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要去見錢芳的父親呢?
因爲這一星期來,我一直心神不寧。
精神恍惚,總做噩夢。
好幾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就見張鴻俊跟李雀齜牙咧嘴張牙舞爪找我索命。每次夢醒,我總是一頭一臉,滿背心的虛汗。
好幾次夢見我拼命地逃亡,可是我能逃到哪裡去?
我夢見我被押赴刑場即將實行槍決,我的母親在人叢裡睜大了絕望的雙眼,悲痛無助當場暈倒在地……
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脊樑骨變得痠軟無力。
雖然我覺得我做了一次行俠仗義的事情,但畢竟這是法治的社會。我這不是行俠仗義,我這是草菅人命。我必須爲我的所作所爲承擔我應得的罪責。
對我我最終的結果,就是蹲大牢,槍斃。
我內心裡道不盡的恐慌、焦慮、煎熬。
我需要精神上的支撐。我想聽到這麼個聲音:“吳清泉!你做的是正確的!沒什麼恐慌的!”
我也盼望着另一個事實早一天來臨:只要那副冰冷的手銬卡在我的手腕上,我就徹底解脫,不再煎熬了。
錢芳的父親是個戰鬥英雄,在戰場上,他應該親手手刃過無數嗜血如命極度兇殘的敵人。我見他的目的有三個:一、我想聽聽他對我的所作所爲是如何評價的;二、我想聽聽他手刃敵人之後的心情;三、我想在這位老英雄的面前坦白我的罪行,讓他親手把我送進監獄。
……
在步行街,錢芳一見我,一臉的驚愕:“你怎麼啦?”
我苦笑笑反問:“怎麼啦?”
錢芳問我:“你不會是到哪兒逃亡去了,躲了一個星期吧?”
我一陣悸動!看來,我的所作所爲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錢芳轉瞬莞爾,說:“你就這副德性去見我老爸?”
我懵了。什麼意思?
錢芳說:“我記得你向來是很注重形象的,怎麼見我老爸反倒變得這麼隨意?”
我問:“哪裡……不恰當?”
錢芳問:“你出門沒照過鏡子?”
於是,錢芳拽着我進了附近一家髮廊,把我往哈哈鏡前一擺,我差點就被鏡子裡的怪物嚇得暈過去。臉蒼白憔悴,瘦骨嶙峋,頭髮被哈哈鏡的鏡面拉得老長八長,鬢角、耳背的頭髮長出了一兩寸,後頸的頭髮被西裝領撐起,骯髒雜亂不堪目睹……
我內心一陣陣悲涼,心想:還沒被槍斃,倒先變成厲鬼了!
於是,洗頭、理髮、再洗頭、烘吹……我機械地配合理髮師的動作。
我想象着,押赴刑場之前,我是不是也應該會有一次這樣的待遇?不過,那不是理髮,那是要剃光頭的。
直到最後錢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付了錢,我被錢芳架着走出了髮廊。
錢芳說:“你怎麼啦?你的精神勁兒呢?”
我突然慚愧了——去你媽的!不就是槍斃嗎?二十年之後,老子依然好漢一條!如果有來世,再見到李雀,我依然要他再死一回!
於是我挺起胸,強打起精神。
錢芳拿我打趣:“想不到哈,你憂鬱起來更有男人味……”
在車上,錢芳問我:“你想跟我老爸聊什麼?”
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錢芳抱着手,偏頭看我,問:“你想用什麼身份見我老爸老媽呢?”
是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忽略了。我跟錢芳的父親素不相識,憑什麼我想見人家人家就得見我呢?
簡直就是胡來,一廂情願的事情!太唐突太冒失了!我一陣沮喪,說:“我沒想過……算了吧,我還是別去打擾他老人家了。”我正欲打開車門下車。
錢芳說話了:“你要幹嘛?”
我說:“我還是回去吧。”
錢芳說:“你這樣可不行!我跟我老爸老媽都說好了,你又要改變主意,你這不是故意讓我難堪嗎?!”
我讓你難堪?從何說起?你跟你老爸老媽說了些什麼?
我問錢芳:“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錢芳洋溢了一副霸氣,說:“我跟我老爸老媽說,我帶男朋友回家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他們都等着看未來的乘龍快婿呢!”
我一陣惶急,衝口而出:“錢芳!你是個成熟的女人,怎麼你……”
錢芳“哈哈哈”一陣前俯後仰,說:“我就喜歡看你這着急的樣子!”突然變臉:“怎麼啦?做我錢芳的男朋友就那麼委屈你?!”
錢芳呀錢芳,我吳清泉是個將要奔赴刑場的罪人,一個揹負人命案的罪人,哪裡還有心情跟你兒女情長呢?
我已經沒有權利成爲別人的男朋友了。
麗麗無需再爲我糾結,何靜離開我是正確的。而你,一個有錢的女人,你的前程一片光明,別在跟一個即將押赴刑場的死囚糾糾纏纏的了,你就讓他死的心安死的體面一些有何不可……
我沒有太多的奢望,只要等到那聲槍響之後,每年的清明,你能到我的墳頭注目注目,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也並無什麼意義,反正我吳清泉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愛咋就咋的吧……
錢芳提高了嗓門:“問你呢!做我錢芳的男朋友就那麼不得勁是吧?!”
哼!你對我發哪門子的光火呢?愛發就發吧!是呀,自從認識你以來,我一直沾你的光佔你的便宜,反正我已經是個不久於人世的人了,愛發火、撒潑,盡數衝我用上吧!
一個將死的人,還有什麼計較的!
我盯着錢芳,淡漠着淡漠。
錢芳不再搭理我,轉動車鈅匙,一腳油門,帶着滿車廂的怨憤,駛出停車場,擠入了奔涌如潮的車水馬龍裡。
這一路錢芳生着悶氣,半路上我要錢芳停車,我說買點東西,錢芳沒有搭理,我也就無語了。
……
這是某機關的退休大院,大院門口正中一個圓形崗臺,崗臺上挺立一個橫抱**的軍人,兩邊各有一個崗亭,崗亭門口分別站立了兩個荷槍實彈、挺拔威武的士兵。
車到了大院門口,一番例行的出門卡登記手續之後,進了大院。
大院裡綠樹成蔭,越往裡越幽靜,這裡面錯落了大大小小的院子,每家每戶都高牆壁壘。一圈圈爬滿了爬山虎的圍牆,將一戶戶青磚碧瓦、兩層樓高的大房子圍得水泄不通,無比的神秘威嚴、詭異。
錢芳的車在這一片猶如迷宮的院子裡曲折蜿蜒了一陣,在一個有紅色鐵皮門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
我感覺我離死亡越來越近了。走進這道紅皮鐵門,不用多久,我就會被門口那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衝進來給我戴上手銬,將我押送到監獄裡去。
爲什麼那晚我沒被二氧化碳悶死,要經歷這麼大的一個迂迴呢?對了,也許是上帝眷戀竇燕,特意讓我多逗留一些時日,替竇燕解圍的吧。
哈!真是太有諷刺意味了。讓我多活一段時間,只是爲了解救別人,而我卻成了心甘情願的替死鬼!
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生亦何喜死又何懼!來吧,讓死亡來得更快一些,老子死得越快,就少一些煎熬!
錢芳熄了引擎,扭頭看我,問:“你準備好了嗎?”
我說:“準備好了!”
“你準備什麼了?”
“不就見閻王嗎?我早就準備好了!”
錢芳一陣好氣又好笑,嗔怒了說:“你老爸纔是閻王呢!我爸有那麼恐怖嗎?——你聽好了——我只是跟他們說,帶個朋友來家裡坐坐,順便跟我老爸學些東西——這不就是你想說的嗎?別搞得緊張兮兮的!”
無所謂了!學習也好,認罪也罷,反正都無所謂了。還有意義嗎?
錢芳摁了遙控,尾廂車蓋開啓,錢芳說:“幫我提提東西!”
我打開車門下車繞到車後,後尾箱裡擺放了幾袋子水果,冰糖橙、雪梨、哈密瓜什麼的,很沉,不低於十公斤。
難怪我說買東西,錢芳不搭理,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什麼時候準備的?我無暇考慮。
提出水果壓下尾箱蓋,錢芳早就摁響了自家的門鈴。
一陣來自深山幽谷般遙遠的“叮鈴鈴鈴鈴鈴……”之後,鐵皮門打開了。
一位戴白頭巾圍碎花圍裙戴藍色袖套、四十來歲的女人笑臉相迎,嘴裡說着:“這麼快,還以爲你們會晚一點纔回來的……”徑自伸頭出來對我張望。
我想,這女人應該不是錢芳的母親,估計是錢芳家裡的保姆吧。
錢芳對女人甜甜一笑,夠頭往院子裡探望,問:“阿姨,我老爸呢?”
女人說:“你爸在翻菜園子呢!”
錢芳說:“嗨!老倌一天就是瞎折騰!吃飽了撐的……爸!老爸!……”像只快樂的小燕子,飛一樣竄進院子裡去了。
女人趕緊出來幫我拎東西,我微笑說:“沒事阿姨,我提着就行!”
……
錢芳的父親60來歲,精神矍鑠,頭髮花白,每一根頭髮都十二分的精神。臉泛紅光。走起路來挺胸拔背,只要一看那站姿,那健朗的步伐,你一眼就能看出軍人那種與生俱來無比剛毅威武的氣質。
聽到女兒的叫喚,早脫了水鞋換上乾淨的毛線拖鞋,褪下一雙帶泥的線手套,伸出大手來與我握手。
慈祥而隨和、熱情而友好。
嗓音沉雄敞亮,略帶嘶啞,就像電影上領兵衝鋒的將軍嘶啞着嗓音大喊:“同志們衝啊!”喊得多了,嗓音就變得嘶啞了,就那感覺。
門口有個青石鋪就的露臺,正中擺放一張圓形藤編玻璃茶几,圍着茶几是幾張藤編靠背椅子,椅子上鋪着軟綿綿的碎花座墊。
一番客套寒暄之後,錢芳的父親邀我進屋。我沒進屋,看着藤編椅子上軟綿綿的座墊我就想一屁股坐下。我對錢芳的父親說:“外面舒服,可以跟陽光親密接觸,就坐外面吧。錢叔,您請坐!”
錢叔坐下了。我揀了個與老英雄相對而望的位置也坐下了。
一位花白短髮臉色紅潤的老夫人端了一果盤出來,果盤裡盛滿花生瓜子糖果香蕉之類的,眼睛跟錢芳的如出一個模子,想必這位就是錢芳的母親了。
我趕緊起身舉雙手恭恭敬敬從老夫人手裡接過果盤,連聲道謝。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孩子,吃點水果,要是嫌外面熱,就進屋去啊,來阿姨家裡,別拘束,就當自個兒家裡一樣……”
好溫暖好慈祥的關懷,我心裡一陣暖意融融,眼眶裡也熱乎乎了。
緊接着,保姆阿姨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毛尖茶,折身回屋,三個女人在屋裡談笑風生,我跟錢老英雄相對而坐——多和諧多溫馨的一幅畫面!
我真不忍心破壞這中和諧這份溫馨,我是多麼留戀與渴望。可這一切,本來就不屬於我,也不該屬於我。
我還是早些進入主題,道明我的來意,然後,去我該去的地方吧。
我看着錢老英雄,說:“錢叔,您老現在的生活,幸福溫馨,寧靜祥和,晚輩真是羨慕啊!”
錢叔說:“人嘛,年輕的時候,盡力打拼,爲的不就是能安度晚年,享受這份寧靜與祥和嗎?”
我問:“享受晚年的寧靜與祥和,也需世道清平才行啊——錢叔,您老覺得當今的世道太平嗎?”
錢叔說:“總體來說,你們這一代年輕人是很幸運的。你們生活的這個年代,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和平盛世,要懂得珍惜……小吳,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我說:“當今社會的和平、安定,是你們這一輩及上一輩無數的英雄不畏流血、不畏犧牲、英勇無畏拼殺換來的。如今,生長在這安樂祥和的年代裡,我深感幸運。所以我對先輩英雄是無比的感恩和敬仰,並且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太平生活。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珍惜和平、維護社會的安定。有那麼一小撮敗類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的某些角落裡幹着欺行霸市、拉幫結派、朋比爲奸、恃強凌弱、傷天害理、令人痛恨的勾當……我相信您能從報紙上見到好些類似的報道,您對這種現象,是怎麼看的?”
錢叔說:“這是任何一個社會、任何一個時代都無法杜絕的現象。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好人有壞人。有光明就會有黑暗。我們生活的這個城市裡,是有那麼些畜生、人間的敗類、渣滓……不過,這些跟你有什麼關聯嗎?”
我說:“錢叔,大惡之人都是從小惡開始的。小的時候偷針,長大了偷雞摸狗,再後來奸#淫擄#殺無惡不作,好些惡人做惡小之事,人們認爲他們罪不至死,採取姑息的態度,放任他們繼續作惡。等到這些畜生犯下了滔天罪行,釀成了太多的災難與悲劇,人們纔去追究他們的罪責,這種代價是很昂貴的——好些事情我看不慣,我就是想管。我想努力爭取把一些災難和悲劇扼殺在搖籃裡,儘量減少這羣敗類對社會、對善良的百姓造成巨大的災害……”
我猶豫着要不要跟錢叔交代我所幹的那件事情。
我內心裡十分糾結,我也十分清楚,我一旦全盤托出,一切,就結束了。
遲疑了好一陣,我終於下定決心:就這麼地吧!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於是,我說:“錢叔,我幹了一件蠢事,我覺得我應該去幹,但我始終不能平靜十分煎熬,您能幫我分析分析拿拿主義嗎?”
老英雄用銳利的目光盯了我半天,最後問我:“小吳,你要跟我說的是件什麼事情?很嚴重嗎?”
我說:“錢叔,很嚴重!我斷了我自己的前程……”我終於沒有忍住。在這位慈祥和藹的老英雄面前,我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錢叔四周看看,壓低了嗓門對我說:“上樓,到我的書房裡細說……”
我尾隨老英雄到了他的書房,分賓主坐下之後,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點不漏,盡數向老英雄倒了個一干二盡。
最後我說:“錢叔,我最近一直很煎熬,我知道等待我的就一個結果,只不過是早晚點而已。我決定去投案自#首,坦白我的罪#行。早作決斷,這樣我的內心會少受些煎熬。”
錢叔認真聽取了我的敘述,沒有直接回答我的提問,雙眉緊蹙,表情凝重。
向我問清了事發地點之後,自顧拿起電話打了好幾通電話,我不知道他都打電話給誰,只是電話一接通直接就說:“喂!叫XXX接電話……”然後是詳詳細細的詢問,幾通電話之後,錢叔對那些接電話的人都做了一些交代及指示……
忙碌了好一陣之後,錢叔又盯着我打量了好一陣,最後說:“小吳!你既然有投案自首的想法,我相信你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你這樣,你先穩住,該上班上班,該工作工作,千萬別改變你的想法,不要逃避,這樣,你就主動得多了。先看看情況,到了實在萬不得已的地步,錢叔來幫你想想辦法!”
我心裡有了少許安慰。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竇燕被有關部門秘密調查問訊過幾次,竇燕的回答是這樣的:李雀對她實施強#暴未果,自己遭到李雀毆打,因爲忌憚李雀身後的勢#力,沒敢報警,又怕李雀再來糾纏自己,所以換工作換住處,其它的一概不知。
我猶如行屍走肉,整日裡任錢芳帶着東遊西逛,雖然錢叔說幫我想辦法,但畢竟法#律大於山呀!他能爲我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我只是一個暫時獲得自由的死#囚,死只是遲早的事情。
那段時間,錢芳跟我說過什麼,我們都去過哪些地方,我已然無從記起,我只是每天早上接到錢芳的電話,就走到我所住的村口,等着錢芳開車來接我。到了晚上,到了我上車的地方我要求錢芳將我放下,直到看着錢芳駕車離去,我才機械着恍恍惚惚地邁步回到我的住處。
如此魂不守舍地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那天,錢芳接到錢叔的電話,電話裡,錢芳的父親說要見我,於是我跟錢芳去了她家。一進院子,錢叔滿面春風,早在院子裡立身等候了。見了我就來牽我的手往樓上書房拽。
到了書房坐定,錢叔遞給我一份資料:由A4紙裝訂,足有十多頁,除了首頁正中有李雀的大頭像,其餘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頭像之下,第一行是這樣的:朱儁 男 現年28歲 家住XX省ZT地區ZT市XX縣XX鄉XX村XX組XX號。
我感覺莫名其妙,我問錢叔:“這朱儁是什麼人?”
錢叔說:“你往下看,看完了你就知道了。”
於是我往下仔細看了。這一看,看的我毛骨悚然!
大致內容簡述如下:
一、李雀,真名朱儁。獨生子。父親是基層公職人員,母親無文化。朱儁從小被嬌生慣養,上小學時就不走正道,遊手好閒偷雞摸狗專橫跋扈好勇鬥狠,因勾結社會閒散人員以收取保護#費爲由,大肆向ZT市多所學校學生敲詐勒索,巧取豪奪無惡不作。小學六年就有兩次勒令退學的處分記錄。
二、六年中學,朱儁似乎有了收斂,除了揮金如土,嗜賭成性,偶爾參與打架鬥毆,並無其他明顯不良舉動,於是順利上完高中。然而誰也不曾料想,六年中,朱儁夥同其母親、還有其表哥共犯了9樁命案,前前後後共害11條人命,其中9命成年,1命少年,1命遺腹子。受害者大部分皆爲退休孤寡老人及留守婦女。作#案的動機主要是謀#財害#命。退休的孤寡老人有省吃儉用積攢的退休金,留守婦女有丈夫出外打工寄回家的高額匯款。朱儁早就瞄準了這羣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羣體,將魔爪一次次伸向這羣無辜善良的百姓,於是,一出出悲劇竟被悄然釀成。
三、朱儁高中畢業之後,以結伴外出打工爲由,將同學李雀騙出,於中途夥同表哥將攜帶現金五千多元的同伴李雀殺死掩埋,竊取財務之後冒用李雀之身份潛入K市,並加入少年時結交的大哥在K市組建的流氓團#夥,從此在K市隱姓埋名,幹起了各種令人髮指人神共憤的勾當。
……
有關部門通過對這個所謂李雀的背影深入挖掘,順藤摸瓜,竟挖掘出一連串驚天駭俗的勾當出來,這個惡魔所犯下的罪#行,足可將他斃個十回八回的了。
有關部門對朱儁的死因調查結論是:朱儁本人涉嫌獨自犯#案或參與多起刑¥事案#件的操作,最終死於流氓團#夥的火#拼,死有餘辜!關於朱儁的死因不再細究!
……
去你#孃的!這畜生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物!想想竇燕,我不禁心裡一陣陣發寒!竇燕呀竇燕,你真是幸運!你竟然跟惡魔有過一次次的親密接觸,居然能安然活到現在,你真是命大呀!
錢叔說:“小吳,你不用去投#案自#首了。負責偵破這樁案件的負責人,是我的老部下。如今,朱儁背後的這個團#夥已被連根拔除,我的這個老部下可立了大功了。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你不但殺#人無過,你是除魔有功啊!……”
我沒法控制住內心的興奮、激動與喜悅,只感覺全身一陣鬆懈,繼而天旋地轉,一股強大的氣流自腦後莫名涌起,瞬間充塞了我整個的大腦,我突然暈厥,失去了知覺……
我真佩服錢叔的老部下,辦#案的效率竟然如此神速!只是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竟然挖掘出這一串串本來死無對證的驚天駭俗的大案出來!這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太神奇了!
看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並非無稽之談!
做人就該走正道,一身浩然正氣,無論走到哪裡,你都能活得坦然自在。倘若你不走正道,你能得意一時,卻未必能自在一世!最好,你別碰到我這類好管閒事的人,否則,你就不會有好下場!
可是,做一個好管閒事的人,竟然活得那麼憋屈,那麼窩囊,那麼辛苦那麼疲憊,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
……
錢芳、曾雅麗、竇燕的加盟,爲我的市場帶來了大量的增員,銷量也陡然劇增。
這裡面,貢獻最大的居然是錢芳。錢芳所帶來的顧客,都是些有錢的主,一來就三千五千的購買產品,這沒什麼奇怪的。
GGYY的日用品護膚品保健食品,品質真是無可挑剔。這麼優秀的產品,正對了這些有錢人的消費品味。
錢芳是我橫向市場的第一個合格市場,她的市場,早就突破了兩萬的月銷量。
緊接着,竇燕、曾雅麗的市場銷量也先後達標,加上那些起步較慢零零散散的加盟者的銷量,我整個的市場竟然每月給公司帶來將近五萬的銷量。
我的收入終於達到了三千的標準。
那年的大年三十,應錢叔的盛情邀請,我攜帶了竇燕、曾雅麗,三人一起歡天喜地奔赴錢芳家裡,過了一個快樂融融的節日。
次年的正月初八,GGYY**店正式開門營業。
元宵節之後,整個城市回覆了節前的繁榮、忙碌。
……
經歷了這次事件的百般煎熬、大悲大喜之後,我猶如經歷了一個世紀的經歷。
我徹底厭倦了以暴制暴的打鬥生活。我不想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那種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我也不再奢望有轟轟烈烈愛情的降臨。我只想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幹着自己的工作,拿取自己該得的報酬,一日三餐能夠飽足,身上所穿的,能夠過得去,其它的,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不奢望人生的大喜,也不想遭遇人生的大悲,我只想過得寡淡,過一個正常人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是那麼渴望有一個正常人的人生。
然而,現實能讓我如願嗎?
都市生活緊張繁忙的節奏,使我徹底鮮活過來了。
我找回了我與生俱來的自信與活力,修飾我的形象,披上我的戰袍,又開始將自己投入到緊張火熱的陌生拜訪、零售活動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