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早上雲姜來侍候葉珈琅梳洗,看着鏡子裡她發紅的眼睛,雲姜心裡面嘆息。
昨晚去六王爺那裡傳話,他沒有太大回應,聽了後只是叫她回來覆命,叫太子妃冷靜行事。
那意思,她也聽得出是再提示葉珈琅不要反抗。
坤回來說給她聽,她只是冷笑了一聲,兀自合上被子睡了。
給她梳着頭,葉珈琅看着鏡子,忽然說,“你怎麼不問我,爲什要給他傳話。”
雲姜給她挽上髮髻,鏡子裡的少女不需打扮就已經清麗傲然。
惟“奴婢不會亂說的。”雲姜垂着眼睛,“假如不是太子妃憐憫,奴婢早就活不成了。”
葉珈琅從首飾盒裡拿出一朵珠花,上面的珍珠碩大圓潤,寡然笑笑,“我要是怕你說閒話,就不會叫你去找他……”
雲姜沉默,莫名的有些傷感,她第一次見到葉珈琅,是她剛被接入宮,臉色間還帶着對宮闈的好奇和探尋。
那時候對她驚爲天人,也爲她今後的命運感到唏噓。
這一生,再沒有展翅高飛的機會,只能被囚在在金鳥籠裡,和那個傀儡傻皇帝一起老去。
可如今,天真單純的少女,眉眼間已經多了很多灰暗的東西。
手上一用力,葉珈琅掰掉珠花上的珍珠,遞給身後的小侍女,“拿着吧,難得有個人陪我說說話,日後假如不在我身邊了,有點值錢的東西總是保障。”
雲姜嚇了一跳,連忙跪下磕頭,“奴婢做錯了什麼嗎?求太子妃別趕我走!”
拉她起來,葉珈琅將珍珠塞到她手裡,握緊,眼力黯然的望着窗外,“沒有要趕你走,我只是說萬一……我有種感到,自己活不長了……”
苦澀一笑,她搖着頭,重新翻了一隻釵插在髮髻上。
雲姜看着她,心底翻着酸澀。
好半天,她才訥訥的說了句,“太子妃身份尊貴,必定會母儀天下……”
葉珈琅淡淡的搖頭笑笑,母儀天下,她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期待過。
走到今天,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遭遇一切責難。
飛雲殿巍峨尊貴。
葉珈琅每次一來這裡都習慣性的畏懼,以前是怕皇后叫她背書,現在是怕皇后批准無嵐提前成親。
下了步輦,她看着一身華服的男人,他今天很安靜,臉色裡帶着無法撼動的果斷。
眼力對視的片刻,葉珈琅感到後背騰起一股冷意。
無嵐慢慢的走過來,和她並肩往宮門走去。
“姝兒。”無嵐挑起脣角,笑容有些邪氣,“母后必定會批准的,等成親後,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葉珈琅狠狠白他一眼,他不光傻,還是瘋子,因爲一個破風箏就胡作非爲將她逼上絕路!
這樣的人她怎麼能忍耐和他一輩子生活!
虧她還好心的爲他着急,幫他學課業教他前代皇帝的賢明舉動!
憤憤不平了一會兒,兩個人一起隨着引路的宮人邁入正殿。
大殿裡氣氛壓抑,她擡頭,看到一襲明黃的龍袍端坐中間,她一怔,隨即被無嵐拉着跪到在地。
“叩見父皇!”
葉珈琅追隨着無嵐和皇帝行了禮,心裡打着鼓,連皇帝都來了,旁邊坐着皇后和葉飛廉,這樣的陣仗,顯然不是爲了研究一點小事。
得到答應起身,無嵐扶着她起來,她想甩開,可是礙着面前都是長輩,所以她只是側頭遞給他一個厭惡的眼神,可他卻憨憨一笑,再度握緊她的手。
“父皇,我要娶親,我在書上看到,喜事可以沖掉晦氣。”無嵐又變作渾厚愚鈍的傻太子,拉着葉珈琅,“父皇一直病着,我想娶了親,沖沖愛好不好。”
咳了咳,承光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蹙了蹙眉,“可是那是大司命推算好的日子,修正的話恐怕對他不夠尊重。”
一直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妹妹,她始終垂着頭,可僵硬的身材看得出是再抗拒着。
葉飛廉收回視線,“皇上,難得太子殿下有孝心,不妨就成全這對小夫妻吧。大司命推算的好日子也是爲了東陵國運昌隆,如今情況有變,不妨請他再重新推算一次,我也叫人看過,下個月初一就是黃道吉日。”
無嵐緊緊的攥着葉珈琅的手,她的手心微微汗溼,粘膩膩的握在他手裡,他低頭微微笑了笑,眼底一閃而過一抹狡猾。
“將軍說的是。”皇后看着殿中心的一對年輕人,坦率講,無嵐除了心智殘缺外,算得上是個美男子。
“假如無嵐急了,那就早點把事情辦了吧,小夥子正當年,總是放着親事不落實,他也安不下心。”
說着,皇后用手帕掩脣笑笑。
對無嵐,她表面上拿他當親兒子一樣疼愛,可實際,她留着他全因爲他是沒有要挾力的傻子。
自從葉珈琅回宮後,他更是圍着這丫頭轉悠,看着就是個不成氣象的東西。
昨天他闖進葉珈琅閨房裡打算不軌,這些都有人通報給她,她雖然有些惱他的胡來,可是畢竟也是好事,一個只會沉浸在女色裡的人,這一輩子也都是個廢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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