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日子,總是過得極爲匆忙。 ,大軍一路向西而行,進入東支薩彥嶺後沿着薩彥嶺南麓向前掃蕩,荒原的青草漸漸變得茂盛,最後已是滿眼綠色。
靠着元戎弩恐怖的殺傷力,作戰便如同一次遠足,極爲輕鬆寫意。米雪帶着安西密探們走在前邊,依然是不間斷的爲大軍提供情報,大軍每一次出手,都不會空手而歸。
自從在回紇牙帳見過一次之後,米雪便再也沒有出現在馬璘的面前。雖然她就在前方不遠處,可不再親自向馬璘稟報情報。
許久沒有見到那個驕傲的興胡女子了,馬璘心中也不在意。這一次北征他的身邊有着康小雨陪着,那一道美麗的身影看上一眼便滿心歡喜,從來不覺得疲累。
進入薩彥嶺半個月之後,靠着密探們辛苦提供的情報,馬璘帶着大軍成功的合圍了鐵勒九部之中的渾部。
一場大戰之後,依舊是兵不血刃,這個漠北強部被安西健兒們掃蕩的一乾二淨,五六萬族人損失殆盡,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草原之上。
對於現在的安西新軍而言,別說是漠北草原了,整個歐亞大陸上已經沒有夠分量的敵人可以和安西新軍對抗。一萬元戎弩萬箭齊發的威力,沒有一支軍隊可以抵擋。只要能夠找到的敵人,便可以戰而勝之。
與渾部一起從回紇牙帳逃往北方的是都波部落,薩彥嶺一帶便是他們的家園。渾部逃到這裡是聚集在一起的,而都波部落的人們卻直接返回了各自的家園。馬璘帶着大軍進入薩彥嶺之後。一路上殺的人其實都是都波人。現在已經快要離開東支薩彥嶺了。雖然沒遇到大量的都波人。其實都波人也已經是被殺得差不多了。
鐵勒各部之中,算得上大部落的還有契苾部落,不過契苾部落早已是遷居河西一帶,還有有少部分在焉耆附近的鷹娑川遊牧,整個契苾部落早已是歸順大唐,這一部落已是域內之民,便和居住在蔥嶺東側的哥舒部落等西突厥部落一樣,對於大唐極爲忠心。便是馬璘也不可能把這樣的部落當做征伐的對象。
在更北的地方還有骨利幹人,居住在北海北面,可戰之兵只有數千,這一部落馬璘也不準備征伐,畢竟人口太少也太遠了。
擊滅渾部之後,又花費了一些時間繼續向西,把遇到的都波人都掃蕩乾淨,之後馬璘便帶着大軍折向南方,去逐一解決那幾個逃走的回紇本部氏族。
回紇本部九大氏族,之前被馬璘幹掉四個。剩餘的還有五個。這些氏族都是在逃跑的途中背棄了藥羅葛氏的,眼下都逃到了燕然山北薩彥嶺南的仙娥河一帶。
安西密探們早就探查清楚了他們藏身之地。之前馬璘是要追回紇本部兵馬,所以暫時沒有理會他們,現在便到了解決的時候。
至於逃往燕然山西北的那兩個鐵勒部落,思結部落和拔悉密部落,根據米雪送回來的情報,正在和奉旨南遷的黠戛斯部落在貪漫山南麓混戰之中。
正所謂夷狄相攻,大傷小滅,有利國家,馬璘自然不會此時插手,總要等他們打完了之後,纔好一併解決。
對於堅昆都督府的黠戛斯人,所謂的李陵後人都尉苗裔,馬璘並無好感。如果不出預料,丁口超過十幾萬的黠戛斯人這次應能幹掉思結部落和拔悉密部落,不過自己肯定也損失不少,到了那時,纔是唐軍出手的好時機。
黠戛斯人人口太多了,若是放任他在漠北,便是漠北唯一的強部,這樣的狀況是馬璘無法容忍的。死去的異族纔是最好的異族,草原上的人們雖然是要成爲大唐的百姓,可是那是等到這次大掃蕩完成之後的事情。丁口超過萬人的大部落,從此之後便不準在漠南漠北出現。
馬璘帶着大軍趕往仙娥河的時候,初夏的草原之上,一支唐軍正在緩緩的接近北海。
大唐平盧節度副使李璟帶領的五萬精銳唐軍,夥同助戰的三萬室韋騎兵,在拔野古部落和同羅部落的故地之上肆虐了好幾個月,把獨樂水以東的大小突厥部族逐一的清理乾淨,之後並沒有去回紇牙帳,而是自同羅故地直接就趕往了北海。
李璟在遼東遼西時便是以狠辣著稱,靠着收購頭蓋皮的手段幾乎把契丹人和白頭奚趕盡殺絕,到了漠北草原上同樣是毫不留情,所作所爲和馬璘如出一轍。
各路唐軍之中,李璟所部其實是最先進入回紇汗國的,比馬璘還要早很多。
其實按照天子旨意,李璟需要等到安西軍出兵消息之後纔可發兵,應該是最後發起進攻的一支唐軍,不過李璟根本沒有等安西軍的消息,到了初春就第一個攻入了漠北。
他的出發地便是室韋都督府,與漠北近在咫尺,大軍一出發便踏上了拔野古部落的土地。拔野古部落見李璟勢大,根本不敢與之交戰,全族逃往了回紇牙帳,老弱大多沒能逃走,都被平盧兵馬和室韋騎兵給全部殺死。
浩浩蕩蕩的大軍自同羅故地向北而行,沿途的小部落皆是陷入了滅頂之災。室韋人對突厥人的痛恨自不待言,李璟麾下的平盧騎兵大部分是這兩年自願從軍的兩京子弟,在遼東遼西渤海連續不斷的勝利讓這些少年們變得極爲驕傲,到了草原上立功心切,下手一個比一個狠辣。突厥人面對絕境拼死抵抗,然而李璟大軍人多勢衆,這種抵抗終究是徒勞的。
當然李璟所部並沒有安西新軍的武器裝備,新近入軍的兩京子弟們打仗只靠勇氣,資質良莠不齊,訓練也不足夠,所以不可能像馬璘那般幾乎沒有折損,等到大軍到了北海,損失的兩京子弟已然是超過了五千人。
助戰的室韋騎兵個個彪悍,反倒是損失不多,也就折損了兩千多人。
在突厥嚮導的指引之下,李璟帶着大軍沿着北海湖岸向西而行,找到了娑陵水注入北海的湖口。在湖邊的高山之下,看着崖壁上巨大的八個大字,李璟默然許久。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愧是馬相,果真不同凡響”一位將軍指着崖壁上的大字,大聲笑道。
李璟眼中寒意閃爍,冷冷地道:“狂妄”
“什麼”那將軍微微錯愕。
李璟沒有理他,帶着一干親兵打馬向着山上馳去。
一干平盧軍將跟着李璟上了山,到了勒石的崖壁之下。看着大字之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人們都知道馬相已經功成了。
“自過金山之後,殺回紇人二十七萬到底是馬相,果然是心狠手辣,名不虛傳”
“這樣的數字,竟敢刻在紀功碑上,也就馬相敢這般做,別人哪有這個膽量”
“是啊。別人這般做了,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彈劾。也就是咱們馬相,李衛公之後又一個大唐軍神纔敢這般行事。”
平盧軍將們議論紛紛,都是極爲感嘆。算起來馬相乃是平盧節度使,乃是他們的上官,如今馬相又是得了滅國之功,他們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李璟聽着衆人的議論,臉色越來越陰沉,回頭看着都虞候何龜年問道:“老何,這一路行來,咱們殺了多少蠻人”
何龜年恭聲道:“算上室韋人殺的,一共是七萬有餘。將軍,咱們沒有遇到大的部落,那些大部落都跑了,能殺的基本上都已經殺了。”
“七萬有餘麼”李璟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空着的一大片崖壁沉聲道,“把這裡磨平,咱們也來勒石紀功,就寫上我李璟兵入漠北,斬殺十萬蠻人”
“勒石紀功”何龜年怔了一下,恭聲道,“將軍,馬相已經功成,勒石紀功於此,我等乃是馬相部屬,如何還能勒石紀功”
平盧軍將們也都是有些不解,不過李璟向來霸道,他們不比何龜年這個文人,自然是不敢開口多說。
“讓你做你就做,囉嗦什麼”李璟哼了一聲,沉聲道,“馬相不怕彈劾,想我李璟乃是章懷太子後人,又豈會畏懼那些尸位素餐之輩彈劾諸君與我奔波萬里,誅殺這許多蠻人,不於此地勒石紀功,百年之後衆人皆知馬相的功勞,誰又知道我等的功勞”
將軍們聽了,都是有些意動。何龜年皺起眉頭,躊躇道:“將軍,這終歸是不太妥當”
“休得多言,就這麼定了”李璟冷冷道,“老何,若不願做此事,你這個都虞候就不要做了”
何龜年苦笑一聲,點頭道:“將軍執意如此,屬下從命就是。只是我等殺死蠻人七萬餘,將軍卻要刻上殺人十萬,這樣怕是不好吧”
“十萬就是十萬,當我殺不到麼去長行坊找些匠人開始吧,銘文好好斟酌,把大夥兒的功勞都刻上。”李璟擺了擺手道。
何龜年領命而去,不久之後軍中的工匠便上了山,開始挨着馬璘勒石紀功的石壁打磨巖壁。李璟帶着平盧軍將們離了山崖,回到了山下的帥帳之中。
“各位路上都立了不少功勞,不過何龜年說咱們殺人不夠十萬,不合在紀功碑上刻十萬之數,今天晚上,大夥兒辛苦辛苦,就把這十萬之數補齊”李璟看着衆人,眼中現出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