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觀衆反響十分“激烈”
一番繁文縟節之後，放映廳的燈光暗了下來。加農炮集團出品（Cannon Group Presents）的字樣出現在銀幕上。
強勁的迪斯科鼓點開始從揚聲器裡發出，銀幕上跳出了一個大建築，外面的旗杆上飄揚着各國的旗幟，一羣人大叫着跑進了建築。
這個開頭很不錯，羅納德暗自評價。寥寥數筆就勾勒出了1994年的末世景象，接下來會是什麼？冷戰變成熱戰？外星人入侵？還是小行星撞擊地球？
一連想了幾個現在好萊塢劇本里最流行的災難，羅納德趕緊收拾心神，好好看電影。作爲買手，主要的任務是從觀衆的角度看電影，而不是搞什麼分析。
三個男女歌手，穿上了閃閃發光的白色鑲鑽演出服裝，在舞臺上唱跳着迪斯科風格的歌曲。
還真是想不到啊？這個建築裡不是聯合國開會應對危機，而是一個演唱會。
不對，也不是演唱會，而是歌舞選秀，觀衆的心跳，和呼喊的分貝，決定了選手是走是留。
第二個上臺的是男女組合，他們沒有樂隊伴奏，只有一把木吉他，唱的也不是時下流行樂，更像六十年代嬉皮士喜愛的鄉村搖滾。觀衆一片寂靜沒有喝彩，有些人不耐煩地站起來讓他們下去，還有些開始朝臺上扔東西。
畫面一轉，一男一女兩位歌手還是面帶微笑的演唱，觀衆逐漸坐下仔細聆聽，監控室裡觀衆的心跳逐漸達到了150.總監被驚呆了，決定放點噪音破壞演出。
羅納德也被驚呆了，這電影拍的還不如羅傑·科爾曼呢。怎麼說呢，好像一個大學生去科爾曼導演的片場參觀，然後回去自己鼓搗出來的業餘作業。
接下來的情節更加荒誕不經。選秀總監居然是撒旦變得，他們放噪音故意壓低兩人組的分數，然後簽下女歌手比比，不要她的搭檔兼男友阿爾菲。電影已經從音樂片進化成了神話片。
不過主角這兩個名字有點意思，羅納德看到這裡不由笑出聲來。阿爾菲（Alfie）是1966年邁克爾·凱恩主演的一同名部電影主角的名字，他在裡面演一個叫阿爾菲的情聖。
這部不到100萬美元成本的不列顛小成本製作，在阿美利加大賣1800萬。羅納德上課的時候也看過。
而女主角比比這個名字，熟知搖滾音樂八卦的人都知道，這是影射搖滾樂比較知名的骨肉皮比比·布爾，睡遍了當紅搖滾樂隊。
羅納德的笑聲引來旁邊美女的一陣白眼。她已經快受不了這爛片，要走人了。“還好這個阿美利加的帥哥沒收自己電影票錢，否則非讓他退錢不可。”
羅納德看到這裡，已經打消了買片的念頭。開場第一卷膠片（11分鐘）就讓觀衆已經想走人，後續劇情神仙也救不會來了。
大部分觀衆無非出於禮貌，不像在電影節開幕影片裡提前退場。有些觀衆已經開始打瞌睡，隨即他們被一陣歌舞吵醒。
場景突然從辦公室跳到了一個洞穴裡，一羣魔鬼開始載歌載舞，勸女主比比咬一口大蘋果。
羅納德看向坐在前排的胖子製片人，他正在搖頭晃腦地隨着音樂開心。這世界上人類的悲歡真的不相通，胖子正沉浸於自己偉大的電影歌舞場面，而觀衆只覺得吵鬧，妨礙了他們睡覺。
接下來的劇情不提也罷，連羅納德都看不下去。只有在兩個地方，他從昏昏欲睡中被驚醒過來。
第一次是撒旦變身的製作人，簽下了女主角。馬上她的唱片銷量開始暴漲。伴隨着吵吵鬧鬧的歌舞入睡的羅納德，突然沒了背景噪音後驚醒，看了兩眼銀幕。
“但是我還沒有錄歌呢？爲什麼就能先開始賣唱片了？”比比不解的問。
“這就是生意的真諦，你先賣出去，再開始製作。”撒旦笑道。
咦，這個思路倒是有意思，不會胖子就是這麼操作電影的吧？
羅納德覺得有點意思，然後繼續睡。
第二次在影片臨近結束，終於比比覺醒了，不再受撒旦控制，跑去找到男主角阿爾菲。兩人找到一羣人，離開現代科技，過着嬉皮士一樣的生活。在一大片草坪上燃起不知名的植物，在煙霧裡變得很“靈性”。
撒旦帶領保安來抓比比，眼看他們的家庭和孩子就要被破壞。是的，不知道爲什麼男女主角就突然結婚並且有了孩子。
危急關頭，突然銀幕大放光芒，羅納德被強光弄醒。
只見天空中出現了一輛發着白光的勞斯萊斯汽車，發出“BiuBiuBiu”的聲音從天而降，出來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就把男女主角拯救了，帶領他們去了一個新的星球重新開始人類繁衍。
羅納德揉了揉眼睛，這就是花了“大價錢”的特效？好像是挺昂貴的，大概也就花了那麼兩美元三十八美分的樣子。
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旁邊的美女也被驚醒。兩人發現電影已經結束，美女是被重新打開的影院燈光弄醒的。
給羅納德電影票的那個胖子喜滋滋的走上銀幕前的舞臺，拿過主辦方準備的麥克風，“我是本片的導演，米納罕·戈蘭……”
“哎……哎……別打人啊。”
觀衆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想發泄出來，蒙特利爾自從舉辦了奧運會以後，負債十億美元。已經四年過去，76年奧運主會場還沒有完工，每年交的稅款，被大量用來還債，公共設施得不到更新，怨氣很大。
這個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也是市政府想出來的主意，想吸引電影業的投資，拉動就業和稅收。但是蒙特利爾的法語區，又限制了電影節的片源和規模，發展的遠遠不如同時成立的加拿大另一個電影節，多倫多電影節。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繳納的稅款，引來的居然是這種絕世爛片，還不如修修馬路，充實一下公立教育的經費。正好手上有進門的時候被送的迷你唱片，觀衆模仿電影開場的情節，紛紛把手裡的唱片朝着那個胖子米納罕丟去。
胖子米納罕狼狽的逃下講臺，抱頭鼠竄。觀衆還不罷休，後排的觀衆也開始朝前扔唱片，手勁不夠大掉到了坐在前排的羅納德頭上。
“哎，別扔了……”羅納德抱着頭也逃出了電影院。
身邊的美女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失散了。羅納德只好一個人慢慢地走回酒店。這蒙特利爾電影節的水平有限啊？還說是A級電影節呢，開幕片選了個什麼玩意。
回到酒店的羅納德，泡了杯速溶咖啡，穩定一下被驚嚇的心神。
其實事後想想，這電影的投資估計不小。這麼多舞蹈演員參演，很多大場面雖然拍的醜，佈景都是實打實的。
有很多爛片是因爲預算少，偷工減料。這部爛片倒是爛的別具一格。不是沒投入錢，而是投入的不是地方。
電影設定在1994年，道具佈景卻像1954年，給人一種非常low的感覺。
男女主角做了嬉皮士拯救世界，但是他們非常沒有嬉皮味兒，嬉皮士崇尚自由，哪有像他們一樣跳動作整齊劃一的集體舞的。
怎麼說呢？給人感覺導演就像只在雜誌上看到對嬉皮士的描述，然後憑藉自己對報道文字的想象，去導演的嬉皮士場景，似是而非。
“你不能走，觀衆扔的是你們送的唱片，你們加農炮影業必須賠償。”
與此同時，胖子米納罕的堂弟，另一個胖子約拉姆，被電影院的經理死死拉住，不讓他走。原來觀衆扔的唱片，有些用力過猛扔到了銀幕上，把銀幕都弄破了。
蒙特利爾電影節的主會場很大，配套的大銀幕非常昂貴，弄破了以後，更換是一大筆錢，而組委會還要在這裡放映其他影片。電影院負責人抓着約拉姆不肯放手，非要他拿出錢來才肯罷休。
“你拉着我沒用，只有米納罕才能籤支票。”
“他去哪裡了？”
衆人在會場找了三圈，也沒有找到米納罕的身影。
他堂弟和合夥人約拉姆無奈地說，“可能米納罕已經回酒店了，他對這部電影傾注了很多心血，是親自導演和剪輯的。不如你們和我一起回酒店，我怕他受打擊。”
影院經理，組委會高層，和約拉姆一起回到了酒店。房間裡也沒有米納罕的身影，衆人找了好幾遍，也沒見到米納罕，只得回到大堂商量賠償事宜。
“米納罕不會逃了吧？”影院經理和約拉姆同時在心裡升起這個念頭。
“他在這……他要跳樓。”一個工作人員在外面大喊。
衆人跑出大堂一看，米納罕住的房間外，陽臺的欄杆上正站着一個人。
正是“蘋果”的導演兼製片人米納罕·戈蘭。
約拉姆非常着急，對着上面就大喊，“米納罕，不要想不開，我們回去繼續融資拍攝下一部電影，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米納罕對着下面望了一眼，低聲喃喃自語：“沒用的，觀衆不喜歡我的電影。我想明白了，我沒有電影的天賦。這次把我們在以色列拍電影，發行電影賺來的錢全部賠光了，我不想活了。”
“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孩子，米納罕……”約拉姆見米納罕還沒有離開欄杆，着急地叫得更大聲了。旁邊的組委會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去報警。
羅納德在房間裡也被樓下大喊的聲音吵到了，打開陽臺的門，準備出去看熱鬧。
走到陽臺上一看，下面好多人正在對着上方擺手，大喊“別跳”。
羅納德往他們指的方向一看，自己隔壁房間的陽臺欄杆上站着一個胖子，正準備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