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她還沒有死！”陸淑芬惡狠狠地說，“她怎麼到現在還沒死？”
陸小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陸小顏，你得抓緊時間啊。”
“什麼？”陸小顏被陸淑芬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轉身看向陸淑芬，看到對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這樣的陸淑芬無比陌生，像是從電影裡爬出來的鬼魅人影。
“你過來。”見陸小顏長久地站在原地，沒有動靜，陸淑芬有些兇狠地低聲叫道，“你給我過來。”
陸小顏慢慢走近她。
陸淑芬也走向她，兩人之間只接近0。01釐米。
“那個賤人不除。”陸淑芬說，“我就不叫陸淑芬。”
“你想要做什麼？”陸小顏吃驚地看着她。此刻的陸淑芬，眼裡像是藏着什麼野獸似的，很是兇狠。
“我要跟她同歸於盡。”陸淑芬說，“她把我害得這麼慘，我絕對不能放過她！”
“媽……她雖然沒有死，但是也跟死差不多了。”陸小顏小聲說，“而且，她是韓家的人，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然，你讓我怎麼辦？”陸淑芬大聲叫起來，“你是我女兒，卻不幫我。”
“幫……我怎麼幫……”陸小顏臉都白了，她的心又揪起來疼了。
她大概能明白陸淑芬接下來要跟她說些什麼了。
說什麼報仇，說什麼敷衍順從，陸淑芬的目的也只有一個，就是要急着把自己賣給池昕澤這個有錢人。
果然，陸淑芬笑道：“你是沒本事，但是池昕澤有這個能力。”
“他又不是我的什麼誰……”陸小顏話還沒有說完，卻被陸淑芬猛然捏住了雙肩。
陸淑芬的眼裡閃爍着狂熱：“所以我才叫你要抓緊啊。”
“陸小顏，有這麼好的資源，你不利用。打工，你想要打工還債，我早就被那些債主砍死了。”陸淑芬激動不已，“而且，你也可以成爲總裁夫人，風光無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嗎？”
恨鐵不成鋼啊，陸淑芬擡手狠狠在陸小顏的腦袋上敲了一記：“你這榆木疙瘩！難道你非要等逼死你老媽才能開竅嗎？”
陸小顏心裡酸的：“還不是讓我賣？”
“什麼賣不賣的？”陸淑芬滿不在乎地說，“他喜歡你，要追你，那你就半推半就，花點心思牢牢抓住他，那就嫁入豪門了。”
“好日子就在眼前，你都不會把握，你還到底是不是我陸淑芬生的？怎麼這麼笨！”
陸淑芬眼裡的兇狠褪去，一個人嘀嘀咕咕的，抱怨不停。
陸小顏放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捏緊了自己的衣服下襬。
她好憤怒，好難受。
但是，這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是她自己送上門來，找難受的，不是嗎？
“媽，今天有幾句心裡話，我要跟你說清楚。”陸小顏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不管不顧地說，“我很明白你對我給予的厚望，希望我能嫁個有錢男人，好連帶你過上好日子，擺脫現在的困境。”
陸淑芬硬聲硬氣地接口說：“還有替我報仇。”
陸小顏不接陸淑芬的話，只顧自己說：“這麼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拼命地賺錢，在生存線上掙扎。”
一抹錯愕從陸淑芬眼裡一閃而過，這次，她倒是沒有說話了，靜等陸小顏說下去。
陸小顏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根本顧及不到其他：“但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我也想上好的大學，談一場浪漫的戀愛，找一個對自己好的人，過平靜安寧的生活。”
眼裡依稀有淚花，她繼續說道：“我要求的並不多，只是如此而已。可是……”
“陸小顏，你說過不怪我的，現在，你這又是做什麼？”陸淑芬的聲音變了腔調，她很憤怒。
“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我不想讓我的感情也變得那麼低賤廉價，一文不值。”
陸小顏很激動，她的胸膛起伏不定，雙眼泛着淚花，直直地盯着陸淑芬。
陸淑芬情緒也很高漲，此刻，她要牢牢地盯着陸小顏，那眼神彷彿要把她整個人戳穿似的。良久，她忽然冷笑一聲。
“陸小顏，從你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你要這樣過一生。”陸淑芬雙臂環抱着，眼神冷漠，脣角帶着譏誚，“你以爲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我有！”陸小顏大叫一聲，“所以，別指望再拿我去交易。”
“別說我平凡普通不值得去交易，就算是我美貌如花，才情橫溢，我也不會出賣自己！”陸小顏尖銳地大叫起來。
她幾乎是嘶喊着出聲的，高分貝的聲音穿透了陸淑芬的耳膜，讓她有一瞬間的怔忪，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彷彿看到了若干年的自己，然而……
思緒的飄飛也就是一瞬間，很快的陸淑芬就回到了現實中來。
她脣邊的笑意更深，說出來的話毫不留情，字字戳心：“陸小顏，你就是這樣的賤命，認了吧！”
“陸淑芬！”陸小顏崩潰地喊道，“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陸淑芬忽然暴起，揚手一巴掌打在了陸小顏的臉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賠錢貨？”
“你……”
“陸小顏，現在我把話擱這兒了，你好好回去想想吧。”陸淑芬轉身，走到牀邊坐下，整個人噗嗤噗嗤地喘氣。
“哎喲，哎喲，我的腦袋……”陸淑芬狂叫，“該死的小賤人，你把我害成這樣，你怎麼就不直接弄死我算了，哎喲……”
陸小顏咬緊牙，然後對着正在交換的陸淑芬深深彎腰鞠躬，她輕聲說：“我走了，再見！”
然後，她一陣風似地拉開病房門，跑了出去。
“你……”陸淑芬幾乎要忍不住追過去，但是，最終還是坐了下來，她走到窗戶邊，看着窗外。
一隻灰突突的麻雀在窗櫺上緩緩地走來走去，最後展開翅膀飛了出去。
陸淑芬的眼暗了下去，喃喃道：“自由，誰都想要。可是，誰又能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