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定了,你其餘四房姨奶奶,你看上誰跟阿瑪說一併送了你,我在找幾個漂亮可人的,曹三,你去把京裡的宅子賣了,就要過年了,套換成銀子先過了今年,回頭讓兩江的商賈把沒用的田產宅子一併賣了。”曹華成笑道。這做官不是做生意,做生意,做官可以奢華,不能囤積,囤的多了就是朝廷的肥羊,早晚給宰了。
所以該收的時候收了,收完打發着花了,這還是無財一身輕,這就是生存之道,做官的有官位,還缺幾兩銀子?
“是,老爺,夫人已經賣掉了所有咱們在兩江和閩浙的田地以及宅子,換成皇莊銀票送過來,並且把三分之一捐到白馬寺,又把三分之一用來賑災,剩下的三分之一分作兩份,一份捐到朝廷裡湊了份子,給皇上減輕軍費壓力,另一半送過來了,也有八十萬兩,夫人說大人她能花的已經給您花光了,剩下的咱們過個好年。”曹三一笑道。這兩廣總督白文舉已經開始彈劾曹華成貪污,摺子已經送到刑部。最近這尚書府一點也不太平。
“好,夫人深知我意,你去把夫人接到京裡吧。”曹華成低聲笑道。他想念雪雁了,他本來並不想迎娶雪雁,一切均是他阿瑪安排的,在前明的時候,他的阿瑪是京中侍衛,後來大明國破,他阿瑪被收歸多爾袞手下,在多爾袞和孝莊成婚當日,他阿瑪審時度勢,看出災厄,當天就請辭了。
直到多爾袞爲先帝所殺,他纔再度入世,如今的朝局暗流涌動,不好琢磨,他原本可以呆在兩江,這樣他就不必觸及這朝廷的關節之處,可是康熙爺突發奇想給了他一個吏部尚書的頭銜,就是管理官員調度的,看似是重用其實是把他推在了風口上,就跟一個夾心肉餅似的。
皇上還不是一般有用心,
他放着身體貴重,爲官清明,且可以壓得住百官的只有康親王傑書和索額圖不用,偏偏把他這個外官放到這個位子,這就是個典故了,無非是借用他朝內無黨派,無門生的便利,控制吏部,讓吏部的調派全在皇上一個人手中的辦法罷了。
皇上真的是英明,是站在神器之上,受萬民敬仰的一代明君的坯子,這對百姓有利,可對朝臣沒利,面對一個精明過頭,善用手段,且會收買人心的皇上是任何一個做臣子的悲哀,做臣子最重要的不是給皇上建功立業,或者勵精圖治,而是猜出皇上想要什麼,之後自己就去做什麼。
這樣能不能開創盛世這不好說,但起碼心中安全,君主可以控制臣子就安然無恙,如果君主不能控制那麼臣子也就步履維艱。
如今朝野上下均在彈劾他於兩江在任的時候受賄,這兩江富庶,商人和官員禮尚往來是必然的,他身爲封疆大吏不可能做的很清楚,但有一點他對得起百姓,也對得起朝廷。
曹寅看着阿瑪有些失神的表情,猜不出其中的關節,最近閩浙的動靜很大,就要上書朝廷徹查阿瑪了,曹寅心中有些擔憂,害怕自己阿瑪跟康親王的那個門生一樣做了人網裡的魚。
康親王過去有個門生便是於世龍的叔叔,名叫於晉,此人頗有才華,並且有傲骨,但是犯過一點事,後來給順治爺大赦天下的時候放了。
於晉此人才學雖然上可,但是爲人較爲自私,也頗爲浮躁,所以就中了那個套子,有時候做人沉不住氣就是毛病。所以自從那一次以後,於家就再也沒有人敢出世。
曹家也就消除了進京做京官的打算,因爲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可以做京裡的大員,是有靠山的,是才華不凡的,除此之外都要外放,於晉算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可也照樣也這樣被最親密的人出賣了,於晉最大的錯接觸康親王,康親王利用於晉和蘇克薩哈的矛盾除掉了蘇克薩哈,又讓羣臣借這個機會除了於晉,但可笑的是蘇克薩哈和於晉都是康親王的人,可見主子沒有在乎奴才的。也沒有不出賣奴才的。
“阿瑪,最近風雨大,您悠着點。”曹寅低聲說,這個特殊的時候讓他忐忑不安,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樣呢?現在只有找個法子儘快的離開京師,否則等火燒起來的時候,再出手也就晚了。曹華成看着兒子笑道:“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反正事已至此,我這不清不白的人,說清就是清的,說白也就白的,非要弄出點莫須有的,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的。”
“你房裡缺個人,我看你很喜歡四姨娘,她就送給你了。”曹華成知道他長房夫人雪雁和老祖宗交往甚密,在閨中便是很親密的,雪雁是在紫禁城裡長大的,所以除了她沒人可以把這件事圓過去,她已經開始打點此事了,所以自己也該做些個事情讓雪雁心平。
“阿瑪,此事我看可受不起。“曹寅一陣驚喜之後,總覺得不妥,這阿瑪對四姨娘的心是看得出來的,自己奪他所愛終是不美。
“送你就是送你了,不過一個女人。”曹華成笑道。如今自己是必須向夫人低頭了,夫人一向不喜歡這幾個小妾,她就要入京了所以也該清空房裡的人。
這樣做更能證明他對夫人的心從未變過,這四姨娘也好,五姨娘也好,不過是他風光的時候家裡的一個玩物。
曹寅沒有吭聲,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阿瑪又回到六年前的危急時刻,六年前他在緬甸戰敗,要被順治爺撤職查辦的時候,就是額娘去找老祖宗談的,解決了阿瑪的危機,這一次又轉過來了,阿瑪又一次需要額孃的鼎力支持,所以又一副念及夫妻之情的樣子。
瞬息間就把他寵愛的女人做了禮物,就這樣如同一件物品一般送給了他,毫不憐惜。曹寅突然覺得他還要修煉一番,才能做到屬於男人的沉穩以及冷酷練達,處變不驚。
“阿瑪不是要我娶格格嗎?爲什麼還要把四姨娘送給我,她又不是一件東西,她已經二十幾歲,過了女人最好的年紀,四姨娘已經沒有資本在離開這個家,我會求額娘不爲難她。”曹寅低聲說,他覺得只要是人就應該得到尊重,因爲他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他是從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現代穿越過來的,結婚的當天晚晴就被她的情夫搶走了,蕭晚晴那個女人告訴他一個道理,就是沒有不背叛的要看背叛的價值,若不背叛只是價值不夠。
他到現在都在想那個女人,還有那顆代表宿命的水晶石,以及他重生於此的宿命,那個永遠不能泯滅的傳說。他要找到那個把他帶來清朝並且對他說:是同年同月同日之時會再相見,縱橫五百年紫禁城下,車水馬龍處且相逢的人。
曹華成淺笑着看着這衣一副英雄救美的樣子,就知道曹寅喜歡秋月,這就好,他對別的姨娘感情不過是一般,送給人也不會心疼。但是秋月讓他念念不忘,讓他心猿意馬,所以他實在不願意趕走秋月,但夫人回來以後,除了表妹和二姨娘以外宅子再有什麼人的話,必須有一個理由,否則的話夫人不會盡心幫他。
送給曹寅是個好法子,不過是做陪房丫頭,等風聲過了,曹寅大婚,他還是可以把秋月要回來。
秋月跪在地上,心裡很酸,因爲這些年她並不是對曹華成毫無感覺。相反她對這個成熟英俊的男人有着對情人,對父親的依戀,她喜歡躺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享受眷戀的感覺,那是特殊的安全感。
然而這個男人卻是一輩子不會愛她的人,就像四周的風,離她永遠最遠也最近。她心裡想着這些事覺得心裡很痛,就好像大漠裡捲起的沙子,在火熱的傲陽下突然間被狂風捲起,大雨傾瀉一般突然間沒了方寸,於是那宛若梨花的面頰上滴出晶瑩如玉的珍珠淚。
“大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是讓我去永伴青燈古佛吧?”秋月哭着說,伏地啜泣,那身子硬生生的跪在那冰冷的地板上,讓曹華成有些心痛,但現在委曲求全是必須的。
曹寅看着這個妖媚的女人,和前生的未婚妻蕭晚晴有幾分相似,同樣的嫵媚妖豔,同樣的楚楚動人。
他忍不住扶起她說:“四姨娘,你先跟我回去,過陣子找機會我幫你跟阿瑪說情,再過兩天就是額娘就要進京了,不管怎樣先過了這幾天再從長計議。”
秋月覺得心裡一蕩,隱隱的漾出幾許柔美的溫柔,她故意臉色一白,那細緻的脣角有些發青,那青絲突地散落,那淚珠落在如同墨色輕紗一樣的柔發上。
“賤妾,謝公子。”秋月楚楚可憐地看着曹寅,見他英俊挺拔的模樣,心中暗自喜歡,她仰起梨花帶雨的臉,眉間流露出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