其實也是個兆頭,寓意着皇帝要時時勤政。後來太祖皇帝爲了討好皇后,將洗筆池改成了荷花池,種滿了各式各樣上等荷花,有專人培育,一年四季荷蓮之花不斷,顏色各異,可惜太祖之後,再也沒能有皇后欣賞到這一美景,卻沒想到在宣德皇后這裡,再次出現了奇蹟。

太祖皇帝只是叫皇后娘娘賞荷也就罷了,竟然還叫皇后娘娘摘了那些精心培育的荷花蓮葉,摘了也就罷了,竟然親自撐船帶着皇后泛舟!泛舟也就罷了,竟然還將荷花曬在陛下寢殿的玉階上,還說什麼待到成型,要與皇后娘娘一同做香粉?!

這不是赤果果地打柔貴嬪的臉嗎!

更何況,有心人再仔細一想,乾初殿是多麼機密的地方,蒼蠅飛不進去,也飛不出來,這種隱秘的消息,怎麼會不過須臾便傳遍闔宮上下!還不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而這消息會是誰放出來的?皇后娘娘還在乾初殿曬荷花呢!她的宮人都守在外面,哪裡能傳遞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故意放出來的,目的爲何,都不用多說了吧!

柔貴嬪那新鮮剛熬好的荷花小粥,剛端上案,就被柔貴姬揮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需要什麼降暑的清粥?知道了這種消息,饒是將太液湖滿湖的荷花都做成了粥,恐怕也解不了柔貴姬心頭的火氣!

衆妃們不知道柔貴嬪心頭是否暗恨皇后娘娘,不過據說她在自己宮裡,提到皇后娘娘,可都是滿面崇敬的。

可這還不算完!

荷花粥一事沒過多久,內務府便要趁着天未涼,提前給各宮做上幾套新的秋裝了。而此時恰逢域外幾個小邦,聯合起來向大曆進貢了幾箱布匹,據說每一匹都精緻無比,又正是適合夏末初秋時用的,於是乎,所有人的主意,都打在了這布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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