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男人好似從骨子裡透着痛的壓抑的嘶啞聲音,寧嬪緩緩的轉過頭看着在門口的男人,絕美的臉上突然笑了,即使是在這樣本該最狼狽的時候,她的笑容卻是美的驚心動魄,猶如勾人的鬼魅。
“爲什麼,我也想問爲什麼,爲什麼好好的,一定要針對她,一定要她的命,甚至是孩子的命,她那麼愛你,你是怎麼對她的呢?”寧嬪的眼睛裡難得有了一絲瘋狂的渙散。
但很快這一抹失落就消失殆盡,她看着慕容桓“你問我爲什麼,因爲你不配,不配知道這樣的好消息,在你把那一碗湯端到女人面前的時候,那個女人,那個孩子,都被你害死了,死了,知道嗎,死了!”
慕容桓震驚的看着她“所以你就瞞着他的存在,這麼多年,十幾年,我不配,你又有什麼資格?”
“我當然有資格,我至少把他護的好好的,就算沒有父親,他也沒有被人不斷的陷害,慕容桓,這麼多年了,你還能天真的覺得,如果這個孩子在,你就能護着他嗎?”寧嬪諷刺的看着慕容桓“別想太多了,你以前護不住自己的愛人,就是現在,你也護不住孩子,呵呵,你真沒用!”
“寧蕊,你怎麼敢,怎麼敢?”這樣的話,如此的傷人,怎麼可以如此沒有猶豫的說出來,哪怕是一點的後悔和憐憫,她都沒有嗎?
“看到那個孩子了嗎,本來他可以和那幾個皇子一樣,有着最好的教育,會成爲禮貌有爲優秀的樣子,可是因爲你的母親,你的女人們都容不得他,所以那個你一心愛着的女人,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催產了孩子,送了出宮,作爲母親,在那一刻,她不信任孩子的父親,寧可信任一個外人。”
“而事實上,慕容桓,你也真的沒讓人失望,你所謂的努力愛着,努力護着,你許諾的一輩子攜手白頭,最後也不過是你親自端着的一碗藥,還有鮮血淋漓的一條命,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根本護不住人,我怎麼敢相信你?”最後一句,如泣如訴,堅持決絕。
“所以錯了那一次,你就這麼懲罰我嗎,十幾年啊,這三年裡,你有多少次機會告訴我,你都沒有,寧蕊,我以爲你回來了,一切都能回去,但真的謝謝你,原來其實我們之間,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結束了,謝謝你提醒了我!”慕容桓深深的看着寧嬪,眼底都是失望還有絕望。
寧嬪看着他的樣子,心裡面有些驚慌,伸手要去拉着他“陛下……”
一把甩開“寧蕊,我真的後悔,讓你回來,也許那時候就不該去找你的!”
“陛下……”有些東西,終究是要失去。
慕容桓回頭看着她“我們回不去了,蕊兒,那要怎麼向前走呢?”一國之君,便是多麼鐵血,此時眼睛裡也多了淚水的痕跡。
“陛下……”寧嬪說完以後才發現自己說的過分了,明明她還有別的事情要說,明明告訴自己要服軟的,好好的讓這個人繼續幫她的,可是一切都完蛋了。
慕容桓一把甩開寧嬪,回頭“蕊兒,如果你回來是這樣的恨着,報復着的,朕告訴你,看着那個孩子的時候,朕感受到了,你有多麼恨我!”
“不是,如果那時候不這麼做,他可能都活不到現在,我不是那個意思!”猶如要失去什麼的慌亂讓寧嬪口不擇言。
慕容桓搖頭“蕊兒,你累了,朕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就走。
“陛下,楊賀在外面一次在大肆搜查,如果……”寧嬪看着慕容桓的背影,又說了一句。
本蹣跚的緩緩離開的背影因爲她的一句話而停下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朕會處理,你休息吧!”
華錦是坐着馬車進宮的,這一次她倒是不需要再用什麼化妝品把自己弄得臉色蒼白,本來昨日失血的她臉色也算不得多好,她也沒有做很濃的妝容,進宮之後馬車也是往一個華錦從前不熟悉的一個方向而去。
“不是陛下召見,這是去哪裡?”看着路線不對,華錦皺眉問了一句。
“郡主,路是不錯的,陛下現在不在養心殿,就在御花園裡!”跟隨的太監聽着華錦疑問,解釋了一句。
御花園華錦還是來過的,她與皇后的第一次見面,還有那些後宮的女子的第一次見面,那時候就是慕容桓叫她進宮的,一起在一個亭子裡喝酒,她佯裝自己醉酒,拒絕慕容桓的那些暗示,轉眼間,好像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也許是真的很久,也有可能,是事情發生的太多,所以便佔據了回憶裡面的太多時間,才顯得時間很長。
便是華錦自己也沒有想到,到了這一日,她還會再次來到這裡,在皇后沒有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的溫柔,而是幾次傷害,在她已經明知道慕容桓只剩下最後幾天的日子裡,在這樣一個滿天的大雪裡,依舊是那個亭子,依舊是那個人,甚至可笑的,華錦自己都知道,慕容桓讓她來這裡,和上次一樣都是爲了一個女子。
所以這世界多麼好笑,總是在這樣的不經意之間,便好似一個輪迴。
到了馬車不能過去的地方,這宮裡的石板上都已經是積攢了厚厚的雪,紅色的牆上堆砌了白雪,一片冷冽的銀裝素裹,茉莉扶着華錦下車,只是看着這地面的情況,華錦也知道怕是慕容桓已經在這裡待了許久。
地面上的腳印都已經消失,周圍只有宮女太監們站在雪中,若不是偶爾動一動,倒是像假的一般,過去接華錦過來的太監也過來扶着華錦“郡主您小心,莫要動了傷口,陛下就在前面等着郡主!”
倒是客氣的很,想也看出來了,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陛下找來見面的人,一定是被看重的,所以纔會如此,華錦裝模作樣的捂着自己的肩膀,點點頭“前面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