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激戰

奇蹟, 不是那麼便宜的事。隨着阿爾薩斯的殺氣的爆發,諾魯的本源消失了。阿爾薩斯再次發出可怕的咆哮。我那顆沉甸甸本以爲已經沉到極限的的心竟然還在下墜。

結果事情還是得以悲劇結束嗎?我跪了下來,眼淚終於滴到了潔白的裙子上, 邪神的交易總是可怕的, 總是給你一點希望然後又像高利貸一樣讓你連本帶利歸還。光明神不斷告誡着人們不要進行黑暗交易, 而又有多少人能抵受得住黑暗的誘惑。身爲邪惡勢力的我們十分明清, 那些所謂的聖人也並非無慾無求, 只是我們對他們的誘惑不夠而已。但是,真能做到無慾無求,那還是人麼?那就不是人了, 是神。這到底是人的悲哀,還是神的悲哀。

阿爾薩斯的靈魂淪陷了, 他將永遠以此身軀爲我效命一旦我絕命他就會成一個沒有人能對付見人就殺的怪物, 我還能有慈悲, 那就是把阿爾薩斯永遠封印。咒紋很自然地詠唱,魔法陣眼看馬上就要完成。

“你這是在幹什麼呢?要封印他也得等我死後再動手啊。”

啊呀, 這是諾魯的聲音。我四處張望,可是也沒有尋見諾魯的蹤影,莫非是幻覺?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他的本源。

“看來我的本源隱藏得很成功,連你也察覺不到, 戰鬥法師就拿我沒辦法了。”

“地行術!土□□?”看着那具諾魯的“屍體”慢慢走形化爲泥漿, 我總算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果然是土術士, 對空戰鬥沒有把握, 但在陸地上優勢就十分明顯了。

阿爾薩斯也開始有所察覺, 開始四處搜索諾魯的蹤跡。

“你確定你要怎麼做了麼?”我心有慼慼地問諾魯。

“已經沒有什麼確定不確定了。話都已經放得這麼明白了。無論再怎麼樣,眼前的也再不會是阿爾薩斯了。”

聽出話中那種沉寂的哀傷, 我本來想要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含淚一笑,“那就全力以赴吧。”是的,哭泣、責備、內疚此刻全是負累,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改變過去,那我們就抹乾眼淚向前衝吧。

“那你得站穩了!”

“嚇?”感覺到腳下一股本源上涌,土系魔法的增幅咒紋?怎麼會!那種上涌的本源越來越清晰,可不只是清晰,而是龐大!大型地形魔法!

一下子天崩地裂地動山搖,原來的地面建築全都被拔地而起的石壁弄得散架積木般分崩離析,實在慶幸我結了結界,也大概正是因爲我的結界,諾魯才得以使出這種破壞力驚人的大型魔法——土迷宮。

藉着鬼天狗族的身手爬上迷宮土壁上端,放眼望去無數說不清的迴路,形成一幅神奇的畫面,土迷宮在月夜下顯得更有風采,那種銀黑相間的軌跡就好像古代漆器上的迴路花邊般乍看毫無規律但卻無限循環。

突然轟隆隆的聲音,土迷宮竟然在變化,讓我實在歎爲觀止。土迷宮,顧名思義就是藉助魔力改變地形制成迷宮。諾路這個可不僅僅改變地形這麼簡單,土壁上佈滿密密麻麻複雜而高深的咒紋。不然讓我想起來神話傳說困住牛頭怪的迷宮。

陷阱?突然一個方向一陣焰火,我確定了阿爾薩斯的方向。原來這個迷宮還是攻防一體的?看來我不能亂動了。正在擔心,一個變化讓我眉頭一皺,我附近的石壁早被我有意無意同化且聽從我的控制,這個強大的魔法被我透過正名分析了出來讓我再吃一驚。這個法術太精緻了,精緻得根本就不可能修煉或者瞬間發動。魔法卷軸。這是藉助魔法卷軸編寫出來的強大公式魔法。原理就好比計算機的編程,程序是現成的,然後注入power就行了。而這麼強大的程序,諾魯這個編程員該閱讀過無數文獻經過無數次借鑑改良實驗才能完成吧。三年?五年?或許更長,而要發動這個魔法要儲備多少魔力呢?又是一個精良的魔力儲備卷軸。雖說這種強大的功能卷軸只能使用一次,但諾魯的準備也未免太充足了,充足到我現在覺得一直都白擔心。爲了這一天,諾魯用盡了自己的一切。

“阿爾薩斯,無論輸贏你都該感到高興,諾魯他真的非常優秀。可惜——光是這樣還不足夠。”

看着阿爾薩斯的方向,感受着那股深不見底的本源,我又看到了絕望。“還不足夠。”

“啊————————————————”一陣震耳欲聾的叫聲,阿爾薩斯的黑暗本源藉助龍鱗放到最大。這根本就已經是□□裸的消耗戰,眼看技術不成,乾脆就來個玉石俱焚。阿爾薩斯的殺氣注入的魔力強到可以輕易摧毀實體,只是一瞬,精緻的迷宮成了廢墟。

“機會來了!”諾魯突然殺出,“曙光石陣!”

土系高級光明魔法!太精彩了,諾魯肯定已經看準阿爾薩斯散功的時機很久了。

血腥將軍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無論是黑暗本源還是□□都受到了傷害。可這不見得就可以掉以輕心,明明見着他要倒下,可突然手風一轉,那柄夾着魔性的巨斧就向諾魯砍去。

雖然力量已空前減弱,還是把諾魯嚇出一身冷汗地險險避過。

“你笨蛋阿你,這是受詛咒的妖怪,不會有痛感和恐懼。”見諾魯差點吃虧,我慌忙提醒道。

“可惡。”暴露了身形,阿爾薩斯就招招要命地向諾魯劈去中間根本沒有任何停息。“啊——”終於手上捱上了一記噴出了血花。

“諾魯!”

實在是運氣,眼見阿爾薩斯要給諾魯致命一擊,沒想到他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本源也見底了,魔力無法支持遠程攻擊,刀鋒到諾魯跟前消散了。

諾魯撿回來一條命,我的心簡直就是在坐過山車,鬆一口氣之餘掩着胸口不斷喘氣,真是要命的戰鬥,比過往任何一場我有份參與的戰鬥都要命。過往的戰鬥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沒有太多的顧慮,而更重要的是自主權還是握在我手上的。可眼前的生死對決我只能袖手旁觀,無論死的是誰我也不願意,就這樣眼巴巴看着。我的回憶,回到那天臨別時阿爾薩斯對我的請求。

“絲莉婭,你如今已成爲我們迷霧之城的新主人了。我有一個請求。”

“說吧。”

“當年的那個男孩,我希望你可以給他一條生路。”

“不可能。”

一段耐人尋味的沉默。我先開了口,“除非”

“除非…………”

“除非用你的性命作爲交換。”

這就是當年的對話,冷冰冰毫無溫情的對話,但卻埋藏着我的側忍之心。或許原來的我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怪物。或許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所以纔會痛苦地選擇離開吧。無慾無求的神。

我或許得重新考慮肩負回邪神的職責了。把爛攤子丟給身邊的人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這種做法實在太缺德了。

“阿爾薩斯,我有個東西交給你保管。”

“請問是什麼。”

“我那些已經被我強制遺忘的記憶。”

被強制遺忘的記憶?手摸到額上,想起來了,當上邪神的我早就忘記了一切,抽取出來的記憶分成十一份,自己只留了最基本的一份,剩下八份分別分到了八魔手巫身上,當與他們相遇之時我就能得到相應的記憶,而剩下的兩份,一份封印在心城由維珍守護,那最後一份呢?

想得正入神,阿爾薩斯和諾魯兵刃交錯之聲喚醒了我,看來我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走訪旗下所有的巫師了。

眼前的一對師徒魔力均已耗盡,明刀明槍的短兵相接要開始。實在懷疑,以法願爲尊的神術士能戰勝身經百戰的傳說傭兵麼?不知不覺,月亮到了山尖馬上要下山了,而掛着月亮的另一邊天空漸變色調地自黑色漸漸有了湛藍的色調。

破曉時分馬上就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