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看着空蕩蕩的病房,走到病牀邊,伸手探進被窩,感覺到裡面餘溫猶存,心裡揪扯得發酸苦澀。
她有預感,韓臻臻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桐城。
就算她現在追上去,哪怕在機場截住了韓臻臻的人,也帶不回來她一顆飽受滄桑和痛苦的心。
心裡能想的明白,但她還是難過。
臻臻一向大大咧咧愛好熱鬧的性格,因爲這一場撕心裂肺的感情,最後,竟落得個遠走他鄉的下場……
夜羽凡看着枕頭上遺落下來屬於韓臻臻的幾根捲髮,悵然若失。
立即從皮包裡掏出手機,給韓臻臻發送了一條微信信息。
短短的四個字,“一路順風!”
可等了很久,夜羽凡也沒有等到韓臻臻的回覆,心底堵得慌。
經過倪威身旁的時候,夜羽凡忍不住開口嗆聲哼道,“臻臻走了,你開心了?”
倪威面如死灰,往日波光瀲灩的桃花眼,此刻卻一片死寂,泛不起半點波瀾,任由夜羽凡發泄內心的不滿,沉默着,沒有開腔說話。
羈景安牽着夜羽凡走出病房,靜靜地說,“走吧,我們先回家。”
至於韓臻臻,畢竟是韓家大小姐,無論多麼落魄,她的手上缺了什麼,也不會缺了錢。
一個女人,只要身邊有錢,無論去哪個城市,也不會活得太過艱難。
“嗯。”
夜羽凡抿着脣,點了點頭。
這時,電梯門開了,羈景安剛要率先走進去,忽然,一個年輕俊朗的男人滿臉怒容地竄了出來,直撲向死寂沉沉的倪威,嘴裡憤怒地叫罵,“姓倪的,你特麼就是個畜生,王八蛋,你跟我怎麼說的?你說一定會好好照顧臻臻,照顧她肚子裡的孩子,可特麼的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不僅讓她失去了孩子,還逼得她離開桐城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體還在流血啊,魂淡,你是要把她往死裡逼嗎?”
吳禮氣得臉色鐵青,兩手攥緊拳頭惡狠狠地砸向倪威的胸口,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才能泄了心底滿腔的憤恨。
早知道韓臻臻有這樣痛苦的遭遇,當初在椰城的時候,他就不該任由韓臻臻跟着倪威回到桐城,更不該拗不過自己的父母,不得不放棄對韓臻臻的感情,轉而與一個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女人聯姻談婚論嫁。
他早就該明白,倪威特麼的就是個烏龜王八蛋,就是個不要臉的花花公子,怎麼可能發自內心真的把韓臻臻照顧好呢?
吳禮承認,最初的時候,他很懼怕倪威,很害怕這個男人,畢竟,倪威不僅家裡比他富有,更因爲倪威比他成熟,比他心狠手辣,但是現在,他不認爲面對他自己就要低人一等。
他沒有錯,年輕也不是他的錯,他只是湊巧喜歡上了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而已。
既然這次倪威傷透了韓臻臻的心,那麼,從今以後,他不會再放棄對韓臻臻的感情,他要守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照顧她,讓她不再經受外面的風吹雨打。
年紀比她小怎麼了,至少,他有一顆百分百關心她的心!
倪威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沒有反抗,更沒有回擊,就那樣頹廢地靠在牆壁上,任由吳禮對他沒頭沒腦地攻擊。
吳禮發狠地揍了倪威一頓,最後收了手,喘着氣兇狠地開口,“倪威,這一次,我不會再把臻臻讓給你了,再也不會!”
倪威本來像個死人一樣任憑吳禮抽打,但聽了對方說的一番話,薄脣驟然抿成一條線,猛然伸手迅疾地抓住吳禮的衣領,翻了個身,將他抵在背後的牆壁上,眼底滿是危險和陰鷙,“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我說話?我告訴你,韓臻臻這輩子只能是我倪威的女人,無論生死!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信不信我分分鐘廢了你,以及你背後的吳家?”
男人的目光兇殘如狼,彷彿下一秒就要咬斷吳禮的脖子,送他下地獄。
吳禮被倪威這股陰霾的視線給盯得額頭直冒冷汗,心口突突直跳,但想起了在醫院門口遇見的韓臻臻,那抹憔悴得彷彿風吹就會倒的纖瘦影子,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發火叫道,“你就算殺了我,殺了我全家又能怎麼樣?臻臻她對你死心了,她不再喜歡你不再愛你,你已經出局了,既然以後她的身邊遲早都會出現別的男人,爲什麼那個男人不能是我?我喜歡臻臻的心,並不比你少,姓倪的,你說,爲什麼那個男人不能是我?”
年輕氣盛的男人,對於感情,總是濃烈而毫不掩飾!
恨不得昭告所有人,他就是深愛着韓臻臻,他就是想娶韓臻臻爲妻,百分百真心。
正是這份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坦然,令倪威倏然感覺到了羞愧和嫉妒。
“你喜歡她,那又怎麼樣?她不喜歡你,由始至終,她喜歡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倪威冷冷勾脣,鬆開了吳禮,看着對方几秒鐘,突然桃花眼眯了眯,似笑非笑道,“韓臻臻只能是我的女人,你想要得到她,特麼的除非我死,踩着我的屍體過去!反正老子死了,也就不在乎她成了誰的女人。”
這樣喜怒笑罵的倪威,是夜羽凡從未看見過的另一面,她鼻子一酸,將視線側開,“羈景安,我們回家吧,臻臻的事,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羈景安拉進了電梯,隨即脣舌被他狠狠地吻住了。
回到公寓,夜羽凡的脣瓣腫得厲害,頂着兩個小傢伙好奇的目光,背地裡狠狠地掐了羈景安一頓。
電梯裡的熱吻,一直持續到邁巴赫的後車座裡。
最後,夜羽凡的脣瓣,不僅僅吻了羈景安的薄脣,還吻了他身下的某個部位……
足足大半個小時,他才釋放出來,可憐她的嘴脣……
該死的男人,竟然讓一個孕婦幹那樣的事,簡直喪心病狂慘絕人寰啊!
至於給韓臻臻發送微信的事,夜羽凡早就忘記了。
直到凌晨一點,她小腿肚抽筋疼得再也睡不着的時候,翻出手機查閱朋友圈,看見韓臻臻發送來的信息,只有一個“嗯”字。
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個城市,安頓好了沒有。
夜羽凡又連續發送了幾條關心的信息過去,等了很久,杳無音信。
只是在夜羽凡待產期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韓臻臻發了條信息問她大概什麼時候生寶寶。
夜羽凡回了過去:還有三十天左右。
韓臻臻回覆過來依然是個“嗯”字。
這段時期,倪威隔三差五地滿世界尋找韓臻臻,猶如大海撈針似的,找了三個多月,依舊兩手空空,沒找到韓臻臻的影子。
偶爾倪威跑來公寓追問韓臻臻的下落,但夜羽凡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只能無可奈何地實話實說。
日子就在夜羽凡對韓臻臻的擔憂和對新生命的期待中,緩緩如流水滑過。
這天傍晚,大概六點半左右,夜羽凡吃完晚飯正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突然,腹部傳來一陣疼過一陣的刺痛,疼得她忍不住在牀上打滾。
“嘶……羈景安,快點,送我去醫院進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