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考覈結束後，廣播中趙婷繼續開始第二輪點名——又是清一色的女生。
這次一共20人，進行的考覈項目大抵和剛纔差不多，但在量上明顯地減輕了，監考的葛佳、葛穎姐妹狀態也明顯與剛纔不同——沒有考覈第一批時的那種緊張和認真感。
我猜測搏擊社是把最有潛力的人都分在第一批，而那些體能一般的就分到第二批考覈了。
果不其然，第二批女生20個裡最後只留下了4個。
奇怪的是，剛纔第一批女孩結束後被通知週三來參加分班考覈，但第二批似乎只是得到加入搏擊社的準允，我卻真真切切沒有聽到葛家姐妹要求她們參加分班。
第二批女生下場後，所有的女同學面試都已經結束了，此時距離四點已過了一個多小時。除開一些面試完留下來看熱鬧的同學，場中還沒開始面試的只剩下六十來個男生。
只見葛佳葛穎收拾了東西后，沒有理會在場眼巴巴看着她們的男生，在衆人注視之下徑直走了出去。
男生們面面相覷，互相詢問着現在是什麼情況。
等待的時間我無聊地東張西望，無意中看見二樓那幾間靠體操房的屋子，窗戶原來直接是朝着室內體操房開的。透過窗戶，我看到其中一間亮着燈的房間應該是廣播室：暖黃色的裝修，遠遠還能瞧見黑色音箱和收音設備。坐在裡面的人露着半個腦袋，估計就是趙婷了。
幾分鐘後，只見門前一黑，走進來一名高個巨漢，定睛一看，身後還跟着一個女生，正是聒噪女孩董婭，身型不高的她剛纔幾乎被那男生的身體完全擋住了，現在走在那高大男人身邊活脫脫像是一隻小動物。
那個巨漢頂着個寸頭，穿着白色背心，手臂肌肉練得比我大腿還粗，就是前日在操場上負責週末考覈的男生。我後來知道他叫葉塽。
這時廣播裡的趙婷又開始說話，告知現在要開始男生的考覈測試，之後開始點名……這一次廣播裡叫了足足有40人的名字。沒有我。
四十人和前面兩批女生一樣分成數排後舉臂站開，卻沒有被髮放那種能記錄數據的運動護腕。兩個負責面試考覈的同學也沒有拿平板。
男女待遇終究不一樣啊！
“好，同學們立正！”巨漢葉塽對着排好陣型的隊伍道，“寬距俯臥撐，第一組，五十個，預備……”
看來男生的考覈也和女生的差不多，只是在力量方面拔高了些許要求。
我看到那個葉塽負責叫着口令，而董婭則只是端着本手冊在男生隊伍中來回巡視，不時地在上面划着“×”。
最後只留下7個健壯的男生。
此刻我的心又寒了下來，這種強度的運動我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這次想必是沒戲了。
這批男生面試結束後紛紛散去。其中有個男生臨走前還賤兮兮地跑到董婭身前問能不能合個影，不想董婭冷笑一聲，瞬間一個擒拿加絆腳將其撂倒：“傻缺，懶得理你。”
“好，第四批同學請按照點名順序依次排隊。”廣播裡的趙婷繼續道，她又透出了一絲當天電話裡那種不耐煩的語氣。
“……朱偉、廖義、陳瑤……”
我應聲排到隊伍裡，唯唯諾諾地站着，緊張的我眼睛都只敢傻愣愣地盯着前面人的後腦勺，與此同時肚子裡似乎又開始“咕嚕咕嚕”地翻騰作痛起來。
最後一批的確是身體條件最差的。剛纔第一批男生雖然合格的不多，但長得至少還算精壯，而我們這批男生看起來就是一羣“殘兵敗將”，高矮胖瘦各種體型都有，甚至還有幾個身材和大宇相似的“肥宅”，我突然開始懷疑是不是所有提交報名表的同學都被召喚來面試了。
董婭與葉塽跟剛纔葛佳葛穎姐妹一樣，在面試第二批時精神狀態明顯鬆懈了下來。
這時只聽葉塽道：“好同學們立正！”
大家進入面試狀態。
葉塽繼續道：“側平舉前平舉，向前看齊！”
隨後葉塽開始要求我們做俯臥撐、高擡腿……都只有一組，顯然比第一批降低了難度。我都堅持下來了，而隊伍裡有幾個人卻已經舉了白旗——倒下後起身灰溜溜地走到一邊。
而我咬着牙，撐過了一輪又一輪……
太艱難了。到之後在有些發力的時候，甚至感覺腸道內部被寒氣敲打的疼痛。
後來在一個70秒的平板支撐項目中，我終於感到力竭，感覺腦袋充血、肌肉也已經麻木，甚至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了。
現在的自己上半身氣血過盈，顱內的負荷超出了所能承受範圍，經脈不暢，頭部反而輕飄飄的，終於身體再不受毅力的控制，在最後七秒時趴了下去……
不同於那些主動投降，倒地不久便起身的人，我趴下後直到項目結束了還沒有從這個痛苦的狀態中緩過神來，只是匐在地板上小口喘着氣。
我不敢睜眼，因爲睜眼看到的房子一定是旋轉的，我甚至沒法調動身上的肌肉，五官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以至於葉塽見我不動還走到我身邊問我：“有事沒有？”
我無力作答，只艱難地擡起左手擺了擺。
現在場上還剩下三五個人，葉塽又繼續喊了下一個動作。
此刻我的內心痛苦萬分，是懊惱，是不忿，我感到自身的肌肉好像僵硬地深陷在泥潭裡，而魂牽夢縈的那個天使正在離我遠去，慢慢消逝在光芒中，
我隱隱約約聽到葉塽又喊了一句：“撐地跑，120秒！”
我苦苦起身，恍惚中還心想跟上下一個動作。
我試圖用雙臂撐起身體，顫顫巍巍地調動大腿的肌肉，讓左腳離地，“一……二……”
身體和肌肉立時拒絕了我的請求。
廣播響起“請無法完成測試的同學離開隊伍”的話語。
最終，我只得退出退伍，坐在場邊看着剩下的同學繼續着測試。
後來只有一個男生成功把整套考覈堅持下來，但他也精疲力竭了。其它人都被董婭無情地在考覈冊上劃了叉。
面試正式結束，留下圍觀的同學們也陸續散去。廣播裡的趙婷念道：“面試考覈結束，請同學們離開場館。”
我恍恍惚惚地坐在地上，感覺身心都麻木了。我沒法接受從此和朝思暮想的女孩做路人，甚至只能做蹲守她的猥瑣男生。我沒法接受這樣的青春。
葉塽帶着董婭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回頭對我說：“喂，同學，我要鎖門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喊道，“我能鍛鍊，我能堅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