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凡入靈劍宗門一年餘,對於宗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經有所熟悉,也成爲了諸多弟子中的一員。
雖說是特殊弟子,但也會想普通記名弟子一般,開始從頭修煉。
對於如何修煉,江子凡在江族的時候已經有所涉獵,因此常給旁人提點修煉之法,那些剛走進這方龐大的宗門,忙着尋找寄託的新弟子自然而然地將他視作了‘前輩’,很是尊重。
一日,自山下傳來消息,聖清山附近有靈獸出沒襲擊周圍村民,得知消息的靈劍宗立即派了一衆弟子組成小隊前往。
組隊弟子中,有一名年輕的入門弟子,其餘的都是記名弟子,江子凡也在其內。
衆人到時一看面色大變,那竟然是頭四級靈獸,相當於靈士前期的修爲實力。
只見那爲入門師兄面不改色,淡淡地朝那靈獸一指道:“這是歷練你們的上佳時機,施展你們所學吧!”
衆人一聽,再看那師兄淡漠的眼神,心中恍然,想他們還有師兄坐鎮,四級靈獸在其眼中只不過是條狗一般的寵物。
於是乎,衆人齊上,皆散發出了靈蘊,施展靈術朝那發狂的靈獸狠狠打去。
可就在這當口,衆人卻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見江子凡一直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那隻靈獸怔怔出神。
“江子凡!你在做什麼?還不快上?”那位師兄一聲厲喝道,平日間見江子凡頗受大家愛戴,他的心裡有些不太平衡。
想他們都是當初歷經重重關卡才進得這靈劍宗,這江子凡倒是好,什麼都不用做,還不用擔心成績不好會被趕出宗門的風險。
見江子凡仍舊在原地沒動作,那師兄嘲笑道:“怎麼了?你怕了?平日不是能說會道嗎?怎麼現在做其縮頭烏龜來了?”
他的聲音很大,每一個正在奮勇拼命的弟子都能清楚聽到,當衆人回身看到江子凡果真呆立在原地不敢動彈時,本在心中豎立的高大形象瞬間倒塌,紛紛朝江子凡投去鄙視的神情。
江子凡面露難色,自己現在根本無法控制好體內的靈力,自然無法使用靈術,雖然他此刻正在拼了老命汲取天地靈氣進入身體,卻始終散發不出半絲靈蘊來。
面對四級靈獸,他根本進不得身,一個不好就會被撕成碎片,因此退避是最好的方法,可是......
“江子凡!你這個懦夫!我看錯你了!”
“巧舌小兒,本以爲你有多大本事,原來全憑一張嘴!”
“貪生怕死的小人,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在那位師兄出手斬殺了靈獸後,衆人不待喘息,紛紛將譴責和鄙夷的目光投向了江子凡,而江子凡只得立在原地,無言以對。
他還能再說什麼呢?他想說,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說什麼也沒用了。
自那以後,沒有人再理會過他,每每見到,只有鄙夷和嘲諷。
夜,很靜,江子凡獨自一人坐在星空下的草地上,沐浴着聖清山純淨的月光,星空也是格外的迷人。
結束了修煉,他是身子略顯疲憊,索性一頭栽倒在了乾淨的草地上,看着眼前夢幻般的夜空,思緒再次回到了過往的點滴......
修士,無上光榮的存在,上天入地,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他們立身於天地間,是維持天地運作的一個主要的羣體。
天地初始便衍生了妖,鬼,怪,縱是人類,也由心術不正者化身成魔,這一切成爲了世界的黑暗面,平凡人難以生存於此,萬物的平衡也就難以維持了。
而修士,正是這個世界能與黑暗抗衡的光明力量,他們將邪惡的勢力驅逐於世界的角落,使之無法爲禍人間。
經過不斷的演變歸結,修士的等級也有了明顯的劃分,每一個等級代表了一層境界,每一層境界代表了實力的差距。
道門,爲修士最初期的基礎階段,道門級的人還算不上修士,只能說是一個還未成型的胚胎罷了。
‘者’爲修士級別的第一階段,踏入者級也就是正式踏入了修士的行列,成爲了真正的修仙者。
修士的階段由低到高依次爲:‘者’,‘士’,‘師’,‘將’,‘王’與最後的靈皇級,也就是大成級。
除卻靈皇,每一個等級被大致劃分爲三個階段,分別是前期,中期以及後期。
但對於那些隱於世間的高手而言,除了這大體的級別劃分,那前,中,後似乎並不爲他們所關注,因爲實力的強弱並不僅僅體現在修爲的層次上,而是一個‘悟’,對天道的領悟!
這片大陸以靈力爲主,所以人們將這裡的修士稱之爲‘靈’,加上修爲級別的劃分也就成了:靈者,靈士......。
在這個大世界中,一般的家族擁有幾個如靈者,靈士級的修士就已經是地位極高的了。
“就算你天生資質再差,在我的指導下一年之內保準你踏入靈者境界!”
這是指導江子凡修煉的師兄李青谷當時對他說的,他永遠都記得那位李師兄當時那自信的語氣和神情。但是,這份自信持續了不多久,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訝異與一副啞口無言的表情,這將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信心再次狠狠粉碎。
“江子凡,對於你,我真的無能爲力,抱歉。”
在他從這句話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眼裡只剩下那位師兄漸行漸遠的背影。
“我真的有這麼差嗎?”他呆立了好久之後才一臉困苦地走開,轉身後的表情是決絕而堅定。
“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他咬牙道。
於是,他繼續堅持着修煉,關於修煉的基本要領,在李青谷的幫助下他已經完全領悟,現在就算他一個人也能自行修煉。
時間飛快,一年,兩年......
身體在一天天的長大,心智也逐漸成熟起來,修爲也是在一天又一天的努力之下......停滯不前。
“我......這是爲什麼啊!”他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問自己,問天,幾年的修煉,身邊比他晚入門的弟子都飛一般的成長,唯獨他一直停滯不前。
看着那些昔日的玩伴逐漸與他疏離,甚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才頓然醒悟:似乎又有什麼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數年的刻苦修煉,得來的卻是一無所獲,他終於開始灰心了,感覺累了,想要放棄了。
至今爲止,他在睡夢中依然會再次看到那場血腥的屠殺,聽到那嘶啞的笑聲,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求救聲,地面是紅色的,河水是紅色的,甚至是那天空也是那般的血紅,那般猙獰。
放棄修煉的他早已經不再和原來那些弟子住在一起,他在諸多人輕蔑的目光下被安排到了極屏峰的伙房做些雜活,平日負責砍柴挑水等日常雜務,當時只有三歲的江萱自然也是跟着一起過來了。
“哥......哥哥......”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只見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娃,頭上扎着兩支小辮子,光着白嫩嫩的兩隻小腳丫,朝着江子凡噠噠噠地跑了過來。
“萱萱”。江子凡走過去彎下身子將女娃抱了起來,用臉頰蹭了蹭萱萱嫩嫩的小臉,然後抱着她朝後山走去。
江萱眨把着兩隻大眼睛,這段時間她總是感覺到哥哥的不開心,沒有像平常一樣笑着跟自己逗樂,她乖乖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依偎在哥哥溫暖的懷裡。
極屏峰的後山是江子凡經常來的地方,他非常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寧靜與空氣。
他經常會帶着妹妹一同到這一起玩耍,他在這裡教會了妹妹走路,還有說話,唱歌。
有時候,他會獨自一人在這裡坐上好長一段時間,或者修煉,或者是安撫自己不平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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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房的師傅叫王大量,大家都叫他老王,老王年近五十。
他在極屏峰幹了近二十個年頭,平日待人熱情,爲人大方,再加上那一手的好菜,雖說他是個除了做飯什麼也不會的廚子,卻受到了極屏峰一衆弟子的敬重。
江子凡在伙房裡渾渾噩噩地幹了近一個月,老王也從管事弟子那瞭解到了江子凡的情況,不好責怪他工作上的一些過失,再看那江萱圓圓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好不可愛,便將心思都放到了照顧萱萱身上,總喜歡私下裡做些好吃的給她。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又是半年。
“啊呀!凡小子!你一次挑這麼多柴做什麼?身子壓垮了老子可沒法賠啊!”伙房的小院子裡,老王扯着大嗓門叫着。
“沒事!就這點不算什麼!”只見江子凡肩上挑着一根扁擔,扁擔兩頭各掛着四捆剛剛砍來的柴火,爲了行走方便,那扁擔還是特意加長做的。
江子凡輕輕放下柴火,喘了幾口氣,朝老王笑了笑,進屋洗臉去了。
“這小子!”老王搖了搖頭,笑了笑,進屋準備晚飯去了。
時間是治療心傷最好的解藥,隨着時間的流過,江子凡又變回了從前的江子凡,開心陽光,臉上從來就不缺少笑容。
放下,才能平靜心態,放下,才更容易看清,有時候,放下,未必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