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馬家小姐

子昕回過頭,就見葉開正看着自己,眼裡有着好奇和探究。

“怎麼,我看起來不像嗎?”她邊說邊轉了個圈,反問道:“那你說,大夫應該是什麼樣的?”

葉開張了張嘴,最後卻笑了起來:“我有些好奇罷了,也沒說你不像啊。”

子昕也在笑,突然她看到葉開衣服上的東西,眼睛一亮,徑直朝他走了過去。葉開待在原地不動,心卻莫名地縮了一下。

她仔細地看了看他衣服上別的珠花,說:“這是翠濃的珠花。”

他也朝衣服上瞥了一眼,點點頭:“你見過?”

“嗯,我還知道,這朵珠花是雲在天送的。”說着,她指着葉開狡黠地笑了,“哦,原來你……”

下意識地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巧地躲開。他自嘲般地笑笑,看着她的眼睛又說:“你和她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是啊,我喜歡聽她彈琴。”子昕說得很隨意,並不覺得和翠濃熟識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щшш✿Tтkд n✿¢O

“你經常去找她?”

斜眼瞟了他一眼,子昕癟嘴道:“不是隻有你們這些男人才可以去找她的。”

聽出她話裡的譏諷,葉開搖搖頭,說:“當然。我只是覺得……”

“覺得我不該和她走得太近,因爲她是個風塵女子。”不待他說完,她就幫他把後面的話都說了出來。說這話的,不止葉開一個,可是無論別人怎麼說,她還是照樣我行我素。翠濃和她是朋友,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是她的朋友。

她的臉上沒有了笑,瞄了一眼那朵珠花,轉過身去咕噥道:“你們這些男人啊,真是混蛋。”

葉開也不惱,走到她身邊認真地說:“的確很混蛋,不過卻是個可愛的混蛋,是不是?”

“不僅是混蛋,而且還是個厚、臉、皮!”

兩人正說着,就看到碧兒從廚房裡出來。子昕朝她招了招手,說:“碧兒,我們回去吧。”

碧兒見她板着臉,心說不好,該不是這葉公子無意中得罪咱們家小姐吧?她連忙說:“是該回了,不然二奶奶該着急了。”

主人送他們出了門,道別之後,子昕頭也不回地朝前走。碧兒摸摸鼻子,問道:“葉公子,你是跟我們一起走呢,還是打算去別處轉轉?”

“碧兒,不要管人家的閒事!葉公子當然有自己的安排,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她回頭瞪了一眼多事的小丫環,後者立刻閉嘴,開始眼觀鼻,鼻觀心。瞧瞧,一下子就從直呼其名變成了“葉公子”,小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葉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然後說:“一起走吧,我也該回去了。”

碧兒擡眼看了看子昕,又瞥了眼葉開,也不接他的話,像條尾巴似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後。三個人一路無話地往回走。

邊城的長街上,子昕揚着下巴,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葉開懶洋洋地走在最後,夾在兩人中間的,是還沒搞清楚事情真相,可憐無辜的碧兒姑娘。

她來回不停地瞅着他們倆,說實話,她還真是看不慣葉開走路的樣子。懶懶散散的,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脫了節一樣。她想要是有人戳他一下,他準會立馬倒下去。

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瞧,葉開溫和地衝她笑笑。碧兒吐了吐舌頭,朝前面那人努了努嘴,無聲地問道:“她怎麼啦?”

葉開無辜又無奈地搖搖頭,也無聲地說:“不知道。”

送他一對大白眼,碧兒小跑着攆上前面的子昕,和她並肩而行。子昕看了她一眼,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恨不得整個人都吊在她身上。看着兩個小姑娘親密的樣子,誰能相信,她們一個是小姐,一個是丫環?

“讓開,讓開……”

一個紅衣女子,一匹胭脂馬,火紅的一團如離弦的箭在長街上奔馳。那紅衣女子長得如花似玉,只可惜,這朵花是帶刺的,還是會把人刺得頭破血流的那一種。

路上的人都紛紛避讓,唯恐她的那條皮鞭會抽在自己身上。

看了眼馬上的人,子昕不屑地癟癟嘴,拽着碧兒就往邊上走。這種人,離她遠些的好。

這時,就聽那女子大聲喝道:“你不要命了嗎?快避開!”說着,她已經揚起手裡的馬鞭,就要朝對方身上打過去。

子昕回頭,就看到葉開懶懶地站在路中間,一點閃避的意思都沒有。她皺起眉頭,喊了聲“葉開”,人就衝到他面前,拉着他就要走。

馬已經被勒住,原本朝葉開抽過來的鞭子,卻鬼使神差地調轉方向,往子昕的臉上打去。葉開看着子昕嘴角上揚,伸手把她往懷裡一帶,另一隻手朝上揚了揚,鞭梢就被他抓在手裡。他只不過用三根手指夾住了鞭梢,可是,不管對方怎麼用力,都不能從他手裡掙脫。

馬上的紅衣女子又驚又急,兩頰緋紅,怒道:“你……你想幹什麼?”

葉開看了看懷裡的人,確定她沒事,才用眼角瞟了紅衣女子一眼,說:“我想告訴你幾件事。”

徒勞地拉着鞭子,紅衣女子瞪着他說:“我不想聽啊!”

“不聽也行,只不過,一個大姑娘若從馬上跌下來,那一定不會很好看的。”他淡淡地說着,手上暗自使力。一股力量從馬鞭上傳了過來,紅衣女子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從馬上跌下去。

她嚇得臉色泛白,忍不住大聲說道:“你有活快說,有屁快放。”

葉開笑了,道:“你不應該這麼兇的。不兇的時候,你本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但一兇起來,就變成個人人討厭的母老虎了。”

看到偷笑不已的子昕,紅衣女子瞪着葉開,忍着怒氣咬牙道:“還有沒有?”

“還有,無論胭脂馬也好,母老虎也好,踢死人都要賠命的。”見子昕低着頭笑得抖個不停,葉開不由挑了挑眉,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紅衣少女的臉又氣白了,恨恨道:“現在你總可以放手了吧?”

葉開搖搖頭,看着她笑道:“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啊?”對方顯然已經很不耐煩了。

“你剛纔嚇着她了,應該跟她道歉纔是。”說完,他朝子昕看了過去,不期想,卻看到一雙大眼睛正瞪着自己,她不再笑了,反而板着臉,好像想要罵自己一頓似的。

馬上的女子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彷彿聽了個天大的笑話。過了一會兒,她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你要我跟她道歉?你傻的吧?”

“是啊,小女子豈敢讓馬大小姐道歉呢?”輕輕推開葉開,子昕緩緩地回頭,看着馬芳鈴笑得很燦爛:“好像每次都是我道歉來着,因爲,每次受傷的人都是你。”

聽着她們的對話,葉開有些發愣,這兩人之間好像有很深的過節啊。

“花子昕,你!”馬芳鈴翻身下馬,站在她面前,揚手就要打。

子昕沒有動,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說:“幹嘛,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啊?我無所謂啦,怕只怕馬大小姐會很沒面子啊。”

揚起的手遲遲沒有打下去,氣得不輕的馬芳鈴憤然地收回手,轉身對着葉開吼道:“鬆手!”

葉開很聽話地把手鬆開,嘴角含笑地退到路邊。有時候,女人之間的戰爭,男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因爲,不管輸贏的結果如何,死得最難看的,永遠都會是那個男人。

馬芳鈴利落地上馬,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狠狠地說:“花子昕,你給我記着。”鞭子一抽,她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馬身上。馬兒吃疼,奮力跑了起來。

“記着呢,”子昕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癟嘴道,“耳朵都起繭子了,也沒見你有什麼行動,無聊!”

“子昕……”

葉開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葉公子,快回去吧。萬馬堂的車子已經候在別離館門口了。”

說話的是別離館的小二,萬馬堂的人等了很久,掌櫃的讓他出來看看,可巧在這裡找到了。

子昕歪着頭看他,似乎想笑卻又極力忍着:“你要去萬馬堂?”

“嗯。怎麼了?”知道她話裡有話,葉開不由好奇起來。

“知道剛纔那個女子是誰嗎?”她指着胭脂馬消失的方向問道,見葉開搖頭,才笑着說道:“她叫馬芳鈴。我想,你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