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喜姐姐,是王后姐姐讓你來的嗎?又送好吃的,難道不怕我胖嗎?”雪貴人透過簾子,一眼看見笑呵呵的阿喜,便樂不可支地打趣起來。
“瞧你說的,我們家小主最知道你喜歡甜食,但又是最能瘋的一個瘋丫頭,所以無論給你糖呀蜜呀的,你能長肉嗎?”阿喜俏皮地戲謔道。
“阿喜姐姐,你真有意思,來,我們一同分享吧。”雪貴人樂滋滋地打開食盒,從裡面取出瓷罐,往瓷碗裡倒杏仁露。
“好,雪貴人,那我就不客氣了。”阿喜趕緊盛了一小碗,自己只顧喝了起來。
“咦?王后娘娘天天派阿喜往水龍書人殿送吃的,送的是什麼東西呀?”隔着細簾子,小丫鬟淑兒不由得好奇地問總管太監小寇子道。
小寇子神秘地附在淑兒耳朵旁小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呀,當然是秘密的配方,讓人生不出孩子的那一種!”
很快,一個謠言便在宮裡面瘋傳開了,都說雪貴人至今沒有給明貢誕下皇子,是因爲有人在暗中做手腳,給雪貴人絕育了。這個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了明貢的耳朵中。
這日,明貢把上大夫程榮召到書房問話,開門見山便問道:“程榮,你給寡人講講,這宮中爲什麼老是會有人到處散佈流言蜚語,誹謗他人,難道,寡人鎮壓了那麼多次,始終沒有用嗎?”
程榮微笑道:“請王上示下,是什麼謠言使王上如此大動肝火?”
明貢板着臉說道:“那還不是關於王后的,只要是謠言,超過一半都是攻擊蒹葭宮的,你說說,王后真的會因爲嫉妒,去給別的妃子下毒,使她們絕育嗎?”
程榮笑容可掬地拱手道:“王上,您認爲王后娘娘是這種人嗎?如果她還要這麼多此一舉地陷害別的嬪妃,爲什麼自己不好好給自己策劃一下,反過來卻要躲着王上呢?”
“哈哈哈,程榮,原來你也瞭解王后,不過寡人只是擔心,傳這個謠言的傢伙,是想離間雪貴人和王后的關係,雪貴人那個丫頭,一旦她認定的事,就是九頭牛也很難拉回來,寡人擔心,她們兩個會反目成仇的。”明貢啞然失笑道。
“那麼王上就拭目以待吧,我們也可以瞧瞧,王后娘娘和雪貴人到底感情有多深。”程榮嘻嘻笑道。
“小寇子,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宮裡有人傳說,王后姐姐每天派阿喜來送的杏仁露裡面,都加了一種什麼藥?”夕陽西下,天色將晚,眼看着明貢今日不會來水龍書人殿了,悶得慌的雪貴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召來水龍書人殿的總管太監小寇子,怔怔地問道。
小寇子眼珠一轉,趕緊打千回話道:“啓稟小主,這些話,是小主從哪裡聽來的?”
雪貴人懵懵道:“是今天我去舅母葛妃娘娘那邊請安,那裡的宮女私下議論的。”
小寇子趕緊跪下道:“奴才死罪,一直瞞着小主一件大事。”
雪貴人瞧着小寇子好笑,突然樂了起來:“哎呀,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快說,是什麼事一直瞞着我?”
小寇子立即一本正經地叩頭道:“其實,小主有沒有感到,最近一段時間,王上老來我們這,但是小主卻一直沒有龍種?”
“什麼龍種不龍種的。”雪貴人一邊拿着《詩三百》一邊不耐煩道。
小寇子急的滿頭大汗:“就是小主一直沒有給王上生過皇子。”
雪貴人長出了一口氣:“這有什麼奇怪的,王后姐姐不也是沒有給王上再生孩子了嗎?”
小寇子趕緊添油加醋道:“小主,應該問問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平時不是最疼小主的嗎?爲什麼要派人暗中下手,在小主的飲食裡下毒,使得小主一直懷不上孩子。”
“好了好了,以後我會問的,你下去吧。”雪貴人眉頭一皺,急不可耐地打發小寇子退了下去。
翌日,是農曆七夕節,整個朝陽宮的妃嬪爲了歡度節日,祈禱心願,都在一大早叫起的時候,往褒姒的蒹葭宮請安。
但見整個後宮的後花園,一路上幾乎所有的杏樹、果樹,樹杈上都被綁了許願的綵綢,真是五顏六色,絢麗多姿。
一大早,雪貴人約了阿喜,帶着薰兒等小丫頭,迫不及待地頭一個到了蒹葭宮,給褒姒請安,褒姒方纔梳妝,讓明月給自己挽了一個如意雲鬢,正千嬌百媚的時候,雪貴人已經奔奔跳跳地步了進來。
“王后姐姐,今天是七夕節,你不去乞巧,在這裡忙什麼呢?”雪貴人大大咧咧地笑道。
褒姒從梳妝鏡裡瞧見雪貴人喜滋滋的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向着雪貴人揮了揮手,雪貴人便乖巧地依偎在褒姒的身旁。
“雪兒,一會兒王上要過來,各宮嬪妃都要向王上請安,這可是一件大事,你可千萬要遵循禮節,不可以失了身份喲。”褒姒欣然愛撫着雪貴人的秀髮,仔細地叮囑道。
過了半晌,明貢退了早朝,便乘着肩輿往蒹葭宮而來,瑾皇妃、葛妃等後宮的老人,都提前來到蒹葭宮,預先給褒姒請安。
褒姒今日戴了鳳冠,身着如意紅色大氅,風姿卓越,大大方方地接受後宮妃嬪的參拜,一時間。佩環叮咚,花枝招展。流蘇浮動。
“王上駕到!”這個時候,御前太監小如子已經提前進殿給褒姒請安,並且高聲宣佈道,須臾,明貢已經在宮扇、香爐的簇擁下,興致勃勃地進了大殿。
“臣妾給王上請安,王上和娘娘萬歲萬歲萬歲!”所有的妃嬪當即集體給明貢和褒姒請安,明貢偷眼瞧了瞧褒姒,發現褒姒依舊眉尖似蹙,冷若冰霜,禁不住暗暗一笑:“這個姒兒,到現在還在記恨寡人,真不知道,她的氣性有多大。”
這時,雪貴人身邊的總管太監小寇子,突然向雪貴人眨了眨眼睛。
雪貴人像得到什麼暗示似得,立即站了出來,嘻嘻哈哈地嚮明貢和褒姒行了一禮。
“嗯,不錯,雪貴人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有什麼話要說嗎?”明貢瞧着雪貴人的嬌憨樣,不由得笑容可掬道。
“回王上的話,雪兒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請教王后姐姐。”雪貴人怔怔地說道。
“嗯,雪兒,你問吧。”褒姒愉悅地凝視着雪貴人。
“這個,怪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最近有人傳說,王后姐姐每日在送給雪兒的杏仁露裡放了一種藥,可以使雪兒懷不上龍種,不知道這事情是真是假。”雪貴人開門見山地說道。
誰也沒想到,雪貴人話音剛落,所有妃嬪的笑臉瞬間都嚇綠了,整個蒹葭宮,鴉雀無聲,只有瑾皇妃幸災樂禍地與葛妃悄悄遞了遞眼色。
明貢哭笑不得地揮了揮手:“雪兒,這裡是蒹葭宮,怎麼說這種沒輕沒重的話?”
褒姒趕緊擋住明貢,欣欣然道:“雪兒,姐姐可以告訴你,絕對沒這種事,難道,你連姐姐都不信嗎?”
雪貴人立即笑呵呵道:“我就說了嘛,王后姐姐怎麼會有這種本事?否則,我就請王后姐姐教我怎麼玩了,其實也蠻好笑的,雪兒從來就只是和王上,下下棋,看看書,如果真的有孩子的話,雪兒就不能和王上玩了!”
雪貴人的一席話,搞得全場的妃嬪,一個個都哭笑不得,忍俊不止,即便想大笑,也只敢拿着帕子,捂住嘴,一點一點笑出來。
明貢卻是全不在乎,當即鬨堂大笑起來:“你這個丫頭,怎麼說這樣的怪話。”
“大家都聽見了吧,雪貴人還是個孩子,她生不出孩子,可不是什麼下藥害的。”不知道是哪個宮的貴人,忽然議論紛紛起來。
瑾皇妃和葛妃頓時氣得面色鐵青,怒火中燒。
荒誕的七夕朝會,就這麼以極其滑稽的結尾收了場,氣急敗壞的瑾皇妃拉着悻悻然的葛妃出了蒹葭宮,劈頭蓋臉地質問道:“葛妃,你怎麼有這麼個傻乎乎的外甥女?真是奇葩!”
葛妃哭笑不得,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蒹葭宮,嘻嘻哈哈的雪貴人並沒有感覺自己鬧了什麼笑話,還和明月在後花園的小池塘興高采烈的玩小荷花燈,倒是阿喜長吁了一口氣,拉了拉褒姒的衣襟感慨道:“好險呀,幸虧我們這位雪貴人,天真無邪,否則,咱們真的又要吃瑾皇妃的悶虧了。”
褒姒點了阿喜的鼻子一下,欣慰道:“這就叫好人自有好報,傻人自有傻福,瑾皇妃費盡心機,到最後卻是貽笑大方,阿喜,我們必須要小心了,瑾皇妃這次捲土重來,比從前更要狡猾,我們必須應付一切的突發事件,至少,要保護好雪貴人。”
“嗯!”阿喜喜悅地點了點頭,怡然地注視着褒姒的容顏,喃喃說道:“小主,您終於又開始面有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