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風波起

“是嗎?很好,很好!”馬空羣盯着跪在地上的屬下冷笑,看來,他的猜測沒有錯,萬馬堂裡有人想要取而代之。朝那人揮揮手:“繼續給我盯着他們,小心,不要讓人發現。你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灰衣人,頭都不敢擡,額頭上早已滲出冷汗。聽他這麼一說,立刻鬆了口氣,連忙應道:“屬下明白。”

看着那人逃命似地退了出去,在一旁憋了半天的公孫斷上前幾步,大聲道:“他們這是要造反!讓我去,把他們的腦袋都擰下來,看誰還敢打萬馬堂的主意!”

說完,他握緊腰間的彎刀,就要往外衝。

“等一下。”馬空羣聲音不大,輕易地止住了公孫斷的腳步。

雖然公孫斷狂妄自大、脾氣暴躁,可是,他卻非常聽馬空羣的話,真心當他是大哥。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改不了自己的毛病。”厲聲數落着他的不是,馬空羣很是無奈的搖頭,接着道:“你想,就憑雲在天,他真有膽子這麼做?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若不是背後有人指使,就是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

公孫斷瞪大了眼睛,驚詫道:“這麼說,還有人……”

“嗯,”馬空羣點頭道:“要有耐心,我相信,那個人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那,就這麼饒了雲在天那些人?”真是不甘心吶!

馬空羣突然勾起嘴角,有幾分得意,又有幾分陰狠:“別忘了,我早在他們身邊佈下了一顆棋子,現在,正是她出力的時候。”

猛地想起了什麼,公孫斷渾身一怔,不覺已是渾身冷汗。

回頭看到他呆愣愣的模樣,馬空羣板着臉,厲聲說:“萬馬堂是我的心血,我們死了多少兄弟,經歷了多少痛苦和磨難,纔有今天的局面?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從她踏出萬馬堂開始,就有了這樣的自覺,也心甘情願。”

“我……”

馬空羣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負手背對着他,說:“下去吧,我也累了。你什麼都別想,也什麼都別做,回你的房間,好好休息。”

“是。”公孫斷朝他抱了抱拳,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之後,馬空羣才幽幽地嘆口氣,頹然地坐到椅子上,整個人看上去好像突然老了好幾歲。

窗外,月涼如水,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一樣清冷。

“你說的都是真的?”子昕託着下巴,手指無意識地在臉上敲打着,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着,突然壞笑道:“什麼人那麼大膽,敢假冒‘虞美人’,就不怕他把人給剁了?”

君琰瞟她一眼,冷笑道:“這人來頭也不小。就是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說着,他蹙起好看的眉頭,露出難得的名爲“焦慮”的神情。

“不過,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葉開好像沒有骨頭,懶洋洋的倒在椅子裡,坐沒坐相。“卓兄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楚,怎麼就知道不是他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傅紅雪,擡眼瞅了瞅君琰,又瞅了瞅子昕,只見那兩人很默契地笑了起來。

“也不怪你這麼問,畢竟你們沒見過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子昕絮絮叨叨的說着,半天也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她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才道:“小時候,我們管虞琤叫做‘虞美人’,不單單是因爲他長得比姑娘還漂亮,還因爲他那一頭銀髮,和那雙碧藍的眼睛。”

沒理會葉開和傅紅雪驚訝的表情,她側着臉,意味深長地朝君琰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說話。小樣兒,該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小子對人家動心了吧?

我的事你少管!君琰不爽的衝她翻了個白眼,把臉別過去,無視她八卦兮兮的模樣。

屋裡另外兩個人,無語地看着他們在那裡眉目傳情。直到傅紅雪的氣壓越來越低,冷得旁人猛地打了個哆嗦,他們才又回過神來。

君琰瞪了子昕一眼,站起來邊走邊對傅紅雪說:“多找些事情給她做,免得太閒。越來越像外面那些三姑六婆,就想打聽別人的私事,無聊!”

被他一陣奚落,子昕拍着桌子就跳了起來,攆着他的腳步追了過去:“說誰呢?誰像三姑六婆啦?卓君琰,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可是,門外哪裡還有他的影子?氣得子昕皺了皺鼻子,不爽道:“會輕功了不起啊!最後還不得掉到地上,你還能飛上天去不成?”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無波無瀾。子昕由於被人禁足,只得成天窩在家裡。實在無聊得慌了,就找人陪自己做這做那。

這不,在屋裡點上暖暖的爐火,她又拉着傅紅雪下棋。其實,對於子昕來說,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不是下棋的那塊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種——五子棋。

由於從小和孃親過着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他每日除了習武練劍以外,孃親是不許他做其它任何事的。所以,對於下棋嘛,他簡直就是一竅不通。

不過在子昕的軟磨硬泡下,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而且,子昕還拍胸脯對他保證“簡單得很,即學即會”,他才硬着頭皮坐了下來,開始學習這個看似很有趣的玩意兒。

秉承子昕所說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雖然不怎麼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傅紅雪還是執起了棋子,和她對上了幾局,漸漸的也就摸出了些門道,輸得也不再那麼慘。

子昕落下手裡的黑子,阻斷了白子即將匯合的道路,睨了一眼對面的傅紅雪,訕訕道:“還真是教會了徒弟打師傅,學得夠快的吶!”

“哪裡,是師傅教得好,徒弟自然學得快。”雖然被她阻了自己的路,傅紅雪卻一點都不惱,反而順着她的調調,難得的調侃起來。

聽他這麼一說,子昕趴在桌上“咯咯”大笑:“真是不得了,你居然也會開玩笑了。”

沒有接她的話,傅紅雪只是挑眉瞅了她一下,又仔細地查看棋盤上錯落有致的棋子,想了想,才落下手裡的棋子,說:“該你了。”

伸手捻起一顆棋夾在兩根手指中間,子昕看着棋盤邊思考邊說:“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說話,也不笑,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看上去還蠻酷的。”

“噠”,棋子落下,她擡頭看着他,微笑着又說:“不過,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被她的話說得有些心神恍惚,匆忙間就落了一子,也沒看是放在哪裡的。就看到子昕眼疾手快的將黑子往棋盤上一放,歡呼道:“哈哈,我又贏了!”

看着她開心的模樣,傅紅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慢慢收回棋子,認真的說:“再來一局。”

“好啊、好啊!”子昕笑得見牙不見眼,兩隻爪子飛快的把黑子往回撿。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就聽到碧兒在門外說道:“小姐,不好了。你快到前院去看看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匆匆放下手裡的東西,一前一後的朝前院走去。

遠遠聽到前面隱約有女子的哭泣聲,而且,這個聲音還不熟。子昕皺眉看了傅紅雪一眼,卻被他把手握在手心裡,稍稍用力捏了捏。

君琰不住的往回張望,見他二人攜手走來,連忙攆了過來,攔住他們的去路,小聲道:“好像是中了毒。”

“還有呢?”他的神色不對,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對他很是瞭解的子昕,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其中一個,就是假冒虞琤的人。”君琰緊緊盯着她,沉聲道:“這人,你或許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