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身份證件

漢譯英有很多一詞多譯的詞彙,比如說英語的酒吧有各種詞彙,比如Pub、Tavern、Inn、Bar,但這些詞彙指向的地方佈局可能類似,卻有一定的不同,比如Pub是“公共場所”的縮寫,可能未必提供酒精飲料;Tavern則是是純酒館演變出來的東西;Inn指的是帶住宿的酒館;Bar則專指中世紀啤酒吧檯下用來給人休息的橫槓引申出來的詞彙。

同理,英譯漢也是一樣的。拿Club舉個栗子,仔細考慮下的話,準確的譯法應該是結社的“社”,因爲其目的大部分帶有娛樂色彩,所以也被譯爲俱樂部。正因爲其本質不便,並不意味着所有俱樂部都是用來娛樂的,比如非常著名的“改革“和“布魯克斯”,就是一大堆輝格黨的私下交換意見的場所。進入倫敦的社交界其實並不算難,但也不是特別簡單。總地來說,因爲追求利益的不同,給予的考量也並不一樣,譬如現在林義龍剛剛加入的“農民俱樂部”。

這間俱樂部的成員大多是不願加入農業合作系統的農民們——參加“農合”在收益上有一定保障——換句話說,只有一羣大自耕農纔有加入這個俱樂部的財力和願望,付出了將7500鎊的會員費和2500鎊的特別介紹費,林義龍就成爲了這個俱樂部的成員。

農民俱樂部正好位於林義龍投資裝修的科林斯酒店公寓的對面。也就是不列顛國防大樓的旁邊。除去位於地下二層的車庫,地下一層的廚房和員工休息室以外的地上五層樓,都是“會員專享”。會員們可以在一樓門房旁邊的餐廳裡吃午餐、在二樓的圖書室和沙龍進行互動,在三樓的商務會客室和多功能廳談生意,在四層五層的六間套房裡暫住。考慮到會員們都附加了“大地主”這個屬性,往往在倫敦地鐵環線內也有自己的住處,俱樂部的套房從沒發生滿員的情形。

在11月月底的例行月會上,俱樂部成員以鼓掌歡迎的方式在俱樂部的沙龍中把這個在南威爾士的林場主接納進這個紳士俱樂部。

剛好是農閒的時候,這裡聚集了大量的俱樂部會員,等新會員的接納儀式結束之後,這些俱樂部會員就湊到了在林義龍周邊,詢問布萊肯林場白松露的培植情況。

“怎麼說呢,松露最困難的問題就是在這個時候,客觀而論,南威爾士、康沃爾、德文和索摩賽特幾乎是最好的地方,除了多一點低溫凍雨之外跟托斯卡納和羅馬涅地區沒什麼不同,只要塞文河口以北,奔寧山脈以西的這塊地方。至於其他的地方,比如布萊肯山和考茨沃斯的冬季溫度就就難以讓未成型的真菌團聚集過冬,而東部諸郡春天太乾了.......”

這種話題是僅僅是表示歡迎的場面話而已,俱樂部的會員們大多都不“親耕”,也對牛羊育肥之類的也沒什麼研究,相比於到底能不能培植松露需要諮詢相關專家,他們更在乎的是松露的收益以及口味。

從剛開始的寒暄中,林義龍瞭解到這些俱樂部會員的經濟狀況其實都差不多,大部分收入與林義龍一樣來自於布魯塞爾的農業補貼,所以在僱傭政策上都反對繼續爲僱員提供除工資以外的福利開支,支持提高農業補貼力度。

“林先生,我其實挺好奇的。”一個眼中透出些精光的中年男子這樣問道,“歷史上,南威爾士是有名的黑色金屬和有色金屬的礦區,在礦區城鎮礦工一起居住不太暢快吧。”

這個人的問題一下子就把林義龍加入俱樂部的動機拆穿了,不過即使被看穿底牌,也沒有什麼,林義龍不相信問話男子的底牌比自己更好。

“並不,除了蕭索一點,與在切爾西和肯辛頓這樣鱗次櫛比的地方居住沒什麼不同。”林義龍微笑着反諷道,“不過,雖然有些不太方便,也總不能把人都趕走,不是嗎”

男子聽到了林義龍回覆中的諷刺之意,訕訕地點了點頭,不作迴應。

新會員的“歡迎會”只持續了半個小時,老會員們就對這個新移民失去了興趣,回到了俱樂部屬於自己的圈子裡。

“這樣,其實並不好。”收了林義龍2500鎊把他介紹進俱樂部的吉伯斯男爵諄諄勸慰道,“這樣的迴應有些過於冰冷了。”

吉伯斯是威爾士人,本身是一文莫名的。不過因爲他的好姐姐,嫁給了薩頓公爵,在競選中給託利黨出過力,於是就變成了吉伯斯男爵。幾次籌款卻把他僅有的一點家資給消耗乾淨了,看在好友亞歷克斯的哥哥以及英鎊的面子上,即使他和林義龍兩人素未謀面,卻不妨礙在上把林義龍引入“農民俱樂部”。

“也許吧。”林義龍並不同意吉伯斯男爵的說法,“倘若作爲‘紳士’面對失禮還不作迴應的話,就太有失紳士風度了。”

“我能做得已經做完了。”吉伯斯男爵說道,“以後怎麼樣,就需要靠你自己了。”

“謝謝!”林義龍微微點頭致意,然後目送吉伯斯男爵離開了沙龍。

吉伯斯男爵離開不久,一個林義龍稍微熟悉一點的面孔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林先生?”聲音的主人是曾經與林義龍慈善晚宴同一餐桌上的丹尼斯-默克。

“晚上好,默克先生。”林義龍心中篤定來人的身份,向默克先生打招呼,“能在這裡遇見你真令人高興。”

“歡迎你加入農民俱樂部。”默克先生開始向林義龍釋放善意,“嗯,至少這裡是紳士們的場所,比慈善晚會好多了。”

跟幾個月前慈善晚宴禮貌但疏離的語氣不一樣,默克先生的話語中充滿了熱絡。

“嗯,至少比那些毫無信譽而且失禮的傢伙好很多。”林義龍微笑着說道,“雖然我們曾經有幸得見,但我一直不知道默克先生到底是做什麼的,現在能透露一些麼?”

“克洛普頓的牧羊人。”默克先生與林義龍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