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高的巖壁硬是藉助雙臂的力量朝上攀爬,月光下,顏烽火還能看到旁邊有軍刀扎出來的窟窿。看來想要攀上神仙嶺,根本就沒有別的路可行。
而一般人誰也到達不了頂端,因爲沒有路,因爲一個踏空就是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還剩最後一步就要攀到山頂,顏烽火突然停了下來,他盯着孫六指,輕輕眯起雙眼。
看到這個眼神,孫六指點點頭道:“你先上。”
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在這種情況下,顏烽火不可能先讓孫六指上去。如果對方先上去就把自己控制住該怎麼辦?
其實顏烽火也挺無奈的,他要先上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如果孫六指在山頂上佈置着人手,不管他先上還是後上,都會落入對方手中。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斷然沒有回頭路可以選擇。
似乎是看穿了顏烽火的想法,孫六指發出爽朗的笑聲道:“這次回國只有我們父子二人,孫恆在村裡,所以你大可不必擔憂。”
擔憂不擔憂已經不是顏烽火所要考慮的問題,他考慮的只是孔雀究竟在不在山上。不過他沒有問,因爲沒有問的必要。
“鏗!”
軍刀狠狠扎進巖壁之中,藉助深入巖壁的着力點,顏烽火一躍而上,攀上神仙嶺的山頂。
聽到這話,孔雀一下笑了出來。當年上刀山下火海,顏家阿哥用賴皮的方法贏了自己的哥哥,還讓哥哥臉紅脖子粗的說不出任何道理。
看着顏烽火此時的模樣,孫六指的微笑更加善意,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一隻手掌輕輕拍在顏烽火的肩膀上,孫六指的臉上露出善意的微笑,衝顏烽火點點頭。
“我不能不來。”顏烽火攥住孔雀的小拳頭,笑眯眯的說道:“我要是不來的話,我就死定了。你知道的,你哥就是個典型沒有腦子的二貨,他要是知道我不來救他唯一的妹妹,非得滿世界的追殺我。我可以面對一切,就是沒法面對二貨,還記得我怎麼贏你哥的嗎?呵呵呵。”
沒有任何遲疑,顏烽火大步朝茅草屋走去,努力穩住激動的情緒,輕聲喚道:“孔雀,是我,顏烽火,你的顏家阿哥。”
聲音清晰的傳遞到茅草屋裡,剛纔還有的動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地雷,他的右腳踏上一顆鬆發雷,這顆地雷就埋在茅草屋的門前。
但是孔雀已經摸索着走了出來,整個人鑽到顏烽火的懷裡,摟着他的脖子放聲大哭起來。
“我來了,孔雀不要怕,顏家阿哥來了!”
“咔!”
一步,兩步,顏烽火的右腳重重踏在茅草屋的門前,伸手推開門。
突然間,孔雀揮動拳頭重重捶打顏烽火的胸口,帶着哭腔的大聲叫道:“讓你不要來,讓你不要來,爲什麼你偏要來!你就是一個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一聲輕響從腳下發出,顏烽火的臉色瞬間變了,轉過頭死死瞪着身後的孫六指。
“呵呵,孫六指,你信不,孔雀願意跟我一起死。”顏烽火毫不在意的對懷裡的孔雀說道:“孔雀,我的腳下踩着一顆地雷,如果我鬆開腳的話,咱們兩個人會被炸死,你怕嗎?”
說完之後,孔雀毫不猶豫的在顏烽火臉上親了一口。
當孔雀的淚水浸透他肩膀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自己真的是孔雀的唯一。如果說從前孔雀向他下忠情蠱讓他感到負擔的話,那麼現在則是感激與慶幸。
“可是我都提醒你了。”孔雀縮在顏烽火的懷裡,嘟着嘴巴小聲道:“顏家阿哥,你真好!”
他瘋狂的尋找孔雀的下落,終於找到了。孔雀,孔雀……
腳下踩着地雷,懷裡是孔雀……顏烽火只能右腳狠狠用力,保持地雷處於壓發的狀態,摟着孔雀,讓她盡情的哭,盡情的發泄。
孔雀哭着,摸索着朝門口走來。
山頂很寬敞,是一片平坦的空間,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左右。正中間是一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風吹雨打的茅草屋,穩固的迎風佇立在那裡。
“顏家阿哥,顏家阿哥,我想你,嗚嗚嗚嗚……”
“你回來了嗎?”茅草屋裡傳來一個怯生生、脆生生的聲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當顏烽火感到整個肩膀盡皆溼透之後,孔雀才慢慢停止哭聲,揚起無神的雙眼看着他。似乎那雙空洞的眼睛依舊能夠看到他的模樣,看到他臉頰的每一個棱角,每一條曲線。
“顏家阿哥,嗚嗚嗚……你在哪,你在哪,嗚嗚嗚……”
孫六指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噓聲狀,感慨的說道:“孔雀是個好女孩,她很脆弱,所以……”
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哭聲,顏烽火的心臟恍若被無數鋼針狠狠紮在上面一般,疼得抽搐,疼的窒息。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要把這個孤獨的女孩緊緊抱在懷裡,讓她知道還有一個肩膀可以倚靠,可以任由她不顧一切的發泄。
“站在那裡不要動!”顏烽火收回盯着孫六指的目光,衝孔雀發出制止的聲音。
“咳咳……”身後傳來孫六指咳嗽的聲音。
一秒鐘、兩秒鐘……足足過了五秒鐘,屋裡才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聽到這個聲音,顏烽火有種想哭又想笑的衝動。孔雀,是孔雀,茅草屋裡的聲音是孔雀的聲音!
傷口在流血,顏烽火的心裡在流淚。
他慢慢走過來,笑吟吟的看着兩個人,指了指顏烽火的腳下,發出提醒。
任何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並不愛這個女人,依舊會被其的堅貞不渝所打動,唯一的區別只是時間的長短。哪怕最終依舊不能在一起,這個男人都會衷心的祝福對方,並會感到內疚。
“呵呵呵……”顏烽火呵呵的笑着,任由孔雀捶打他的胸口,任由捶打的過程中再次撕裂他的傷口。
顏烽火的眼中瞬間燃燒起熊熊烈焰,瞳孔中的兇獸張牙舞爪,破開禁錮涌了出來。
孔雀沒有說話,但是卻把顏烽火摟的更緊,臉上充滿決然的堅定。她不怕死,能跟自己的顏家阿哥一起死是一件最幸福的事。
孫六指無奈的搖搖頭道:“顏烽火,我不會殺死你的,因爲殺死了你……我的女兒也會死。”
孫六指的女兒?!
懷裡的孔雀低聲對顏烽火說道:“顏家阿哥,孫家阿爸對我可好了,以後他就是我阿爸了,你……會不會不高興?”
顏烽火愣了一下,但是發愣只是短短的一瞬,他齜起牙齒死死盯着孫六指,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盡皆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