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糾結在究竟要不要去醫院這個重大的問題上。
如果我去了,要怎麼面對林一凡?雖然不至於是恨之入骨,但是棄如鄙夷是肯定的了。可是我不去,那麼對自己的良心上又過不去。
也不知道林媽是傷的怎麼樣了。我家門口的地上又沒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看那樣子我只能想到可能是磕到了腦袋所以流血了……
一想到各種電視劇裡那種打傷後腦勺就會掛掉的情節,我心裡更加惴惴不安,馬上打電話給我媽。
我媽現在好像已經跟林爸一起趕往醫院了,聽我說完所有的始末,她沉着氣道:“那你先不要去,我去看看情況回家再告訴你。”
只能掛了電話聽我媽的話,等着她回來。
可是從天亮等到天黑,從中午等到晚上,我媽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剛開始還能打電話說明情況,只知道還在急診室應該是要動手術,可是後來打過去了,又是關機。
我最後還是沉不住氣,沒辦法只能打車往醫院去了。根據我媽電話裡的說法,我想林一凡應該是把林媽送到最近的人民醫院的,畢竟他是抱着林媽走的。
到人民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在外面抽菸的林一凡,幸好只是我看到他了,而他好像在發呆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我汗毛一豎,跟着幾個人的身後利用他們的身體擋住自己,然後才偷摸的進了醫院。
等我慌慌張張找到護士站問急診室的時候,才被護士告知急診室現在沒有人在。我想問林媽現在在哪兒,卻鬱悶的發現,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於是只能跟護士磨着,好不容易得知送來的病人都在加護病房之後,我立刻又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接連找了五間加護病房,我纔在走廊的拐角處看到輪椅上的林爸和扶着輪椅的我媽。他們正凝重的看着加護病房裡的林媽,那神色嚴重的讓我有些小害怕。
怯怯的靠過去,我膽戰心驚的扯了扯我媽的柚子,輕聲問道:“林媽…她怎麼樣了?”
雖然我確實很不喜歡那個人,但是我也不想讓她因爲我出什麼事,良心會不安。
我媽轉頭惡狠狠的瞪着我,“你說你都這麼大的人做事能不能有點分寸?她年紀一大把了經得住你這麼折騰嗎?還好沒什麼大事,不然你要我怎麼對得起你林叔叔和林一凡?”
雖然這件事是因林一凡而起的,我原本甚至還有一瞬間想着,要是我媽知道這件事了一定不會讓我再去林家的,可是現在事情搞成這樣,估計我去林家的事兒變得更加板上釘釘了。
“對不起……林叔叔,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林一凡從我家趕走……我不想讓林阿姨變成那樣的……”看着林媽帶着呼吸機躺在病房裡,我心裡也難過的很。
我自己也是爲人子女的,怎麼會不知道這種心情?所以當林一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雖然還是厭惡他,卻並沒有當着他爸的面說出什麼來,只是淡淡的轉了頭去。
看着林爸和林一凡都換上了消毒衣也戴上了帽子,我媽才憂心忡忡的拉着我去了一邊:“你剛在電話說的我也沒聽清,你說林一凡欺負你,他怎麼欺負你了?”
看着我媽皺着眉頭一臉擔憂的表情,我差點沒忍住哭了出來。就算我再怎麼堅強都好,我終究還是個女人,碰上那樣的事情,哪有可能真沒心沒肺當作沒發生過?
我大致告訴了我媽事情發生的經過,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心有餘悸。我媽的臉色一變再變,黑的跟鍋底似的咬牙切齒:“要不是林老東西,我纔不會讓你去他林家受苦受罪呢!”
聽着我媽的意思,我心裡閃現一道曙光,難道我媽之所以答應讓我去林家是另有原因的?我正準備開口問呢,身後的病房門又緩緩開啓。
林爸一臉嚴肅而林一凡卻一臉的失落,林爸雙眸炯炯有神的看着我媽:“醫生說,她的腦瘤雖然取出來了,可是以後的生活可能會受到影響,所以我想……”
“我知道了知道了,答應你就是了!你只要看好你兒子,別讓他沒事來找我女兒的麻煩就行!其它事情都可以商量。”我媽揮揮手很是不耐煩的道,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林爸和林一凡的表情,我心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所以當我換上消毒衣被推進病房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好的預感,真的實現了。而我已經很淡定了……
雖然林爸一再的表示不需要我守夜,可是奈何我媽的道德心真的太強烈,非要讓我留下卻不允許林一凡作陪,於是我只好乖乖的換上衣服,任由我媽拋下我一個人,帶着林家父子走了。
看着林媽蒼白的臉色和包成糉子一樣的頭,戴着呼吸機無比虛弱的樣子,我心裡那些對她的憤怒不滿和不屑,現在都已經消失了,只是覺得她這樣的女人,也挺可憐的。
因爲直到剛剛我才知道,林媽不是第三者,而真正的第三者確實是我的阿姨。
破壞了林媽的幸福,讓她苦守在農村好幾年,否則的話,當年要是她跟着進城,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村婦。
可惜林爸再回去的時候,雙腿就已經不能站立了,這麼多年一直是林媽勞心勞力的又養兒子又照顧丈夫,好不容易眼看能盼着兒子結婚生子了,卻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怪她當時會對我那樣窩火,她自己,其實也能感覺到林爸的心不在她身上的吧,所以纔對第三者這麼敏感,我想着想着,竟然也不自覺睡着了。
要是那時候我能知道就因爲我當時的心軟造成了後來的那麼多遺憾,那麼我絕對寧願那個晚上我在家裡等到自己撓心撓肝,也不會去醫院看林媽。
只是很多事情,都沒有如果,就因爲我做了那樣的決定,就必須要承擔這決定所帶來的後果,除了說如果,我不能怪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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