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樓,匆匆洗漱了一下,拿起塊乾糧掰下一角餵給黃『毛』,剩下的邊走邊吃,一路快步向畜牧場行去。
畜牧場位於翡翠谷西邊五公里處的一個山谷中,雖然都是山路,但趙星移健步如飛,沒多久就走到了。這個山谷面積很大,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峰,只有南邊山勢相對平緩,這裡地勢平坦,水草豐美,從翡翠谷蜿蜒而來的紐帶河橫穿而過,絕對是畜牧的優良場所。人們利用這裡的地形,在南邊建起一道結實的木柵欄,兩邊一直與山崖相接,便形成了一個四面封閉的畜牧場,上萬只獸類就半野生的放養在其中。
轉過一處山峰,畜牧場的圍欄已經遙遙在望,不過眼前的景象卻讓趙星移皺起了眉頭,一股無名的怒火立即在心中升起。
前方的木圍欄有一處裂開了一道兩三米的豁口,搭建圍欄的木料散落一地,一頭體型比成年公牛還要碩大的動物渾身是血倒在地上,還在微微抽搐着,趙星移認出那是畜牧場中放養的最大型獸類,叫灰羚,另外幾十只被稱爲豬蟲的獸類從豁口處跑了出來,在柵欄外悠閒的吃着草,幾隻體形小巧的綠狐卻已經逃到了旁邊的山坡上,機靈的四下觀望,而這周圍並沒有看到畜牧場管理人員的身影。
趙星移怒火中燒,其實柵欄損壞的事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場中的獸類雖然都是挑選的『性』情溫和的草食或雜食類品種,但野獸就是野獸,時不時的野『性』發作並不奇怪,估計這次柵欄就是被那頭灰羚給撞壞的。而讓趙星移生氣的是圍欄損壞了卻居然沒有人來處理,以至於這麼多獸類逃了出來,如果不趕快處理,一旦大批量的獸羣逃逸,損失就大了。
顧不得多想了,趙星移一路急趕來到圍欄缺口處,從地上揀起一根折斷的木棒,便開始驅趕那些跑出來的豬蟲。
豬蟲是畜牧場中數量最多的一種獸類,也是目前發現的最好的待馴化種類,它們的外形異常奇特,猛眼一看,很像是一隻放大了很多倍的粗短蠕蟲,不過它們實際是屬於哺『乳』類動物。成年個體一般體長一米五到兩米之間,沒有四肢,行動方式是靠腹部的肌肉和身體的屈伸來完成,體『色』灰黑間雜,長滿粗短而硬的『毛』,頭頸部不太明顯,兩隻小小的眼睛長在頭部兩側,不仔細看幾乎找不到,嘴在頭部的下面,雜食『性』,生長很快,繁殖率也非常高,一般兩三個月就產仔一次。這種豬蟲雖然看着難看,但它的肉非常美味,有些類似豬肉卻沒那麼膩,加上行動緩慢,『性』情溫順,所以是畜牧場的首要飼養品種。
趙星移不停敲打着豬蟲們,試圖將它們驅趕回圍欄裡面,但那些豬蟲並不老實,趕這個那個跑,趕那個這個又溜了,費了好半天功夫才總算將它們都趕了回去,而那些跑掉的綠狐肯定是沒辦法了。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但始終沒有畜牧場管理人員過來,趙星移心中的怒火越發的旺盛,他決定隨後要好好整頓一下畜牧場的工作秩序,決不能讓這種不負責任的情況再次發生。
在他接手農業和畜牧業的工作以來,其實一直都還是比較順利的,雖然畜牧場經常會出現一些如獸類逃逸、野獸間爭鬥等問題,但這都屬於客觀問題,兩個部門人員的工作態度也和其它部門一樣,積極而認真,而趙星移隨和樂觀的領導風格也使得這兩個部門內人員的關係非常融洽,但是最近這種情況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不知爲什麼,近來趙星移的情緒波動很大,經常莫名其妙的生氣發火,雖然暫時還沒出現什麼狀況,不過連趙星移自己也感覺到了同事們對他的逐漸敬畏和疏遠。
趙星移一邊生着悶氣一邊動手修補破損的圍欄,過了好一會,兩男一女三名畜牧場工作人員才終於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趙星移認得兩個男的都是畜牧場的飼養員,而那女孩則是馴化研究員金鈴。
“你們在幹什麼?爲什麼會出現圍欄破損灰羚死亡的事故?爲什麼獸羣都逃出來了卻這麼久都不過來處理?”趙星移鐵青着臉質問道。
三人都沒有說話,但臉上都『露』出憤憤之『色』,似乎並沒有悔過的意思,趙星移心中怒氣更盛,緊盯着他們,以更加嚴厲的口吻說道:“怎麼,你們覺得我說錯了嗎?你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嗎?你們覺得自己的工作態度沒有問題嗎?”
“嚷什麼嚷啊!你有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啊!”研究員金鈴突然怒視着趙星移大聲說道:“剛纔灰羚出現爭鬥,撞破了這裡的圍欄,研究員楊帆他們趕過來處理,卻被灰羚攻擊,楊帆受了重傷,而另外兩位研究員更被其它灰羚追趕進了圍欄內,情況危急,大家都在忙着解救他們兩個和救治楊帆,那有時間來處理這裡。你說,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逃跑幾個野獸重要?野獸逃了可以再抓,人死了還能活過來嗎?你身爲領導,情況都不搞清楚就『亂』批評人,有你這麼當領導的嗎?”
一向心直口快的北京姑娘金鈴連珠炮似的對趙星移發起質問。
趙星移默然了,是啊,自己根本就什麼都沒搞清楚,就莫名其妙的發那麼大的火,實在是有些過分。
兩頰有些發燒,趙星移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那他們現在沒事了嗎?”
“有事我們能過來嗎!”金鈴氣呼呼的甩下一句,轉身開始修補起圍欄,不再理會趙星移,而兩個飼養員則合力將那死去的灰羚拖走,趙星移暗暗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默默的幫着金鈴修補圍欄。
過了一會,又來了幾個人,大家一起動手把圍欄修補好,趙星移隨即趕去畜牧場辦公區看望受傷的人,那兩個被灰羚追趕攻擊的人員都還好,雖然都受了好幾處傷,但幸運的是都不嚴重,只是被驚嚇過度,而楊帆已經被送回了翡翠谷救治。
事故處理完畢,畜牧場的工作又恢復了平靜,但趙星移的心情卻始終平靜不下來,一整天,他都若有所思。
在秋省身家吃過晚飯,趙星移破例沒有去參加訓練,一個人待在竹樓中,心情有些煩『亂』。
白天經歷的兩件事,雖然都是不起眼的小事情,但卻已經讓趙星移清楚的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不停的從那個山洞以及陽光中吸收熱量,現在終於出現了嚴重的副作用。
自己的『性』格,一向都是非常平和而淡然的,長這麼大,幾乎從來沒有過和人吵架發火的經歷,而自己的情緒也很少會出現劇烈的波動,偶爾的怨怒煩惱,也很容易化解排遣。但是最近,情況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變得衝動易怒,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以早上和劉壯的比試來說,明知道單純的力量抗衡自己肯定比劉壯差的很遠,但卻還是異常衝動的以力搏力,而心中更似乎非常享受那種極端衝動的快感。再以畜牧場的事情來說,按理說以平常自己的處事風格,肯定是先觀察思考爲什麼會出現那種情況,見到金鈴她們也肯定不會那麼惡語相加,肯定是先心平氣和的瞭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但是那時的自己卻完全剋制不住,以至於不但讓自己非常尷尬,更嚴重影響了同事們的工作熱情。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己最近的『性』格和情緒發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因爲自己吸收的那些熱量所致。
細想自從發現自己可以吸收某些外界的熱量以來的種種,除了在吸收熱量時的那種溫潤陶然的舒適感之外,其實身體的機能和情緒也是一直在變化的,只不過這種變化是逐漸而平緩的,所以一直沒有引起自己足夠的重視而已。記得最初,每當自己吸收完陽光的熱量後,都會覺得精力異常充沛,心情也變得格外的開朗活躍。之後,隨着吸收的熱量不斷增多,尤其是後來每晚進入溫泉谷的山洞中極大的增快了熱量的吸收速度以來,自己開始變得風風火火,做什麼事都充滿了衝勁,總是感覺精力過剩需要想方設法的發泄一般。而在近來,這種情況更進一步發展,自己的情緒開始變得急躁而衝動,越來越容易生氣發怒,今天畜牧場的事例就是一個典型。
不過事情總是兩方面的,其實之前不停的去吸收那些熱量,也不是沒想過會出現一些問題,但是這種做法所帶來的正面效應使得自己在潛意識裡甘於去冒險,並下意識的淡化忽略了情緒上的不良變化。就以身體機能方面來講,隨着體內那些熱量積累的越來越多,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是越來越好,現在自己可以以很快的速度連續跑上幾十公里的山路而不覺得累;可以輕鬆的舞動七八十公斤重的槓鈴;反應速度可以快到閃開不足十米距離『射』來的弓箭……凡此種種,變化真的是很多很多,而且變化還不僅僅只表現在這些體能方面,另外一些變化,更是有些不可思議,例如自己原本程度不輕的近視,現在不但已經恢復到可以看清幾十米外昆蟲的觸鬚,而且在那個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溫泉谷山洞中,近來居然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一絲物體的輪廓了,以自己的生物學知識,可以明確的判斷,這種變化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視力提高了,在那個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光源的山洞中,就算是最擅長夜視的動物甚至是現代的微光夜視儀等裝備也是完全不可能看見東西的,除非是具有紅外夜視能力,而自己在那個山洞中能看見東西,說明自己的視覺已經出現了機理上的變化,這種變化,似乎除了歸結於那些熱量的吸收外,似乎別無解釋。
這種種身體上的變化,每一種似乎都不能說是壞事,恰恰相反,這些變化讓趙星移感到異常興奮,在這陌生的世界中,這些變化讓趙星移增加了許多生存的保證,也讓他有能力爲人們的建設工作做出更多有益的貢獻,這也就是爲什麼這麼長時間始終冒險去嘗試繼續吸收那些熱量的根本原因了。
不過現在情況似乎變得複雜起來,在這些好的變化的同時,副作用也終於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了,自己情緒的變化,甚至是自己『性』格方面的扭曲都已經相當嚴重。按照現在的趨勢,也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變成一個暴燥兇惡,不可理喻的人。再往前,當這種副作用達到頂峰時,也許自己的情緒就會再也無法剋制而徹底崩潰。如果到了那種地步,那之前一切有益的變化都將完全失去意義。
[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